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天,母親喬蓉容打來了電話,告訴了伏心臣一個好消息:“你爸爸要升職,還能到市裏來啦!”
“這麽好呀!”伏心臣也覺得十分驚喜。
說實話,伏建豐工作相當勤懇,但一直都沒法升職,也是一件憾事。這也怪伏建豐雖然業務出色,但人事方面卻十分生疏,故而很難得到提拔的機會,更別說升到市裏來了。
“怎麽忽然有這麽好的機會?”伏心臣有些疑惑,總不能是領導忽然良心發現了吧?
“你爸爸工作那麽多年,踏實努力,總會被看到的。”喬蓉容的語氣十分欣喜。
沒過多久,伏建豐和喬蓉容就搬到市裏了。他們有分配的住房,倒也不必和伏心臣擠在一起。伏建豐甚至提議讓伏心臣一起來房子住,也能省下一筆租房子的錢。
伏心臣便也聽從父母的話,搬到了市裏給父親分配的住房裏。白尋璧聽說了這個,還主動來幫忙搬家,也順便認識了兩位老人。待搬家的事情完了,伏心臣一家三口坐在新居的沙發上,倒是眉開眼笑的。
尤其是伏建豐,這提升對他而言是巨大的喜悅。
喬蓉容對伏建豐升職的事情是歡喜過了,現在倒想到了別的事情:“那個白尋璧就是你的新對象吧?”
伏心臣略有些尴尬地承認了。
喬蓉容便又說:“這小夥看起來倒是不錯。你好好跟人相處吧!”
伏建豐卻說:“那小子太瘦了,面無幾兩肉,一點都不A。”
喬蓉容沒忍住翻了個白眼:“人家那是斯文。”
“我看他斯文也是裝的。”伏建豐道,“我告訴你,我直覺很準的。”
伏心臣悶了半天沒忍住,卻道:“那你說岳紫狩有問題,也是憑直覺麽?”
伏建豐倒吸一口氣,說:“怎麽?你們不是斷了?”
“斷了,當然斷了。”伏心臣有些心虛,瞥向窗外,“我只是說,您的眼光那麽銳利,連着兩個都說不好,怕不是用審犯人的眼光來審對象吧?”
“本來就應該用審犯人的眼光來審對象!”伏建豐理直氣壯地說,“結婚從來不是草率的事情。”
伏心臣不吭聲兒了,半天才悶悶說:“行吧,那我跟白尋璧說。”
伏建豐愣了愣,才說:“也不用這麽草率,你再和他處處看吧。假斯文也不是什麽大事。人品沒毛病就好。”
伏心臣倒沒覺得自己草率,原因是他知道自己不喜歡白尋璧,這樣吊着對方相當不厚道。
伏心臣再次約會白尋璧是一個星期之後。他向白尋璧表達了抱歉之情,決定提出更換對象。
白尋璧看起來不是特別意外,也不惱,更不難過,相當平靜。他雙眼亮盈盈地看着伏心臣:“怎麽了?”
伏心臣無奈一嘆,說:“我覺得這樣對你不太公平……實在很抱歉,我現在這個狀态不适合相親。我想,不如申請更換對象……”
“嗯,我明白了。”白尋璧看起來不是十分意外,他淡淡地說,“你心裏有人,是嗎?”
伏心臣一下被說中,便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白尋璧微微一笑。
“啊?”伏心臣更加意外了,“那……那為什麽……”
“因為我也是這樣。”白尋璧回答。
伏心臣相當驚愕。
白尋璧說道:“對了,你拒絕了我之後,打算怎麽樣?回到那個人身邊嗎?”
伏心臣愣住了。
“如果可以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那為什麽會接受這樣的相親?”白尋璧緩緩說道,“一定是有無法言說的理由吧。”白尋璧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裏包含滄桑。
伏心臣似乎明白了什麽:“你也無法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才接受這樣的相親嗎?”
