第44章
傍晚,攝政王府自知道宮裏的消息後,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便是廚房裏養的阿黃都能感受到主人家的沉悶,期期艾艾得窩在牆角悲鳴起來。
“這小皇帝果然跟他老子一樣,不是什麽好東西。”司馬儒氣得連喝了五六杯茶,心裏也難以平複。
“皇帝是如何知道消息的?”
“嘶。”荊十八這麽一說,司馬儒也覺得事情太蹊跷了,“這小皇帝本是極力反對選後,怎麽會突然對霍水靈另眼相看呢?”
“是丞相!”司馬儒和荊十八互看了一眼,心有靈犀不約而同。
“王爺,有訪客。”
“這個時候了還見什麽客?不見。”司馬儒準備打發人走。訪客卻是已經站在了大門口。來人一身黑袍,周身陰郁。
司馬儒和荊十八一同回頭,只見來人放下黑袍的帽子,衆人驚詫不已,來人竟是丞相大人。
“怎麽?”這會兒看到丞相大人,司馬儒很是沒好氣的諷刺一句,“丞相大人從宮裏趕來,難道是向攝政王府讨女兒的嗎?”
丞相大人沒有回應司馬儒的諷刺,而是向着主座的攝政王行了禮,擡頭間哪還有往日的風華?竟是一瞬間老了許多。丞相大人面色沉重:“我此來,是商量怎麽營救霍仙的。”
“呦吼,真是好笑,哪裏有霍仙了?”司馬儒呵呵,“某人不是親口承認被抓的那位是殺了你女兒的亂黨賊子嗎?”
“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一族還有三百多口人的性命要顧。”
司馬儒切了一聲,終是沒有再繼續惡語相向。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麽營救王妃。”荊十八看向主座上一直靜默不語的攝政王,嘆了一口氣。王爺不發話,他們便失了主心骨,根本拿不出好的救人主意來。
“要不搶吧。”司馬儒預算着能夠在一日間調集起來的高手,“興許有一搏的機會。”
“不行。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搶過來後,又能躲到哪裏去?”丞相大人是絕對反對去劫法場的,“十年前,霍仙已經跳崖身亡,而太後依舊卻對他不能釋懷,寧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十年間不知錯殺了多少人。如果這次霍仙不明不白的逃跑了,就不知又要因他起多少刀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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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司馬儒看着能閉着眼睛放棄自己兒子,卻心懷大愛不忍心看着其他人枉死的丞相大人,直咂嘴,“我終于知道霍仙為什麽是你的兒子了。丞相大人如此,可不就是那話本子裏的傻白甜女主角?能力沒有一個,面對真正的家人每每都能狠得下心來,對反派對無關緊要的人,卻是心存大愛啊!”
丞相大人懶得理會司馬儒的夾槍帶棒,而是直接看向主座上至始至終都未發一語的攝政王:“現在只有王爺能救得了霍仙。”
“皇帝對霍仙的偏見,是從攝政王與霍仙在一起後對皇帝多有冷落後開始的。攝政王自江南回來後,更是操辦皇帝大婚親政,急于退隐。皇帝對攝政王最是依賴,自是不甘被抛棄。而皇帝押了霍仙斬殺之時能及時停手,說是因為冊封皇後之日不能見血光。但皇帝選後和冊封皇後大典都如此随性,又怎會因為皇後而停手?一切,不過是皇帝他在等攝政王。”
