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文思豆腐
韓國。
‘黑石護膚’總店內,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當初金碧輝煌的總店如今已經顯得有些陳舊了,光滑的瓷磚地板上布滿一道道淺淺的劃痕, 顯然是遭受了過多的摩擦。
樸泰山臉上挂着淡淡的黑眼圈,但雙眸發亮, ‘黑石護膚’比他當初設想的還要火爆, 店內員工每天24小時的輪崗也抵不住客人們的熱情, 尤其是穿着高跟鞋的女客人們都把好好的地磚給磨得不成樣子, 生怕晚來一步産品就被搶購一空了。
因此一家小小的店面每天客流量爆棚,身為代理人的他在短時間內賺得盆滿缽滿,不過他心裏很清楚,這一切都是白漢帶給他的, 所以當王富帥告訴他白漢将要在華夏成立‘黑石護膚’本部的時候,他毫不猶豫的向對方表示本部公司成立當日他一定會親自送上祝賀!
“樸代理, 現在店內這麽忙,您為何堅持去華夏呢?”銷售主管問道,在樸泰山去華夏的這段時間, 店內的一切由他來管理。
樸泰山肯定的點點頭:“白會長是‘黑石護膚’的創辦者,現在‘黑石護膚’要成立本部, 我既然是代理人就應該去祝賀。”
“您說的是!”銷售主管躬了躬身。
樸泰山沒有說的是,這次去華夏一來是為了祝賀白漢,二來也是想親自看看白漢的實力, 而且要成立本部,很有可能也會推出新産品,他可不想錯過任何‘黑石護膚’出品的東西, 雖說現在不去日後白漢也會寄貨過來,但到時候錯失的恐怕就不僅是時間上的機遇還有兩人之間的進一步的合作關系。
樸泰山知道華夏人注重人情,而這人情也是需要人經營的,他的野心也不大,只要牢牢攥緊韓國的代理權就好了。
雖然已經向王富帥說了自己要來華夏的事情,但樸泰山還是給白漢打了一個電話,得到了白漢真摯的歡迎之後去機場的腳步又是加快了不少。
與此同時白漢終于迎來了去‘一品坊’兼職的日子,和他一塊兒的還有蘇臨江和吳流兒。
在‘一品坊’打工必須換上店內的工作服,吳流兒換上一身紫色暗紋的旗袍勾勒出前凸後翹曼妙的身軀,白漢挑挑眉用欣賞的眼光看了眼吳流兒,而蘇臨江和他都是白色的工作服,畢竟兩人的工作在廚房。
“你狗眼看哪裏呢?”蘇臨江冷冷的聲音瞟了過來,白漢轉身看着他,心裏不住的贊嘆,果然人好看就算是穿小工的衣服也好看啊,嘴角卻勾了勾:“我的狗眼~當然是在看你啊!”
“你!”蘇臨江咬了咬牙,剛想教訓他就看見正向兩人走來的吳流兒,立馬收起了氣焰。
白漢心裏偷着樂,他終于找到什麽辦法對付這只眼睛長頭頂的孔雀了,第一、皮厚,第二、皮厚,第三、皮厚!
不過白漢說的的确是實話,他看吳流兒純粹是對美好事物的欣賞,不存在任何龌龊的念頭,而對蘇臨江,即使對方穿着棉襖,他都能想歪。
當然此時的白漢對蘇臨江的感情還談不上‘愛’,正确的應該說蘇臨江激起了他的欲望,他想征服他,癡迷于對方的美色,如果說‘愛情’,那還維持尚早,現在的蘇臨江于他而言是可有可無的人,因此白漢只是沒事撩撥一下對方,卻并沒有用實際的行動去追求他。
“這樣,你們兩個去廚房,小姑娘去前臺……”
值班經理說了一下就指了個方向讓兩人過去,白漢特地留心了一下卻沒有發現馬盛的蹤跡,‘難道今天馬盛沒來?’
沒等白漢仔細琢磨,兩人就已經到了後廚的門口,此時時間還早整個廚房都在準備食材,蘇臨江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他長這麽大從來沒有進過廚房……
“你們兩個是新來的?”
