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宋雁飛
宋燕飛是當下最知名的女明星,音樂影視兩栖女星。是華語五大電影獎項的“常駐”女明星,是知名導演廖老的“缪斯”,是醜小鴨變天鵝的勵志女神。
她出身在一個貧寒家庭,從小到大在山裏成長。十八歲那年,懷揣着兩百塊錢就從山裏跑到了城裏。她沒文化,沒戶口,完全不會說普通話。只能替人打黑工做苦力。最落魄的時候,不僅睡天橋下還要和流浪狗搶食,被狗追的過程中不慎摔了一跤,膝蓋處還被沙石地板摩掉了一層皮,留下兩塊石頭大小的疤痕。
“天啊,宋小姐,完全看不出你吃過這麽多苦!”訪談節目主持驚訝的捂住了嘴巴,對面前優雅自信,談吐不凡的女人産生了濃濃的敬佩之情。
宋燕飛笑了笑,繼續說道:“雖然過得苦,但是我有貴人相助。”
雖然日子很苦,但宋燕飛的命裏的确有很多貴人。在她摸爬滾打讨生活的日子裏,受到了許多幫助。山裏長大出來的孩子宋燕飛兩年後終于适應了城裏的生活。普通話會說了,字也認識了常見的,看到地鐵這種交通也不會再害怕了。
她的心又一次野了起來,她不滿足現狀,她想要更好的生活。
打工地方的老板娘告訴宋燕飛:“影視城招龍套,就這幾天,你要不要去碰碰運氣?聽說一天80包盒飯。”
“你長得這麽俊,說不定被大導演看上能當上女演員呢!”老板娘調笑宋燕飛,不料一語成真。
宋燕飛在影視城跑龍套的那幾天裏,她竟被在影視城拍新戲的廖老導演看中了!
回憶起那天的事情,宋燕飛此刻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我當時剛演完一具死屍,臉上都是血,根本看不清五官,只有兩個眼睛露出來,廖導面就在一旁坐着,看了我一眼,就沖過來握着我的手說‘你!你就是燕子!’”
“燕子”是宋燕飛為女主角主演的第一部 電影,講的是幾位驢友結伴,打算徒步穿越一座深山,不料在山中迷了路,還受了傷。危急時刻,被一位自稱在山中長大,名叫“燕子”的清純少女救下。相處過程中男主和“燕子”互相被對方吸引,最後“燕子”跟着男主出了深山,來到了熙熙攘攘的城市裏。
然而,“燕子”卻始終融入不進城市,改不了她在山林間養成的習慣,和男主的摩擦越來越多,直到愛被磨滅,“燕子”失望的從高臺跳落,化作一只飛燕,離開了……
主持人打趣道:“燕飛,燕飛。宋天後的藝名是從這部電影取來的把,請問有什麽意思嗎?”
宋燕飛深意的說道:“我既是燕子,又不是燕子。”
訪談節目,宋燕飛在助理的陪伴下回到化妝間,門外不知被誰放了一束漂亮的鮮花。上面別着一張卡片,寫明是給宋燕飛。
“燕姐好福氣啊。”小助理擠眉弄眼,“不知道是那位帥哥放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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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妝師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一直在化妝間裏,并沒有聽到外面有人走動過的動靜。
小助理更加花癡了,捧着心口羨慕道:“真浪漫!這束花蠻漂亮的,看起來有點像玫瑰,葉子像牡丹。該不會是新型雜交品種吧!”