司馬儒和荊十八沉默了,丞相大人分析的,似乎,有些道理。
“小皇帝如此興師動衆,就是不知道他要攝政王拿出什麽條件來換?”司馬儒有些擔心,小皇帝跟他老子一樣,貪得無厭!要是想換得霍仙,攝政王必定是要大出血的。
“這些我們都幫不上忙。”丞相大人突然跪下,“求王爺入宮,相救霍仙。”
噗通一聲,膝蓋實打實地砸在地上,丞相大人這一跪,倒是挺真情實意的。
做事講究個三思而後行的丞相大人,尚且能冒着莫大的風險來攝政王府下跪相求。攝政王不可能不全力以赴。尤其是現在非正常狀态下的攝政王,對霍仙更是超過理智。
果然,一直緘默的攝政王猛地站了起來:“進宮。”
“現在?”司馬儒看着外邊已經暗下來的天色,“皇宮快要落匙了,等明日吧。”
攝政王沒理會,看了一眼荊十八。荊十八立即會意,去準備馬車去了。
以往攝政王的車馬進宮,都是直接放行。今日有禦林軍首領親自在宮門守候,卻是為了攔下攝政王的馬車。
荊十八本想上前與禦林軍首領理論幾句,攝政王卻下了馬車,站在宮門口,長身矗立,一言不發。
夜色漸濃,皇宮落匙,宮門吱吱呀呀的在攝政王面前緩緩關上。攝政王已經一動不動地站了一個時辰了。趕車的家仆看着關上的宮門,問荊十八是否請攝政王回府。
荊十八何嘗不想請攝政王回去?而且攝政王還是有着六個多月身孕的,平常多是坐着,小腿和腳都會浮腫,更不要說這樣一直站着了。
可是荊十八只能在一旁憂心忡忡的陪站,因為他知道這是攝政王下定決心之事,旁人不能改變。
相隔這麽一道門,攝政王站在宮門外邊,頭頂滿天繁星。霍仙鎖在宮門裏邊,身陷無盡黑暗。兩人同時閉上眼睛,鬥轉星移,場景變換,兩人仿佛被一瞬間拉到了一起。霍仙就坐在攝政王對面,攝政王就站在霍仙面前。
“回去吧,你這樣我會心疼的。”
“如果不能和你一起回去,我就一直站在這裏。日落月落,長長久久。”
日落月落,長長久久。
天啓将明,攝政王便是這樣站了一夜。秋日露重,攝政王挂着滿頭的露水,終于等到了宮門打開。禦林軍首領站在宮門裏邊,和外邊的攝政王對望,一身寒甲,滿面沉重:“天下是皇帝的,王爺不該如此相逼。”
“請大人告訴皇上,天下是皇帝的,霍仙是我的。”
禦林軍首領愣了一下,一身寒甲跟着顫動:“您什麽都明白,便是不該傷了皇上的心。”
“這是我與皇帝之間的事。”
“我……”禦林軍首領看着從攝政王發絲上滴落的露水,于心不忍,“我也是為了您二位好。”
“大人帶話便是。”
“王爺既已想好。”禦林軍首領直接錯身讓開,大路直通,“那便請進吧。”
大殿之上,皇帝挺身坐在高高在上的龍椅上,身上穿的是昨日隆重慶典的龍袍禮服,紋絲未動。和站在宮門外的攝政王一樣,一動不動地在此坐了一個晚上。
“都退下。”一夜未眠的皇帝突然開口,聲音有些嘶啞,在大殿之上回聲陣陣,卻也是說不出的威嚴。衆人退下,大殿的門關上,空洞洞的大殿內,皇帝在高處坐着,攝政王在大殿中間站着。氣氛凝固,兩人中間的空氣仿佛像水一樣凍結成冰,冷冰冰的一大塊。雖是透明,卻是将兩人隔得甚遠。
“皇叔,朕等你重新回到這大殿之上等了許久,你一直不來。而今時你再站在這裏,朕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朕在想,為什麽是現在?為什麽要是現在!皇叔,你為什麽要是現在才肯站在這裏?”
“放了霍仙,什麽條件我都依你。”
“任何條件?”皇帝滿心期待的看着攝政王,似乎是真的想跟攝政王講條件的樣子。
“是。”
“是?好,好的很。”皇帝在接近癫狂之時,卻是滿面平靜,“哪怕,哪怕你但凡有一絲絲的猶豫。”
“為了他,你什麽都願意答應。他憑什麽?”皇帝雙手一拍龍椅扶手上的龍頭,站了起來,怒發沖冠,已經發狂,“朕要他死!”
