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出發
出發日期訂在一個星期後,老臭表示,林避和嚴玉骨只需準備好衣物和必需品即可。其他出海的必備物品,他有渠道可以弄來,不必嚴玉骨和林避費心。
等待出發的一個星期裏,嚴玉骨早出晚歸,明明每晚都和林避睡在一塊,但林避見着他和他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倒是老臭,隔三岔五便晃悠到四合院內找林避下棋說話。因為記着上次林避嫌棄他的事,有一次老臭再來時,懷裏揣了一張合照。
是老臭本人與賴三皮年輕時候的合照。
林避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沉默了,老臭得意道:“怎樣?老臭哥沒騙你吧,我年輕的時候是不是很帥?”
“很帥。”林避真心誠意道,心裏有一萬只羊駝在狂奔,草泥馬!這不就是我第一世的樣子嗎!
其實細看,老臭年輕時的模樣和林避第一世的模樣還是有些許不同,相似度在百分之六七十左右。這也難怪,李樂人會将老臭錯當他人……
那麽問題就來了,這麽像“自己”的人,李樂人為什麽沒有解決掉,甚至還将老臭當做過心腹培養呢?
別告訴他,李樂人是餘情未了。
林避抖了抖胳膊,将一身雞皮疙瘩給消了下去,把照片還給老臭。思緒散發,不由自主地想起後來遇見老臭時他的模樣。
當真是判若兩人!
老臭将照片珍惜地塞入懷裏,感嘆道:“沒想到賴老弟竟然還留着我和他的合照……”
林避順勢問道:“賴三哥現在怎麽樣?”
老臭道:“活蹦亂跳的,健康得不行。聽說他過兩天要重出江湖,繼續鑒寶了……哎,你師兄究竟用了什麽法子?賴老弟的記憶怎麽全都被改過了?”
林避沒問嚴玉骨将他人的記憶改成了什麽,也沒興趣知道。見老臭有意打探,立馬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道:“我怕你知道了以後,要橫着出這個門。”
老臭一縮脖子,把嘴巴閉嚴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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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聊了一些關于海墓的事,直到中午,老臭蹭了一頓飯後,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到了晚上,嚴玉骨這回竟然回早了一些,林避洗好澡,香噴噴地躺上了床,嚴玉骨恰好推門而入。
“師兄!”林避頭發還是濕噠噠的,最近有些長了,微微垂至肩頭,嚴玉骨聞聲而來,順手抓起一旁的浴巾給他擦頭發。
“怎麽還不睡覺?”
兩人自然而然地交換了一個吻,林避的熱情難以想象,把人的嘴唇啃得水光潋滟,紅紅腫腫,才滿意地放開。
“正準備要睡。”林避抱怨道:“師兄最近在忙什麽啊?”
“地府的事,還有天師協會的事。”嚴玉骨難得的嘆了口氣,将略長的劉海撩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死的人太多了。”
林避奇怪道:“可是,因為‘借壽’而死的人不應該是魂飛魄散的嗎?”
嚴玉骨道:“是這樣的沒錯。但那是要最終原因是因為‘借壽’而死的人……現在有人在用‘借壽’殺人,殺的正是自己的親人。”
林避微微睜大了眼睛,嚴玉骨道:“現在,地府裏派出的陰差幾乎都要紮住在養老院和醫院裏了。因為每天都有大批量的老人去世。”
嚴玉骨說的“老人”指的是貨真價實的老人。俗話道:“久病床前無孝子”。自打“祈願”……“神教”如病毒般在全國爆發開來後,有不少起了?鹧?乃嫉畝袢耍?谷幌氤稣獍阋跛鸬姆ㄗ印O颉吧窠獺斃碓福??玫娜詞親約翰〈采系那茲說氖倜??
