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她的答案
他的手背在身後，緊緊握在一起，指尖掐進掌心，麻痹着心頭的痛楚。
“沒有為什麽。”
她無奈的笑了一聲，鼻腔呼出沉重的聲響。
傅涼川一步一頓走到**沿邊立住。他俯下身，頭湊近她憔悴的臉上，“我想聽實話，為什麽?”他一字一句頓道，“為什麽要救我？洛離!”
他已經做好護她周全的準備，她卻奮不顧身救他于危難，甚至不惜以她的生命換他的命。
他再想說服自己認定她是怎樣十惡不赦的人，他都是動搖的。
他在和自己打賭。只要她能說出他心裏想要的答案。他只要這一個沒有多大意義的答案去原諒包容她過去的一切。
“你說啊!”他目光如火，一團團燃燒她的眸子。
她與他，現在是有過命之交的人。哪怕她是在騙他，只要她說的答案是他想要的，他都寧願回選擇相信她。
洛離不自在的向後別過臉，“沒什麽好說的。”
她重拾心情，微笑的看着他的臉，毫不避諱，蒼白的嘴唇張合着，語氣铮铮，“傅總，這是我的工作。我曾經是一名醫生，現在，我同樣記得醫生的使命。”
傅涼川咬緊牙關，臉上的肌肉緊繃，他的怒火包圍着他的視線。猝不及防，他的大手托住她的脖頸，向她逼近，兩個人的呼吸，急促又沉重，交雜在一起，難舍難離。
洛離沒有反抗，她蹙起眉，忍住劇痛，清冷的目光卻像是楚河漢界，隔開了他們。
他想要的答案，無論如何，她也不會說出口。
“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傅總?”她的臉上寫滿挑釁的意味，不知道何時，她在他的面前，倔強的如一匹野馬，難以馴服。
傅涼川厭惡的收回手，洛離跟着慣性重重的靠在堆砌的枕頭上。
身體像被一點點抽離，冷汗津津。
“呵，使命?”他不屑的輕哼一聲，一陣失落湧上心頭，無限蔓延。
“要不然呢？傅總以為什麽？”洛離冷笑着。
“不要以為這次你替我受傷，我就會感謝你!”他霸道自居，薄涼的口吻似乎在與黑夜媲美高冷，“洛離!就算是你死了，也洗不清你的罪名!”
洛離苦笑着，迎上他帶着恨意的目光，“放心，傅總，我從未想過在你面前洗清什麽。有些事情，又何嘗是能解釋的清呢？”她的話裏意味深長，捉摸不透。
苦澀在心底蔓延開來，終究他還是未曾相信過她分毫。
一場生死，在死面前，他們能遵循內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可是既然活過來了，他們就的繼續做未曾完成的事，繼續折磨彼此，互視為仇。
她的心底，悲涼一片。
“涼川，”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蘇青鸾穿着白大褂探出頭來，“洛離醒了啊？”
他回頭看了一眼，沒有搭腔。
蘇青鸾輕手輕腳的走近，挽住他的胳膊。無名指上玫瑰金色的指環鑲嵌着鑽石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洛離擡眼盯住，心裏瞬間擰巴成一團，她蹙起眉。
蘇青鸾似乎是故意讓她看見，得意的動了動手指才低調的向他的肘間別過去。
“好些了嗎洛離?以後開車可要小心，涼川，你去我辦公室休息一會吧，我一會讓護士過來照顧就好。”
她撒嬌的仰起頭看着他。
“你這樣，多讓人心疼啊。”
她伸手輕輕撫摸着他額頭上的繃帶，她輕而易舉就能做的動作卻成了洛離的奢望。
雖然明知他在做戲，洛離還是一時失神，目光閃過一絲柔和。
她也很想像她一樣，輕輕撫上那道傷口，問一聲，“你還疼嗎？”
傅涼川拿起椅背上搭着的西裝外套，緊攥在掌心之中，似乎未曾在意額上溫柔，他側頭，瞟了她一眼，失望而失落，終于摔門離開。
洛離看着他們并肩走出的背影，強繃的身體瞬間癱軟下去。她哽咽了一聲，身體傳來一陣陣的刺痛感，卻遠不如心裏的痛那般強烈。
“戒指都戴上了，”她冷笑，心中一陣酸楚，眼眶瞬間通紅。她獨自在病房中，終于可以放下僞裝，跟自己，小聲的嗫嚅着。
“你，又何必還要再來問我為什麽要救你，你又何必問。”
洛離無奈的勾起了嘴角，冰涼的手擦過溫熱眼角，“我不忍看到你受傷啊，可惜，你會相信嗎。”
“你還信過我嗎！”她的心一陣一陣地抽徑，痛苦到絕望。
她漸漸縮回被子裏，餘熱已經散去，腳邊一陣冰涼，身上劇痛陣陣。洛離将頭埋進被子，蜷縮着身體。
黑夜，無窮無盡。
“這次的事情查得怎麽樣了？有結果了嗎?”傅涼川背過手，站在醫院的走道上，看着玻璃窗外昏暗的天色和流光溢彩的霓虹街景。
“正在查，估計很快就有結果。”
龍一颔首。
“有結果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倒要看看誰那麽大膽，敢碰我的，我曾經的女人！”傅涼川一拳捶在欄杆上，忘了手上的傷，他吃痛地皺了下眉，臉色依然深沉。
龍一趕緊上前一步，觀看老板的傷勢。
傅涼川擺擺手，示意他沒事。龍一點點頭，回應了傅涼川一下，擡了擡手臂，便準備抽身退下。
“等等!”傅涼川突然轉過身，思索了一會兒，“先去備車。”
他擡起下巴倒吸了一口氣，“一會兒青鸾下班我和她出去吃飯。”
龍一頓了頓，再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老板，”龍一看着他的背影，正氣凜然，“最近一直和我們合作的果行新進了一批水果，正是洛小姐喜歡的，要不要……”
傅涼川被他打斷了思路，他的視線從窗外收回，“你什麽時候喜歡揣測老板的心思了？”他皺緊了眉頭，微揚的語氣明顯有些不滿，“不要再和我提這個人!”