“朕本來可以放他一馬,只要皇叔能稍稍地不那麽在意他。可是偏偏,偏偏皇叔竟然為了他,什麽都願意答應。那朕如何能留他?”皇帝站在上邊,身子前傾看着攝政王,樣子已經癫狂到病态,“皇叔最在乎的人,除了是朕,其他的,朕要把他們都殺了,一個不留!這樣,皇叔心裏最在乎的,就只能是朕了。皇叔,你說,朕說的對嗎?”
攝政王看着這樣癫狂的皇帝,雙唇顫動,終是不忍像他一樣說下什麽狠話。而是聲音發軟,好言相勸:“阿臨,我教過你,情有很多種。我喜歡霍仙,是愛情。這并不代表我就不喜歡你了,我對你,是割不斷的親情。我一直都把你當做最疼愛的小侄子啊!”
“真的嗎?”面對攝政王的服軟,皇帝情緒似乎有些波動,“那朕放霍仙走。我們一切都回到原來的樣子。皇叔依舊是朕的攝政王,沒有王妃不生小孩子。朕還是皇叔最聽話的小侄子,不娶皇後不親政。皇帝永遠是小皇帝,攝政王永遠是攝政王。好不好?”
攝政王搖頭嘆氣:“劉臨,你已經長大了。”
“朕沒有!朕只要攝政王在朕身邊,朕不需要長大。”
“所以,我必須退隐,這樣你才能真正的長大。”攝政王态度堅決,不能再慣着小皇帝說話了,“臣只有離開,皇上才能成為真正的皇帝。”
“這麽說,是沒得談了?”
攝政王看着皇帝逐漸陰郁的面色,心裏咯噔一下。
“皇叔說的對,朕長大了,大婚親政了。朕是真正的皇帝!既然如此,朕親政後的第一道聖旨,便是将亂黨之首遷山斬首示衆。”皇帝站在龍椅前,癫狂大笑,“朕是真正的皇帝,歸隐的攝政王管不了朕了。”
“皇叔啊皇叔,是你親手将遷山送入死路的啊!便是你對朕稍有不舍,應了朕的要求,也不會是如今的局面。你不是要朕親政嗎?你不是要退隐嗎?可以啊,朕依你。朕下旨,遷山必須得死。哈哈哈。”皇帝笑累之後,收了癫狂的狀态,看着攝政王,竟是又變成了聽話的小乖乖,“皇叔,朕舍不得你啊。朕還想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皇叔只要允諾與他再不相見,皇叔只做朕一個人的攝政王,朕就放了那遷山。如何?”
攝政王擡頭看着上方的皇帝,搖頭。一臉決絕。
“那就怪不得朕了。等到午時過去,皇叔就可以帶着遷山的屍體,歸隐了。”
“皇帝親政,皇帝的旨意,臣确實不能違背。但是臣今日來,還帶了一樣東西。”攝政王掏出一道密旨,奉上。
“你為了他,非要如此嗎?”皇帝緊緊地拽着手裏攝政王呈上的先皇密旨,怒視着攝政王。十年前,先皇病榻之際,親封攝政王,輔佐皇帝。自古皇權之外的權利過重都會出問題,先皇料想到會有皇權和王權産生矛盾的一天,便給攝政王留了一道密旨,有最終保他一命的意思。如今,攝政王卻是拿這樣一道保命符去救霍仙。
“沒了攝政王之位,你又将這最後的一道保命符拿了出來。皇叔,你竟是為了他,要做到如此地步嗎?為了他,你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嗎?”
“是。”
“為什麽?”究竟是為什麽,皇帝想不明白。他那麽驕傲的皇叔,本來應該是什麽都不入他法眼的萬人之上的攝政王。為什麽?不過是一個男人罷了,只要他是攝政王,他想要什麽沒有?為什麽要為了一只蝼蟻般的人物,放棄一切?
