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鄰居(三)
方慧和謙哥一齊沖下了樓,林避在甜甜的卧室裏躊躇了一會,也緊随其後下樓。廚房內那名叫做方明的男子,穿着花花綠綠的襯衫短褲,毫無形象地躺在地上,雙手緊抱着餐桌桌腳,他的右腿正拼命抽搐着,往外伸。那架勢,好似要脫離主體一般,瘋狂的抽動。
“方明!方明!”方慧撲了過去,滿臉不知所措,“你怎麽了!?怎麽了?!”
方明面孔扭曲,雙眼翻白,無意識地緊抱着桌腿尖叫,他的右腿抽動、踢踏着,跟甜甜一樣,完全不受主人的控制!
“謙哥!謙哥!快、快……按住他的腿!”方慧也意識到了,抖着手解下自己褲腰上的皮帶,要去捆綁方明的右腿,被稱作謙哥的人,點了點頭,二話不說,伸手就要壓制方明的右腿,不料這右腿力大無窮,狠命的掙紮,在謙哥的臉上踹了幾個腳印,把謙哥的鼻子都踹出血來。
“我來幫你們!”林避趕忙撸起袖子,加入戰局。三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壓制住了方明胡來的右腿。說起來也怪,這右腿一被限制住後,立馬安靜了下來,連帶着尖叫的方明,也跟着閉上嘴,昏了過去。
林避喘着粗氣,坐在地板上,讷讷道:“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方慧頭發淩亂,眼睛紅紅的,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林避,張嘴正準備怒斥道:“還不是你搞的……”
“好了慧慧。”謙哥鼻子裏塞着紙巾,高仰着頭說話,聲音十分疲憊,“可能真的不是他搞的鬼。”他微微斜着眼睛去看林避,林避一臉茫然,不似演戲。于是謙哥又道:“我剛才聽見你說什麽女人?你的意思是,是個女人在我們別墅附近燒東西?”
林避點了點頭,回想着女人的模樣,“看不清臉,蒙着張面紗,昨天你們搬來的時候,她就在後院那裏燒着東西了。我恰好路過,喊了她一聲,她就跑了。”
方慧道:“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們聽?”
林避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唇,心虛道:“你知道為什麽小明的爺爺能活到一百歲嗎?”
方慧皺眉道:“什麽意思?”
林避道:“因為他從來不多管閑事……哈哈哈。”
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方慧和謙哥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林避笑了一會,察覺到對面二人兇狠的目光,大笑漸漸變成了幹笑,他忙表忠心道:“開個玩笑,開個玩笑……我不知道這裏住着的是甜甜……如果知道住着的是甜甜,我一定上刀山下火海,千刀萬剮!也要告訴你們,你們的房子周圍有個變态女人出沒!”
“行了行了!”謙哥拔出塞着鼻子的紙巾,厭煩地揮揮手,“你走吧。”
“謙哥!”方慧不甘道,“怎麽能就這樣放他走呢?萬一他和那個女人是一夥的呢?再說了,方明和甜甜怎麽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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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避沒有走,其實心裏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也有責任。如果昨天自己熱心一點,告訴甜甜等人,興許可以避免事情的發生。
林避從地上爬了起來,蹲在了方明身邊,去觀察方明的右腿。和甜甜一樣,整條右腿青筋暴起,且不受控制的亂動。他伸手捏了兩下那條右腿,右腿頓時被激怒般,彈動了起來,想要去踹林避。
林避躲開了,自言自語道:“好像‘奪舍’阿……”
可是“奪舍”是奪取別人的肉身達到還陽的目的,怎麽甜甜和方明這兩人,卻只被奪取身體上的一部分呢?
林避想不明白,又去扒方明的眼皮,看他的瞳孔。眼瞳上翻着,只露出三分之一的黑色,其餘的全是眼白和血絲。意識渙散,一副失了魂的模樣。
謙哥看他一臉嚴肅,煞有介事地模樣,忍不住道:“喂,你、你懂點什麽嗎?”
林避點了點頭,說道:“懂一點皮毛。”
他站起來朝正滴滴答答滲水的洗手池走去。池內積蓄着幾個盤子,盤子內盛着些黃黃的污水,還有點點泥巴。怎麽會有泥巴?林避心想,怎麽水這麽濁。于是又走出了廚房來到客廳,手背在身後,領導巡視般的繞着客廳轉了一圈,自言自語道:“‘屋宅入門步步高,須知日後出富豪’,嗯,挺好的,挺好的。真奇怪……”
謙哥聽到了林避的自言自語,從口袋裏摸出一包香煙,遞給林避一根,問道:“兄弟,看出點什麽沒有?”
林避接過煙,也不抽,放在手指間把玩。職業病上來後,他一掃之前嬉皮笑臉地模樣,嚴肅地搖了搖頭,“你們這個房子,風水是按發財鎮邪的格局來造的,不應當會遭了‘東西’。”
那個女人究竟燒了什麽東西?竟然能把陽宅變鬼屋?