問他們的人長得有點瘦小,但那高高的廚師帽以及帶着等級的圍兜都表明着他在這個廚房裏地位,白漢點點頭,絲毫不敢怠慢,道:“師傅您好,我們是來兼職的,今天是第一天。”
殷糧點點頭,倒也沒多少什麽,指了指身後的一大堆菜:“那你們就先把那些菜洗了吧~”
“洗菜!”蘇臨江眼皮跳了跳,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人敢叫他洗菜,再說那些菜都帶着泥,該有多髒啊,他心裏郁郁的不想動作。
“怎麽了?”殷糧才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面上倒還客氣的問了一句,可白漢還不了解蘇臨江那傲性子嘛,‘肯定是王子病犯了’,“沒什麽,沒什麽,師傅,您去忙吧,我們這就去洗菜。”一把抓住蘇臨江的手臂拖着人走向菜堆,絲毫不理會後者嫌棄的想甩開他的動作。
“你幹什麽?”等殷糧一走,白漢的手一松,蘇臨江就鼻子眼不對的耍脾氣:“要洗你洗,我才不洗呢~”
白漢看着那張嬌豔的臉,心裏怎麽也想不通長這麽好看的人怎麽脾氣就那麽驕傲呢~
“你不洗是吧?”白漢搓搓鼻子,眼皮子吊着看着蘇臨江,半晌沒見人答應,妥協似的嘆了口氣蹲下來收拾起菜來:“行,您老是太子、是主子,是那天上的仙人,可不能讓這堆菜玷污了您,你不洗我洗,我一大老爺們可不怕洗菜!”
蘇臨江眯了眯眼睛:“喂~你這話什麽意思啊,不洗菜怎麽就不爺們了?”
白漢看了他一眼:“呵呵~不洗菜怎麽就爺們了!”繼續洗手中的菜。
“你!哼~不就是洗菜嘛,跟誰不會似的。”說完雙手一撸袖子抓起一把菜就放在水池裏面……
蘇臨江咬着牙憤憤的沖洗着手中的菜,明知道白漢是用激将法來激他,可他還是上鈎了, ‘怎麽每次遇上他就沒好事’。
後廚是一家餐廳的生命,即使餐廳裝飾的再豪華服務再好,沒有過硬的菜色依舊無法在餐飲界立足,因此整個廚房可以說是另一種彌漫着硝煙的戰場,不容許犯下一絲錯誤。
“這是誰洗得菜?”一聲爆喝将整個後廚的氛圍降低到了零度,正洗着土豆的白漢心裏一凸,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是我洗的。”蘇臨江做事從來不怕承認,此時站出來可謂是沒有絲毫猶豫,那看人的眼神雖然淡卻依舊含着抹不去的傲慢,仿佛他才是主導一切的那個人。
這在後廚無異于是對主廚的挑戰,那爆喝的人名叫曹權,正是這‘一品坊’現在的主廚。
“你看看這洗得什麽菜,菜葉子都爛了,菜杆子都裂了,這怎麽給客人吃!”
蘇臨江看了眼自己洗的菜,滿不在乎的道:“怎麽就不能吃了?”他這麽問卻不是死鴨子嘴硬,而是真不知道這菜洗成這樣就不能吃了。
“哼~好大的口氣,這是給客人吃的菜當然不能和你吃的菜相提并論!你滾吧,這廚房的工作不适合你。”
白漢心裏暗叫不好,看了眼依舊死犟卻眼角泛紅的蘇臨江,心底嘆了口氣,連忙道:“師傅,我們是今天新來的,以前從來沒幹過廚房裏的活,難免犯點錯誤,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
一旁的殷糧瞧二人可憐,也道:“是啊,他們兩個都還是學生,找個兼職不容易,別人幹壞了點事就辭了人家啊,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蘇臨江從未經歷過被人炒,這還是他第一次因為活幹的不好被人嫌棄以至于要別人求情才能繼續留下來,而這份活只不過是在廚房打下手、洗菜罷了……
然而驕傲如他,此時絕對不可能說出‘我不幹了’這種話,他的驕傲是真正的驕傲,他不會讓自己屈服于失敗,只會讓困難臣服于他的腳下,因此他現在唯一的信念就是一定要洗出令人贊嘆的菜!