的确,放在宋燕飛化妝室門口的花束非常漂亮,姹紫嫣紅的,散發出陣陣馥郁的香味來。宋燕飛這種不愛花花草草的人,也忍不住被這束花迷倒。
“是挺好看的。”宋燕飛接過花束,拍了一張自己抱花的自拍,“那我就帶回家養一陣吧。”
小助理送宋燕飛回家後,鮮花被插入卧室床頭的透明花瓶裏。拆掉包裝時,宋燕飛被這鮮花吓了一跳。不知是送花者有心還是這花的特色,鮮花的根莖都沒剪掉,長着細細長長的褐色須根,如果宋燕飛拿放大鏡一照,定能發現,那些須根上還長着密密麻麻的吸盤。
不過宋燕飛并沒有太放在心上,仔細将清水盛滿花瓶後,就去洗澡了。
花束搖曳了一下,最大的一朵紅花花蕊中慢慢伸出兩條細長的黑須,接着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蟲從花蕊裏鑽了出來,四處張望了一下,又重新縮回花蕊中,一切又好像什麽也沒發生過。
浴室內的宋燕飛舒服的泡在浴缸裏,舒服的熱水溫柔的撫慰着她酸痛的肌肉。宋燕飛閉上眼睛,感覺煩惱和勞累此刻都插上翅膀飛離自己,她昏昏欲睡,幾乎要陷入夢鄉中,突然感覺腳踝被人用力一扯!整個人來不及驚呼就被拉進了浴缸深處。
“唔!唔唔唔唔唔唔!”宋燕飛在水中大力的掙紮起來,拍濺起大片大片水花。黑色的發絲像一團濃墨在眼前暈染開來,模糊中,她好像看見水裏有張老臉正對着她……
“哈!哈!咳咳咳咳!”宋燕飛睜開眼,入眼是柔和的光線和雪白的房頂,頭發和臉是幹爽的,她整個人仍泡在浴缸中,倚靠着牆壁。
幻覺嗎?看來這幾天真是太累了。她想,匆匆的從浴缸中走出,穿上睡袍,對着鏡子觀察自己的臉。眼部細紋增多,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當初那雙吸引廖老的杏眼也不複當初清純天真的神色,像一汪深井般幽深。
距離自己出道已經過去了九年,自己也過了三十大關。仔細想來除了出身不好,自己的人生放佛開挂一般順風順水。
将護膚步驟仔細做完,宋燕飛長吐一口氣,伸手去擰門把,門把卻紋絲不動。
“怎麽回事?”宋燕飛皺眉,用力的又扭動了幾下。門把發出“咔咔”聲響,但仍無反應,“門壞了嗎?”
宋燕飛心裏閃過不好的預感,改用暴力去拉門把。恰逢此時,放在床上的手機鈴聲大作,歡快的鈴聲更是點燃了她的焦躁。宋燕飛大力的撞了幾下門,口中忍不住爆了幾聲出口。
與門搏鬥的宋燕飛,沒有發現,她身後的浴缸裏,慢慢的坐起一位白發的老妪。
穿着一身黑漆漆的壽衣,梳着整齊的發髻,幹瘦的面孔上嵌着兩只黑不見底的眼眶。老妪從浴缸中走出來,抻着手朝宋燕飛的衣角伸去。
門外歡樂的手機鈴聲停止了,房間內恢複寂靜,宋燕飛心中祈禱,最好打電話來的是自己的助理,能發現自己的異常。緊接着,宋燕飛感覺衣角被人一扯。
剛才幻覺中被水淹沒的恐懼和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戰戰兢兢的回過頭去,對上一雙黑洞洞的眼眶,“留……留……下……來……”
“啊——!”宋燕飛慘叫,更加賣力地扭動門把,“別過來!別過來!”
“留……留……下……來……”壽衣老妪嘴裏重複着那句話,幹瘦如骷髅的臉離宋燕飛愈來愈近,帶着一股濃濃的土腥子味。
“救命!救命!救命啊!”宋燕飛歇斯底裏地大呼救命,恐懼地熱淚從她眼眶中一波波地湧出,“有鬼!有鬼!”
啪的一聲,浴門打開了。小助理如天神降臨,出現在宋燕飛面前,大喘粗氣:“燕姐你沒事吧?!”
宋燕飛以一個狼狽的姿勢跪倒在浴室內,整個人仿佛從水裏打撈出來一般濕漉漉的,臉上還凝固着恐懼的神情,她咋一見小助理,下意識的回頭,那壽衣老妪不見了。
“燕姐,你說你洗澡不開排氣扇的臭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改。”小助理将她溫柔的扶起,往床邊走。“剛打電話給你想問你吃不吃宵夜,我買了福樓家的魚肉粥,結果你不接我電話。要不是我心裏覺得不對,趕過來,你都要被憋死在浴室裏了。”
宋燕飛驚魂未定:“你說什麽?……”
小助理道:“我說,你不知道你剛剛浴室裏一氧化碳多重嗎!”