“出去看看。”林避咬着手指往屋外走。
謙哥随他一齊出門察看,剛才古怪女人呆的地方只留下一團灰燼。燒得很徹底,林避撥拉了兩下,也沒什麽發現。他圍着別墅察看,随口問道:“甜甜到底怎麽了?昨晚我看見她還是好好的。”
謙哥抹了一把臉,叼着煙含糊不清道:“不知道,昨天半夜,忽然聽見她在衛生間裏尖叫。”謙哥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們上去的時候,她整個人光溜溜的昏倒在浴缸裏,但是她的左手……卻一直向外伸……”
剛開始,大家以為甜甜是在演戲,還調笑了幾句她不知羞,光溜溜的躺在浴室裏吓唬人。然而甜甜本人毫無反應。左手暴起青筋,拼命往前伸,像是蝸牛拖動着蝸殼般,艱難的挪動着,想要爬出浴缸。方慧拿起一旁的浴巾,剛想要包住甜甜,就被甜甜的左手打了一個巴掌。力道極大,整張臉都紅腫了起來。
這下是真的不對頭了。
甜甜和方慧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閨蜜,從未見過兩人吵架或急眼。甜甜這閉着眼睛,莫名其妙地打了方慧一巴掌,其中一定有古怪!
方明和謙哥也顧不得非禮勿視,連忙上前幫忙,三人費了好大一陣子力氣,才把甜甜抱出浴缸,又給她穿上了衣服,帶回了主卧,用情趣手铐,将其拷其。
林避心裏暗自羨慕,女神的裸體阿!好想看阿!
謙哥把煙抽盡,煙屁股一彈,啞着聲音問:“剛才我聽見你說什麽‘奪舍’,又是怎麽一回事?”
林避解釋道:“‘奪舍’就是我們民間常說的‘借屍還魂’,但我從未聽說過‘奪舍’只奪人的肢體。”
唯一的線索就是那個古怪女人和她燒的東西,只是可惜,發現得太晚,東西被燒得太幹淨,看不出些什麽。林避忽然想到,嚴玉骨說過這屋子裏設有禁制,鎮着什麽東西。甜甜和方明的異狀,會不會是……
林避道:“你要是信得過我,就在這裏等我一會,我回去問問我師兄,他很厲害的,是這方面的專家。”
謙哥看了林避一會,心想,死馬當做活馬醫。于是一咬牙道:“行,我相信你!”
二人又一齊來到了四合院。嚴玉骨恰好剛醒沒多久。因為睡眠質量下滑,他醒來後太陽穴突突直跳,心裏憋了一口邪火。自己本來睡眠就淺,耳感還異常靈敏。昨晚甜甜一行人鬧到深夜才罷休,折騰得他也跟着深夜才勉強入眠。
剛洗漱完,出了卧室,就見林避領着一個男人進來。林避沖他招手,笑眯眯地露出兩頰的梨渦,“師兄!師兄!你來得正好,我給你介紹下這是咱們隔壁的鄰居叫做謙……呃……”
林避住了口,總覺得“謙哥”這個名字太過于占便宜。
“趙晨謙。”謙哥道,走過來友好的伸出手。
嚴玉骨冷淡的看了趙晨謙一眼,虛握了一下,也不報自己的名字,只是淡淡道:“噢。”
林避道:“師兄,隔壁家遭了東西……”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嚴玉骨皺起眉毛,直接打斷他的話頭:“治不好了,等死吧,告辭。”
林避:“……”心裏開始後悔自己昨天給嚴玉骨發了一大堆網絡表情包,來解釋他脫口而出的“夠了!請你不要再散發魅力了!你這個渾身充滿魅力的家夥!”
趙晨謙臉色也不好看,眼睛裏閃爍起兩團怒火:“你什麽意思?”
嚴玉骨道:“字面上的意思。”他掃射了一眼趙晨謙的右手,上邊萦繞着一股淡淡的黑氣。他冷笑道,“你已經被人下了标記,不出十日,暴斃。”
趙晨謙整個人的怒火瞬間熄滅了,嚴玉骨的話和瞥向他右手的眼神像是一大桶冰水,嘩啦一聲迎頭澆下。漲紅的臉瞬間白了。
嚴玉骨心情稍稍好了一點,他“好心”道:“你們住的那棟別墅裏鎮着‘東西’,我不知道你們幹了些什麽,竟然把它給吵醒了……也許是昨晚音樂聲太大了吧。”
他這話嘲諷意味十足。
“不是的。”林避連忙解釋道,“是有個女人,昨晚在他們別墅附近燒東西!是那個女人吵醒的!”
“我不管是誰弄醒的。”嚴玉骨顯然很生氣林避“吃裏扒外”的模樣,臉上嫌惡地神色愈發明顯,“住那棟別墅裏的人,誰也逃不過。”
誰也逃不過……甜甜!甜甜也會死!
林避不忍心看着甜甜去死,畢竟那是他的女神,夢想中的老婆人選,雖然他們有緣無份……林避一把捉住了嚴玉骨的衣袖,放軟了聲音道:“師兄,幫幫忙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把那東西收了!救救孩子吧!”
嚴玉骨從來沒有拒絕過林避的要求,但這一次,他卻道:“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