曹權鄙夷的看了眼蘇臨江:“我再叫人送點菜過來,要是還被你洗壞了,你就不用在這裏幹了。”
“我知道了。”說完回到自己的位子,打開水閘,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水閘竟然被扳直了,直沖他的臉就噴了出來,頓時,狼狽不堪。
“你看看他啊……聽說還是個大學生呢,連菜都不會洗……”
“是啊,嘻嘻嘻,念那麽多書有什麽用呢,主廚還不是要炒了他……”
“……”
耳邊是其他下手悉悉索索的嘀咕聲,然而整個廚房就那麽點大的地方,蘇臨江的耳朵又不差,當然一字不漏的聽完了全部,頓時心中五味雜陳。
“你衣服都濕了,要不要去換一身?”白漢實在看不下去:“你這樣很容易着涼的。”
可惜蘇臨江根本不買他的賬:“哼,你離我遠點,不用你假好心。”
“嘿,這怎麽能是假好心呢?”白漢剛想解釋,那新送來的菜就被搬了進來,蘇臨江徑自去取菜,絲毫沒有搭理站在身邊的白漢,白漢摸摸鼻子,‘真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這菜到底怎麽洗呢?
蘇臨江以前吃過這種菜,但當時這些長得一模一樣的菜都被擺的整整齊齊的碼在盤子裏,所以他到現在對于‘洗菜’這種事情是完全沒有概念的。
他的生活層次、等級,也決定他可以對這些東西沒有概念。
抓着一顆菜蘇臨江皺了皺眉,将水閘扳下後重複原本自己的動作,将所有的菜葉子都掰下來,然後放在籃子裏面使勁的揉揉、沖洗……
“不不不,你不能這麽洗菜,知道嗎?”一直注意着他的白漢終于明白為什麽那一堆菜能被洗成鹹菜的樣子了,就這手勁揉幾下那菜葉都爛了,更別說蘇臨江揉的還不止兩下。
蘇臨江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白漢一眼,顯然是想讓給白漢講解一下,但嘴上卻沒有說出任何請教的話,白漢認栽,這人到了這步田地都不願向自己低頭,這脾氣不僅傲還犟。
無奈的嘆了口氣,白漢也不争他一句請教了,為了兩人能順利在後廚混下去,他主動當起了蘇臨江的生活小顧問。
“你仔細學着啊,飯店裏的青菜和我們平常吃的不一樣,它講究品相,每一顆都要保證它原來的形狀,不能都給掰散喽,這菜呢,黃色的葉子就是已經老了,不能吃了,把它們掰下來扔了,剩下裏面的菜葉都是綠色的就是可以吃的……這帶泥的部分呢,用刀把它給切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些菜不能揉也不能搓,你處理幹淨它們之後就找一盆泡着它們。”
“為什麽要泡着?”蘇臨江皺皺眉問道。
眼見對方此時正溫順的站在身旁,認真的聽着他的講解,仿佛眼前正在聽一場重要的講座一樣,這是一個和驕傲的孔雀很不一樣的蘇臨江,白漢的心又漏了一拍。
複雜的亂想也只在一念之間,白漢回道:“因為要泡掉這些菜上面的雜質、農藥等等。”
“那泡過後不用再揉了嗎?”
對揉菜有特殊執着的蘇臨江不知為何令白漢心中一軟,“不用揉,記住這些菜都不能揉,會爛的。”
蘇臨江了然的點了點頭,重新開始洗菜,微微皺着眉頭盡量克制自己不去揉搓這些菜,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這些菜給洗爛了。
這件事也只是一個小插曲,曹權很快又回到了廚房,一進來就直奔蘇臨江,看了看這次洗的菜,倒是沒再說什麽了。
蘇臨江面上沒什麽表情,實則心裏松了口氣,接着精神也就放松了下來,‘看來這洗菜也沒什麽嘛!’
白漢一邊洗着土豆一邊注意着廚房裏面的情形,他之所以想辦法過來兼職定然不是為了那點錢,而是想搞清楚馬盛和那個曹三爺之間的關系。
他早就派人把曹三爺的底細查清楚了,只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混混頭子,連黑道都扯不上邊,又憑借什麽能耐能讓青龍幫的人對他客客氣氣呢。
雖然白漢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情交給手下去做,但現在正是他上任的緊要關口,青龍幫表面上平靜安定,實則暗流湧動,誰都想探探這一任幫主的能耐,倒不如借着這次的機會震一下幫裏的老虎們。
查出來沒什麽最好,一旦真的被他查到點什麽就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決的,他既然是青龍幫幫主,便注定不能心慈手軟,論起手段來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快,快快,那個誰過來把這些豆腐切了。”
白漢愣了愣,看那個人指着自己:“我,我是今天新……”
“廢什麽話呢,快過來。”那人定是不清楚白漢新來的身份,以為他是這裏的配菜師傅,白漢看了看周圍的配菜師傅,每個人手上都有活,那菜板被切的‘蹬蹬蹬’不帶停頓的。
“诶~”無奈之下白漢只能擦擦濕漉漉的手走了過去。
原來那人面前擺着一大塊的嫩豆腐,白漢看了眼豆腐:“這豆腐怎麽切啊?”
