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二天,楓顏提議:“我昨天從浮臺閣回去的時候聽沙彌說,寺院後山有一片桃花林,那是游客止步的,特別清淨,不如我們去那邊看拍攝吧?”
杜萬星卻說:“寺廟後山?游客止步?那不就是岳住持的私人領地嗎?他願意對我們開放嗎?”
楓顏臉上頓現得意之色:“我已經問過了,岳住持可是同意了哦!還答應了和我們一起喝下午茶呢!”說到“岳住持”三個字的時候,楓顏更是洋洋自得,故意說得像是和岳住持十分熟稔的樣子,并以此為傲。
杜萬星很驚訝:“你什麽時候和岳住持說的?”
別說是杜萬星了,就是伏心臣也挺驚訝的,甚至還有些難以察覺的不快。
楓顏得意洋洋地說:“就是今天啊!岳住持真是平易近人呢。說不定我能和他成為好朋友。”
伏心臣忍不住問:“你今天見到岳住持了?”
楓顏搖搖頭,說:“沒見到,是通過手機聯系的。”
攝影師在旁邊開玩笑地說:“那麽快就有聯系方式了?咱們楓老板真厲害啊!魅力無窮,對誰都是手到擒來!”
“手到擒來”四個字讓楓顏團隊的人都意味不明地嘿嘿笑起來,氣氛中立即充斥着難以言說的暧昧。這氛圍讓伏心臣心中煩悶。
寺廟裏的桃花開得茂盛,可惜是來觀賞的游人太多。而後山的桃花林則不一樣了,因為屬于私人領地不對外開放,便猶如一位遺世獨立的美人,別有一番幽靜的意趣。
楓顏在桃花林裏拍了一套照片,狀态是不錯的。待照片拍完了,楓顏還在補妝,而且要求妝容得比拍照的時候還好。化妝師和他相熟,知道他是什麽心态,便打趣道:“你夠漂亮了!和尚見了都得動凡心!”
這話說到楓顏心坎上了,便笑道:“什麽凡心?”
旁邊坐着的一個叫小鐘的員工忽然插嘴說:“說起來,我聽說岳住持到了強制婚配的年齡了,已經名列婚配系統裏了。”
“真的嗎?”楓顏一驚,“你聽誰說的啊?”
聽到小鐘的話,伏心臣也一驚:“這你也知道啊?”
小鐘撓撓頭,笑着說:“我也是聽說的。不過,我昨兒好奇跟沙彌聊起天,問住持是不是已經三十多了,他們都說是。”
“住持已經三十多了嗎?”另一個員工驚訝地說,“真看不出來。他看相貌就是二十多吧!”
杜萬星笑着說:“對于健康英俊的人而言,二十多和三十多是沒什麽區別的。”
楓顏想了想,笑道:“對于醜人而言也是一樣吧!”說着,楓顏哈哈地笑了,“我說呢,岳住持渾身上下都是成熟男人的氣息。這樣也挺好的。”
小鐘又說:“我還跟沙彌說:‘那你們住持到了年齡又不出家,是不是有結婚的想法?’”
講到這話,大家都好奇地豎起耳朵:“那沙彌怎麽回答?”
小鐘笑嘻嘻地說:“那沙彌年紀小,嘴巴不牢靠,經不住我兩句問就說對,還說他們幾乎每一任住持都有結婚生子。所以啊,岳住持也很可能會在近年結婚。”
楓顏聽得很有興致,又問:“那你有打聽到岳住持現在談對象了嗎?”
“那些沙彌說不知道。”小鐘說,“那大概就是沒有吧?畢竟,岳住持天天住在廟裏,也很難找對象吧。”
楓顏便笑盈盈地說:“岳住持又英俊又多金,別說是住在廟裏,就是住在下水道,也能找到對象。”
化妝師一邊給楓顏撲着粉,一邊噗的笑了:“你這話什麽意思啊?難道你想嫁入僧門?你這性子受得了嗎?”
“我什麽性子?你知道我一向很有神心佛性的!”楓顏眨眨眼睛,“我覺得我就很适合啊!”
杜萬星笑而不語,其實在暗自腹诽:“這個楓顏真是!八字還沒一撇就那麽大聲地說想嫁入僧門,真是服了!岳住持能看上他,我杜萬星三個字就倒着寫!”
其實化妝師心裏和杜萬星是同一個想法,不過倒是順着楓顏的脾氣說:“哎唷!哎咦!怪不得楓老板讀那麽多經、拜那麽多神,原來是想嫁給和尚啊!”
小鐘卻插口道:“和尚還是不能結婚的!我看岳住持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和尚,他都沒有剃度。”
“是啊,他是財主。”攝影師在一旁玩笑,“楓老板最喜歡了。”
攝影師這樣直接說楓顏拜金,楓顏也不以為忤,反而笑着承認了:“有財富的人特別有魅力!窮酸的人就很難有那麽好的氣質。”
說着,楓顏還用眼角瞅了瞅伏心臣,仿佛暗指伏心臣就是窮酸的人。
伏心臣陷入思考:我是窮酸的人嗎?我想想哈,要說“窮”,這個真的……漫說跟岳住持比,我就是和楓顏比,也是個死窮鬼。至于“酸”麽……
伏心臣溜了一眼意氣風發的楓顏,想到他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地就約到了岳紫狩,伏心臣心裏自然漫起了酸意……
我可是又窮、又酸!