皇帝緊緊地掐着手裏的密旨,依舊不甘心:“這道密旨還沒打開。只要皇叔願意,朕還能給你一次機會。”
“臣站在宮門前便已打定了主意。”劉巡道,“我不後悔。”
“好,真是好的很。你以為你們勝了嗎?沒了你攝政王,朕依舊是天下之主。”皇帝怒極,卻是驕傲地不肯認輸。就像他說的,沒了攝政王,他依舊是天下之主。都沒什麽,沒什麽的。皇帝喚了傳旨太監進來,“收了這道密旨。從此,這天下,再無攝政王。”
傳旨太監一驚,瞄了一眼皇帝,又看了看攝政王。這是皇帝和攝政王決裂了?認真的?
“還愣着幹什麽?”皇帝不耐煩的催促,再不快點,他怕他維持不住這不在意的姿勢。
“諾。”傳旨太監抖着手打開密旨。
啪嗒,密旨脫手,掉在了地上。
“無用。”皇帝撿起密旨,正要打開。
“皇上!”傳旨太監一聲驚呼。被皇帝瞪了一眼,小心翼翼地住了嘴。
皇帝打開手中的密旨,掃了一眼,也呆住了。
密旨上竟然是,竟然是……
皇帝看着殿下站的皇叔,目光中閃過憐憫。
攝政王十年前對生活就沒了希望,卻兢兢業業護國十年,茍活至今,不過是心中還存着對先皇的敬意。長兄如父,攝政王當年對先皇的承諾,堅守至今。可是先皇留給攝政王的密旨,竟然是……
“秘密賜死,保留皇家顏面。”
十年前,先皇給了劉巡至高無上的攝政王之位,便是覺得劉巡身中奇毒,無子嗣,便不會造反。待到輔佐皇帝親政,功成身退。但如果皇權和王權有了沖突,到了需要打開密旨的地步。那便是,毫不留情的棄子。
“可笑。我與皇兄一向親厚。沒想到竟是這樣。”可笑啊可笑!劉巡覺得,他這一生,真真是可笑至極。
禦林軍帶着霍仙和右門主進來大殿。右門主看着霍仙接住失魂落魄的劉巡,嘆了一口氣。既然已經走到如今的地步,當年的真相也沒有必要隐瞞了:“其實你身上的毒,并不是喝了花盟主的酒。”
“當年花盟主逼先皇喝酒,不過是試探,兩杯酒都沒有毒。你喝了酒便跑了。幾個月後,花盟主找到江南,不過是想告訴你,你沒中毒。先皇重病,你當皇帝的呼聲最高。但是等不及她說出真相,你帶着被所謂事實蒙蔽的仇恨,又跟少主跑了,還一起跳崖了。”
“然後幸得趙知府相救,劉巡才活了下來?”
“哪有這麽巧的事。”右門主搖了搖頭,“其實趙知府是先皇的人,一直跟着劉巡。看到你們跳崖,就出來相救。但趙知府只救了劉巡,卻是将拉少主的那一根繩子割斷了。”
霍仙抱着劉巡,感覺到一陣寒意:“不是傳言我是先皇之子,先皇還和我母親争了這麽多年的撫養權。先皇又為何對我下毒手?”