那人不耐煩的道:“當然是切成絲啊,麻溜的,待會主廚就要來做菜了。”說完直接走了出去。
白漢愣愣的看着越來越忙的廚房,根本沒人有空閑理睬他,就連蘇臨江也在忙碌的洗菜,‘豆腐切絲?難道是要做文思豆腐?’
文思豆腐,将豆腐切成毛發般粗細,考驗的不僅是手眼刀的配合,而是要心手合一,下刀時要與左手食指後退速度相應起伏,先切片再切絲整個過程必須一氣呵成,容不得半點閃念。
一般來說要想切好‘文思豆腐’要求的豆腐絲,沒有廚師三五年的堅持訓練是不可能做到的,而白漢在亞空間裏面就是靠豆腐練的刀工,至于練了多久,他也不清楚。
現在倒是考驗他刀工的時候了,只見他随手抓起一把刀,先是幾刀下去将一塊大豆腐劃分成幾塊小的,接着白刃抄着其中一塊豆腐的底移到擺在自己面前的菜板上……
根本不用做任何心理準備,白漢手一緊就開始‘蹬蹬蹬’的切起了豆腐,只聽那切菜聲音卻不似其他廚師那般響亮,仿佛被刻意控制住了一般,只是微微的碰了碰菜板便即刻離開了,板磚一般大小的豆腐很快被切片了,接着刀鋒一轉再從頭開始切,這一回卻是切絲了,原本果凍一般凝固的豆腐此時看似軟成一灘豆花,實則裏面都是一根根的豆腐絲,這便是文思豆腐了!
“啪啪啪啪……”
白漢切好一塊豆腐就聽到周圍一陣掌聲,他這才注意周圍的師傅們竟然都看着他。
“小子,看不出來啊,刀工竟然這麽好!”這是真實佩服白漢的。
“也不知道切得是不是絲,說不定只是擺架子,那些豆腐可能都爛了。”這是嫉妒白漢的。
“那就看看是不是真的吧。”曹權走近白漢,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話,“洗菜的,拿個碗,裝點水過來。”
蘇臨江臉色一僵,這主廚似乎認定了他就是個洗菜的,但此時他也知道不是使性子的時候,只能板着臉挑了個大碗裝了點水放在白漢面前的料理臺上。
白漢知道曹權的意思,文思豆腐成不成功,遇水即可見真假。
那一坨軟趴趴的豆腐一入水就似那天上的雲霧般,一團一團的散發着柔和的光,曹權的眼睛微微亮了亮,一般來說像這種豆腐絲切之後放入水中需要動作輕柔的慢慢撥開它們才能見識到真正的細如毛發。
可白漢的豆腐卻不一樣,那豆腐一如水仿佛被注入了靈魂一般,随着時間的變化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一點分散開來,根本不需要人為的撥散,這足可說明白漢的文思豆腐做到了真正的絲絲分離。
“好!”
“好!”
“太牛了!”
周圍再次爆發出一陣掌聲,這都是送給白漢的,他用他的能力得到了行內人士的尊重,白漢細細搓了一下手指,這上面都是亞空間裏面鍛煉所受的傷,而這一刻,他覺得一切都值了。
這一刻,就連蘇臨江也不得不在心底佩服白漢,他眼睛一瞥看見了白漢微小的揉搓動作,這才注意到這個同齡人的手上竟比自己多了無數條的細小傷口,‘難怪他的刀工這麽厲害。’驕傲如他,從不抗拒內心的直覺,這時候在他的心裏對白漢的印象有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于是乎,第一天兼職結束,白漢就從打雜小工變成了兼職的配菜人員,而蘇臨江則是專業的洗菜小工。
作者有話要說: 首先要說的就是對不起~昨天碼子到一半睡着了,剛承諾的就失言了,然後今天白天出去和同學約了,所以晚上才完成後面的,而且也不是很肥,真的很對不起大家,但請放心我不會坑的。
還有就是,終于有小天使理解到我筆名的初衷了,當初還幻想有人叫我‘老爺’呢~嘿嘿~
PS:文思豆腐是借鑒B站上的《中華刀工 中國廚師極致刀工》的視頻,文內介紹它的語句也是借鑒了視頻中旁白的念白,如果大家喜歡可以搜了看一下。
感謝大家的支持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