白尋璧微微颔首,又說:“假設你真的拒絕了我,你還是得走入下一輪的相親。因為這是政策規定的。必須相親、一直相親、一直匹配,直到結婚為止。”
白尋璧用冷酷的語氣刺破了溫柔的假象。他将殘忍的現實攤開來講:“帝國根本不關心我們是否相愛。只關心我們是否結婚。你懂我的意思嗎?只要你一直不婚,便一直如此……一直到失去繁育能力的年紀才可以解脫。”
伏心臣忽然也感覺墜入冰窟,這個殘忍的前提的讓他渾身發冷。
白尋璧又說:“下一個也不知會遇到什麽人。不如我們倆湊合過吧?”
“啊?”伏心臣震驚了。
白尋璧卻很自如,拿起茶杯,靜靜啜了一口,稍稍品味一番,才說:“你別誤會,我不是逮着個人就這麽提議的。不瞞你說,我已經相過不少對象了,只有你我是最放心的。當然,你也可以對我放心。”說着,白尋璧溫和地彎着眉眼笑道,“我不會和你發生關系,我們之間也不會有孩子。除此之外,我會盡到一個丈夫所有應盡的義務。甚至說,我有信心能和你成為很好的朋友。”
怎麽聽,白尋璧的提議都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伏心臣并沒有當即拒絕,甚至還認真地考慮起來。
接下來,白尋璧又帶着伏心臣進行了幾次約會——與其說是“約會”,不如說是“碰面”。大概白尋璧覺得已經和伏心臣把話說開了,所以對于他也沒有太過殷勤。二人在一起也跟朋友相處差不多。
伏心臣性格比較慢熱,朋友很少,杜萬星算是和他最親近的一個。現在,又多了一個白尋璧。而白尋璧恰恰是和杜萬星完全相反的類型。杜萬星牙尖嘴利、為人熱情、自來熟,白尋璧則是比較慢熱,但相熟之後卻是很愛開玩笑的類型。
伏心臣一開始還會為自己偶爾想起岳紫狩而感到抱歉,但漸漸的,伏心臣也發現白尋璧不時會陷入恍惚的沉思中。伏心臣便明白了,白尋璧也會偶爾想起那個令人魂牽夢繞的人吧。
每當這個時候,伏心臣都會有些傷感,也會和白尋璧産生惺惺相惜之感。
伏心臣和白尋璧處境相似、性情相近,相處起來毫無壓力,沒有負擔。這也是一件好事,也是這樣,伏心臣也不想更換對象。他有些害怕,如果遇到的下一個對象很喜歡自己,那該怎麽辦?那會很困擾吧。
還不如就這樣和白尋璧……
——說不定,我和白尋璧真的是“般配”的?
伏心臣的心裏還會冒出這樣荒唐的想法。
不久,白尋璧提出帶伏心臣去見朋友。伏心臣心裏生了幾分壓力:“你的意思是……?”
白尋璧輕松一笑:“別擔心,只是見朋友而已。”
白尋璧帶着伏心臣見了朋友。這些朋友都似乎很喜歡伏心臣,連連稱贊說伏心臣看起來和白尋璧很合襯。
伏心臣也帶了白尋璧去見了杜萬星。杜萬星回頭也說:“這哥們挺好的啊,和你真的很适合!”
伏心臣心裏一陣泛酸:很合适嗎?
白尋璧說的似乎沒錯,他說他有信心和伏心臣成為很好的朋友,他也确實做到了。伏心臣和白尋璧之間相處愉快,愛好、品味也很合拍。同樣的,白尋璧說不會和伏心臣親密,這也做到了。白尋璧和伏心臣之間明明存在着天然的信息素吸引,但二人愣是不來電,也沒有任何擁抱對方的沖動。
伏心臣明白,因為白尋璧和自己一樣,情愫牽動在一個遙遠的人身上,便看不見身邊的人了。
總之,白尋璧就像一個不錯的朋友一樣,存在在伏心臣身邊,占着一個“男朋友”的身份,給了伏心臣這個大齡單身男青年一點兒的臉面。
白尋璧提議:“沒意外的話,六月結婚吧。我會對你好的。你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簽個協議。你不高興的話,也可以當我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