“先皇想要花盟主的勢力擴張疆土,允諾少主太子之位。花盟主不同意,并證明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兒子。先皇對少主便起了殺心。花盟主帶你退隐到江南,先皇趕來相逼,就有了毒酒事件。”
“原來如此。”霍仙道,“我母親跟我說過,想要極大的擴張,就要有豪賭的膽量。我母親設局讓先皇選酒,不過是試探先皇有沒有這個豪賭的膽量。可笑先皇竟是設局讓劉巡看到,為他擋酒。”
“正是。”右門主點頭,“少主跳崖後,花盟主就一直留在江南。不久後先皇駕崩,稚子登基。花盟主卻發現她放在藥王谷的‘金蟬寶衣’被先皇弄走了,而真正的毒藥就藏在‘金蟬寶衣’裏。花盟主趕來京城,就發現劉巡竟然真的中毒了。”
霍仙感覺到懷裏的人抖了一下。沒想到真相竟是這般的殘酷。劉巡的毒,竟然是他最親近最信任的皇兄下的。
先皇纏綿病榻,劉巡忍着痛失遷山的萬般痛苦趕到京城見皇兄最後一面。而等着他的,竟是先皇特意為他準備的一杯毒酒。攝政王無上的榮寵,卻只是先皇給皇帝留的一只絕育的狗。以防這無子的詛咒失效,攝政王權利滔天生了異心,先皇還留了一道賜死攝政王的密旨。
“呵!”劉巡無力地笑了一聲,“可笑我還一直把它當做皇兄留給我的最後一道溫情。”
“唉,皇家無情。”講述當年的事,右門主連連嘆氣,“本來花盟主想告訴你真相的,但恰逢外邦入侵你挂帥出征,為了天下百姓。花盟主只得隐瞞了實情。自知有愧于你,花盟主解散了落兵臺,她也消失了。可惜了,花盟主一代英豪,就這樣草草收場了。”
“徐叔不必為我母親惋惜。她呀,她在另一個地方,別提活的多快活了。就算拿這可笑的皇位與她換,她都不見得會回來。”
“如此,挺好。”右門主看着緊緊護着劉巡的霍仙,笑了,“那少主為何會回來?”
“我?我當然是要與我的阿巡在一起的。”
“就算因他而死嗎?”
霍仙點頭。見上首位龍袍在身的皇帝,一臉冷漠的寒霜:“如今看來,是不得不一起死了。”
“劉巡。”霍仙看着劉巡的眼睛,“你願意與我一起,攜手共度黃泉路嗎?”
“有何不可!”
“好。”霍仙緊緊地握住劉巡的手,與上首的皇帝對峙,“密旨上說了,秘密賜死,保留皇家顏面。就算要死,我們也要有尊嚴的死。”
皇帝扯了一絲寒笑,點頭。
“我母親留的‘金蟬寶衣’裏有斷腸的毒藥。待我們服下毒藥,驗屍後。”霍仙想到那天夜裏,他檢查金蟬寶衣,發現的那個藏藥的洞。當年,先皇便是以藥王谷所有人性命相逼,将‘金蟬寶衣’得來,掏出裏邊的毒藥,給劉巡下藥的。十年後,沒想到金蟬寶衣竟是又派上了用場。霍仙看向右門主,“最後還要麻煩徐叔,将我們的屍首,一起送到江南。”
“是!”
□□十年,皇帝大婚親政,攝政王暴斃。三年後,皇後霍水靈與寵妃一齊誕下龍嗣,注定了不眠不休的皇位之争。左右逢源的丞相大人最後也在皇位争奪中受了牽連,晚年凄慘。皇帝晚年因皇權之争,被自己最親近的兒子一杯毒酒毒死了。傳聞中令人心慕神往的落兵臺經常在話本子茶館戲臺子裏出現。
雨後的江南,濕噠噠的小巷子,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跑得太快,直撞進了一紅衣女俠客的懷裏。女俠客解下劍上挂的小貓咪鈴铛:“小朋友叫什麽名字,大姐姐将這貓咪鈴铛送你好不好?”
“謝謝姐姐。”小孩兒接過鈴铛,“我叫劉金。”
“劉金?瞧你長得一表人才,你爹怎麽給你取了這麽土的一個名字?”
“劉金不土。阿爹說鎏金是好多好多錢的意思。若是叫霍金就是好大好大智慧的意思。而我選擇叫劉金。”
“劉金,回家了。”
女俠客擡頭,瞧見小巷子的盡頭,一把紅色的油紙傘,兩個漂亮的男人,仿佛從畫中走來,要接小孩子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