伏心臣感慨地嘆氣。
言談間,卻見那位執事師兄又來了,執禮問好。楓顏對着執事也一副十分有禮貌的樣子,殷勤地與他寒暄了幾句,才問起岳紫狩什麽時候過來。
執事說道:“午後就來,現在住持準備午睡。”
“午睡嗎?”楓顏問,“在哪兒午睡?”
執事指了指桃花深處:“那兒有座‘花間榭’。住持在那兒午休。”
楓顏眨了眨眼,問:“只有他一個人在那兒嗎?”
執事點頭:“是的。”
楓顏眼珠子轉了轉,也不知心裏打起了什麽主意,臉上卻溫溫和和地笑着。
執事與衆人簡單交談了兩句便告辭。楓顏又說自己想上洗手間,便也離開了。
卻見過了好一陣子,楓顏都沒有回來,杜萬星便拉着伏心臣說悄悄話:“你說楓顏去洗手間那麽久幹什麽?別說是拉屎,就算是拉鎖鏈,也該拉完了!”
伏心臣覺得好笑,問:“這有什麽的?你是擔心他掉下廁所了嗎?”
“不,我說他肯定不是去廁所了。”杜萬星一臉了然地說,“他八成是去‘花間榭’了!”
“花間榭?你是說……岳住持正在午休的地方嗎?”伏心臣很驚訝。
杜萬星點點頭:“我跟你打個賭吧!他肯定是跑去花間榭借口要上廁所,好進去親近岳住持呢!”
伏心臣胸口一下就梗住了,讷讷地說:“不會吧?”
“怎麽不會?你看他看見岳住持就見蒼蠅看見了屎一樣!”
伏心臣驟然不悅:“你這話太不尊重!怎麽把岳住持比做是屎?”
“哈哈哈……是、是、是,把楓顏說是蒼蠅就算了,怎能把岳住持說成是屎呢?罪過罪過。”杜萬星笑着搖頭。
聽着杜萬星半開玩笑的話,伏心臣卻焦躁起來,忍不住探頭往桃花深處張望。杜萬星又說:“怎樣?打賭嗎?”
“賭什麽?”伏心臣沒回過神來。
杜萬星搓着手說:“打賭到底楓顏是不是在花間榭裏跟個妖精勾引唐僧似的勾搭着岳住持。”
伏心臣心內一動:“可我們怎麽能知道他是不是在花間榭?”
“他能去借廁所,咱們也能去借啊!”杜萬星賊笑,“咱們也去借個廁所,看他在不在那兒,不就明白了嗎?”
伏心臣還真的佩服杜萬星的靈活:“虧你想得出來!”
杜萬星嘿嘿一笑,說:“這有什麽想不出來的?就你這種老實人才想不出來。”
若是平時,伏心臣才不和杜萬星打這種無聊的賭呢。可是現在嘛,就算沒有打賭,伏心臣也想跑去花間榭一探究竟。伏心臣裝模作樣地尋思了一會兒,故作遲疑地說:“如果你猜中了,我們跑去那兒不是壞了楓顏的‘好事’嗎?你不怕得罪他了?”
“照片都拍好了,我怕個毛啊?”杜萬星擺擺手,“我之前哄着他不過是怕他工作上不合作而已。現在他的活兒幹完了,誰還看他臉色!”
伏心臣噗嗤笑了:“不愧是你啊!”
“當然!我不僅不再看他的臉色了,我還要給他點顏色看看。”杜萬星快人快語,“他之前對你對我都那麽不客氣,我現在就偏要壞他的事,讓他知道我的厲害!”
伏心臣便不拒絕了,随杜萬星一并往花間榭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伏心臣才想起來,問:“你說這是打賭,那我們賭什麽?”
杜萬星拍了拍伏心臣的肩膀,說:“如果我賭贏了,你就告訴我你的相親對象是誰。”
伏心臣臉上一熱:“怎麽賭這個?真沒意思!”
“走吧!”杜萬星不置可否。
伏心臣卻有些遲疑:“我不和你賭這個。”
“我管你呢,你跟上來就證明你答應了。”杜萬星用慣常的耍賴口吻說道。
伏心臣聞言忙退後一步,臉上有些後悔了。杜萬星卻不讓他躲,拉着他的手往前跑:“你賴不掉的!快走!快走!”伏心臣是個體弱的OMEGA,是拗不過BETA杜萬星的,便被他拉着走,一路地溜到了一座身處桃花深處的木制建築面前。但見門前挂着一塊牌匾,上面寫着“花間榭”三個大字。
他們還沒進去,就聽見楓顏的笑聲隔着門傳了出來。伏心臣的心下猛地一沉,說不出話的氣悶。
杜萬星沒伏心臣那些心思,大方地揚起嗓子說:“岳住持在嗎?”
這話一說,楓顏的笑聲戛然而止了。卻見花間榭的門打開,岳住持和楓顏走了出來。楓顏“喲”的一叫,笑道:“你倆怎麽拉着手啊?”
伏心臣這才回過神來,原來杜萬星還拉着自己的手呢!
他慌張地把杜萬星的手甩開。杜萬星倒很自然,笑笑說:“沒什麽,我倆鬧着玩兒呢。”說着,杜萬星還摟了摟伏心臣:“哥倆好,勾肩搭背很正常的嘛!”
看着杜萬星與伏心臣如此要好,目無下塵的岳住持此刻竟也起了親自感化杜萬星的念頭。
岳住持笑着延請二人入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