一氧化碳?宋燕飛扭頭看向浴室,氤氲的白煙正從裏頭争先恐後冒出,隐隐約約中好像有一道黑色佝偻的背影……
宋燕飛一咬牙,吩咐小助理道:“幫我打電話預約酒店,我等下要搬去酒店住幾天!”
小助理丈二摸不着頭腦,還是應承下來:“那我先告訴忠哥一聲。”
忠哥是宋燕飛的經紀人。
宋燕飛疲憊的點點頭,恐懼褪去後,全身襲來虛弱無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嗎?真的是自己太累了,或者一氧化碳中毒後的幻覺嗎?
小助理手腳勤快,很快就打點好一切,車着宋燕飛往新酒店去。出發前,小助理問道:“燕姐,這花帶走嗎?”
宋燕飛皺眉拒絕了,小助理一臉可惜,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可以給我嗎……燕姐你幾天不回家住,沒人照顧這些花,枯死了怪可憐的。”
宋燕飛道:“你喜歡就拿走吧,花瓶也送你了。”
小助理立刻歡天喜地地抱起花瓶,美滋滋地道謝:“謝謝燕姐!我會好好養的。”
宋燕飛笑着搖頭,心想不過是小事一件。對小助理的喜愛又加了幾分。殊不知,今晚這一夜,竟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第二天,宋燕飛接到了經紀人和警察的電話。
小助理死了。
死在自己的小房間內,發現人是和她同居的室友,室友在警局裏抽抽噎噎地說:“……今……今早我去上班……看見她房間裏突然蹿出一只大蟑螂……嗚……然後我拿殺蟲劑噴了一下,結果!更……更多的蟲子!蟑螂蜘蛛之類的!都從她房間裏跑了出來!像蟲潮一樣!我……我不知道怎麽辦……所以來報警……沒想到……”
沒想到屋內小助理已成了一具屍體。屍體上還“長滿了”一大片五彩斑斓的不知名鮮花。正是宋燕飛轉手送給小助理的那一束!
“宋女士,你看一下,認不認得這些花?”警察将現場拍攝的照片推給宋燕飛看。照片上是小助理屍體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她的眼窩和胸腔裏都“長”出了,不知是不是因為血肉滋潤過的緣故,那些花愈加嬌豔動人,看起來十分危險。
宋燕飛強忍着湧上來的惡心感點點頭:“應該是……但是這束花比昨晚上的更加鮮豔!”說着連忙掏出手機,放出昨晚她抱着花束的自拍。
警察安慰道:“宋小姐,我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我們只是按照流程調查,你能配合我回答我的問題嗎?”
宋燕飛趕緊點頭。
“這束花什麽時間、什麽地點、什麽人給你的?”
“昨晚我錄完訪談節目的時候,大概是十點半左右,我和小助理回到化妝室,在門口發現的。沒看到人,寫有一張卡紙,說是給我的。”
“卡紙呢?”警察唰唰地在筆記本上記錄。
宋燕飛尴尬道:“當場扔了……”
“哦。”警察繼續問:“我們調查死者的通話記錄,她最後一通電話,十一點快十二點打給你,小區保安說你們十二點半左右離開了小區,請問是什麽事情?”
“她昨晚給我買了宵夜,我在洗澡,沒接到電話。所以她直接過來了。”頓了頓,宋燕飛尴尬地繼續說道:“我昨天離開小區是搬去酒店住了,因為……因為……我感覺我房間鬧鬼。”
警察的神色古怪了起來:“鬧鬼?”
宋燕飛點了點頭,警察唰唰唰的又記錄下幾個字,“最後一個問題,請問那束花是你轉贈給死者的嗎?”
“對,昨晚我要住酒店的時候,沒想帶花走,小助理說花沒人照顧,死了可惜,問我能不能送給她……所以我……”
“好了,今天的筆錄就到此結束。”警察站起來握了握宋燕飛的手,“感謝您的配合,這邊請。”
宋燕飛走到門口,又扭過頭,猶豫問道:“我能問一下,小助理是怎麽死的嗎……”
警察愣了愣,思考了片刻還是如實說道:“渾身血液被吸幹,肚子那裏破了一個大洞,裏面結滿了……”他的表情有些扭曲糾結,“結滿了密密麻麻的蟲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