“是，老板。”
龍一察言觀色一番，自覺的閉上了嘴巴。
傅涼川将雙手搭在窗前的護欄上，他微揚起頭，扭頭看着他的後腦勺，“一些熱帶水果嗎？”他猛不丁的問了一句。
龍一肩膀一聳，“嗯，都是一些熱帶水果。”
“你等會把我們送去餐廳……不，你直接把青鸾安全送回家就行了，然後再去果行跑一趟。”
他理了理胸前的衣服輕輕拍打幾下，依舊面無表情。
“好……”龍一得意的揚起了嘴角。自己的老板是如何的心軟嘴硬，他怎會不知道?
“阿離，”初見推開虛掩的門，幾步沖到**前，“你怎麽回事？”他上前握住她的雙臂，來回打量一番。
洛離靠在枕頭上，“你放心吧!”她推開他緊張到顫抖的雙手，“我沒事。”
“怎麽沒事!”初見板起臉，異常嚴肅，“你怎麽會出車禍呢!你那麽小心的一個人!”他的指腹在她的臉上細心摩挲着，生怕碰疼了她。
“我休息幾天就好了，你別擔心……”她提了提被子，雙手緊緊箍住。
初見冷着臉，坐在**沿邊，“我才聽安妮說你在醫院，也好，避避風頭……”他替她倒了杯水，“都是我不好，明知道現在你正處于特殊時期，我還失約，讓你一個人回家。”
他愧疚不已地說道。
“洛離，跟我走吧，不要再在這裏了，太危險。我們回到國外去，還像以前一樣，我仍然不會強迫你任何什麽，只要你安全就好。”
他再次握緊洛離的手，鄭重地宣誓。
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他真的不想再這樣讓她任性下去。他怕她出事。
“這不沒事嗎，你別想太多，我又不是孩子了，這點事還解決不了嗎？放心，等出了院以後，就什麽事都過去了。”
洛離尴尬地笑着，敷衍着初見，這次事故原因她比誰都清楚。
她看向別處，嘴角微微漾起，離開？傅涼川那麽恨她，幾次幾乎要了她的命，他對她成見至此，她要是不把當年事情的真相還原出來，她都愧對自己受過的這些痛苦！
她抽了抽手，卻被初見拽的更緊，他執着地，再也不肯放開似的。
她心裏微怔了怔，擡眸，沖他一笑，手還擱在他的掌心，蒼白的嘴唇蠕動着，“你那天不是在電話裏說奶奶突然生病了嗎，她沒事了吧？”她故意轉開了話題。
“沒事了，急性腸胃炎，老人家，病痛總多一點。”
他的語氣裏還帶着愧疚，要不是那天事出突然，他又怎麽會失約于洛離，讓她受此意外。
“沒事就好，你一直在國外，這次回來又忙公司的事，本來就很少有時間陪奶奶，以後要多關心她老人家。”
洛離說的懇切，初見是幸福的孩子，親人都健在，不像她……
她嘆了口氣，眼眶又濕潤起來。
“哪像我，想陪都沒人給我陪。”
她吸了吸鼻翼，努力淺笑着，不想表現脆弱。
“我就是你的親人，家人，以後你想陪就陪我好了，我的家人也都是你的。”
初見将洛離的手握在掌心摩挲着，春風和睦般哄着她。
這又何嘗不是他最真心的話，他做夢，都想洛離能成為他真正的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