“大部分人看起來身體快不行了,但其實還有十幾年的壽命……”嚴玉骨道,“而‘借壽’則是加快了他們死亡的進程,并不是造成他們死亡的最後原因。”
這些人最後死亡的原因,還是因為自然老死。
林避氣得渾身發抖,嚴玉骨将浴巾重新挂回架子上,又折身至他身旁,親了親他的耳廓。
“抓住李樂人,這一切就能徹底結束了。”
林避點了點頭,自責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當年……”
第一世的林避發明“借壽”一法的本意是為了李樂人能與自己共享壽命,達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浪漫。可他卻忘了人的本性是貪婪……
“不是你的錯。”嚴玉骨打斷了他,将人摟入懷裏,“就好比罂粟,它一開始被發現的本意是為了減輕醫療上的痛苦,方便治療。只是它的用處從來都是雙刃劍。後來便成了鴉片……很多事情都是這樣。”
林避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待嚴玉骨洗完澡,兩人又在床上折騰了一會,接近淩晨兩點,才手腳交纏着入眠。等到了第二天一早,林避腰酸背痛中清醒,身側已空,沒有了溫度。不知早上幾點嚴玉骨又出了門。
林避吃過了早餐,想了想,決定去一趟A市新建的“神教”廟宇看一看。
他剛出門到市區,便被一條正敲鑼打鼓,熱鬧喜慶如長龍般的隊伍堵了去路。男男女女臉上皆帶着張牙舞爪,嚴嚴實實的面具,身上穿着具有唐代鮮明特色的服飾。他們又唱又跳的,扛着花轎。轎上坐着兩位金童玉女,小臉刷得粉白,眉毛粗似墨水塗抹一般。兩個小孩兒小手一揚,紅紅綠綠的宣傳單立馬向四周飄去。
那群人唱到:“天靈靈,地靈靈,拜請神君來顯靈。擺好珍馐美酒燃紅燭,紙錢元寶配貢香,我拿壽元換富貴,我拿壽元換安康,天靈靈,地靈靈,神君神君快顯靈,料你神通又廣大,這點小事不難為……”
林避一陣毛骨悚然,想起被陰兵踏平的“願村”。
三天後,到了約定出發的時間。林避和嚴玉骨随着老臭一起出發前往東海。這次出行待遇比上一次去願村的時候好了很多。至少有飛機可乘……
剛出機場沒多久,與老臭達成共識的斯蒂夫立馬迎了上來,在他身後站着兩位背着鼓鼓囊囊行李,舉着小型可便攜式攝影機的亞洲男性。
老臭當真是老奸巨猾,特意将人帶到了眼前,才告知林避二人,這群人正準備拍攝一部關于“活神仙”的紀錄片。
林避一臉不贊同,此行兇多吉少,他自己都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再牽扯進別人……
老臭立馬道:“貓兒弟,你可別小看人家。斯斯……斯弟弟可是練過的,跆拳道黑段,還練過泰拳……”
斯蒂夫糾正他道:“我叫斯蒂夫,不是斯弟弟。”
老臭不理他,繼續道:“況且,待會我們下海尋墓的物資和船只都是斯弟弟提供的。你就讓他們一起跟去吧,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也許事情也沒你想象中的那麽糟糕呢?”
林避此刻一個頭兩個大,轉臉去看嚴玉骨。
“師兄?”
嚴玉骨無所謂道:“去就去吧。但是我不保證他們的安全。”
斯蒂夫一行人聞言并沒有太放在心上,其中一位編着髒辮的亞洲面孔,用他語調奇異的中文腔調笑道:“不就是去一處海墓嘛?我們連發生過核輻射洩漏的地方都去過了,難道還怕你這裏不成?”
林避不予理會,老臭捅了捅他,小聲道:“現在你知道外國為什麽這麽少人了吧?”
六人出了機場,招呼來一輛破破舊舊的面包車,便向老臭所說的地址前行。一路上斯蒂夫三人與老臭滔滔不絕,從南到北,奇聞異事扯了個遍,而林避則靠着嚴玉骨的肩頭閉目養神。一路上吵吵鬧鬧,接近傍晚,小破面包車才将他們拉至目的地址。
下了車,腥鹹的海風撲面而來。老臭熟門熟路地領着五人穿梭漁村,直至一間木制小房門前停下了腳步,敲門道:“請問,潮文在嗎?”
“誰啊?”房內的人聞聲而來,“唰”地一下把門打開,把其餘五人吓了一跳。原因無他,只是因為開門的女人實在是太醜了。
林避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般長相的女人。身材壯實,皮膚黧黑,一雙眼睛如魚眼般暴凸,眼白多過眼瞳。女人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翻,兩根毛毛蟲似的眉毛擰在了一起。老臭從懷裏掏出一件信封,開門見山道:“我們要去無名島。”
無名島,即李樂人所在的半海半陸墓地所在之處。同時還是漁民們避之不及的禁地。
名喚“潮文”的女人接過了信封,仔仔細細閱讀後,眼中的警惕之色褪去些許,她幹巴巴道:“你和老臭是什麽關系?”
頂着小銀外皮的老臭面不改色道:“我是他徒弟小臭。這次去無名島也是我師父的意思……”
潮文嘀咕道:“我就知道老東西這人情不好還。”
潮文側了側身,請他們一行人入屋。進了屋,林避等人這才發現,裏頭還坐着一位黑皮膚,手長腳長,與潮文長相相似,生着一對魚眼的大男孩。
男孩一見“小銀”,黧黑的膚色下竟然透出一層薄紅。眼神變得躲閃了起來。
潮文介紹道:“這是我兒子,那侬。”
老臭在一旁和林避咬耳朵道:“這小子看我的眼神怎麽這麽奇怪?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林避糾正道:“是看上小銀。”
老臭眼神暧昧,擺擺手道:“都一樣,現在我就是小銀,小銀就是我。要我說啊,小銀這小妮子的魅力還真是不小。你說,路上我逗逗他怎麽樣?”
林避忽然對那侬生出幾分同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