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父與子（5）
在書店看到沈臣聞時，沈臣聞正在聚精會神的看着書架上那一排排的書，并沒有看到她，鐘薇盯着沈臣聞的側影看了一小會兒，轉身去少兒圖書區挑了幾本書後匆匆離去。
不知道為什麽，她有點怕他看到她。
其實，跟沈臣聞遇到真的沒什麽，倆人不過是舊相識而已。
真是，怪異的感覺。
室內室外真的是冰火兩重天，出了書店，鐘薇只覺得寒風冷冽入骨。
遭遇車禍後，雖然現在身體恢複了，但是卻留了後遺症，只要天氣太冷，或者是下雨下雪什麽的，她的膝蓋就會痛。
前些天下雪的緣故，加之這幾天真的算得上英國這個冬天以來最冷的天氣，她的膝蓋這幾天都是疼着的。害怕顧北淮擔心她，也真的不想再給顧北淮添麻煩，所以她的膝蓋偶爾會疼這件事，她從來沒對顧北淮說起過，也沒對任何人說起過，一直都是忍着的。
此時，出了門，感受着寒風的吹拂，鐘薇只覺得膝蓋疼痛難忍的厲害。
跺跺腳，呼呼氣，鐘薇俯身揉揉膝蓋。
也許天太冷的緣故，街上并沒有多少人，冷冷清清的。鐘薇揉完膝蓋，站直身子走幾步，走在拐彎處，一個不愣神，一輛車差點撞到她。好在被人拉一把，車子徑直從她身邊擦過去。
拉她的人身上的味道很熟悉，阿瑪尼寄情水的味道。
擡頭看看沈臣聞，鐘薇下意識的笑笑：“謝謝。”
“沒什麽。”沈臣聞淡淡點頭，松開拉扯住她胳膊的手。
松開手後，倆人突然面面相觑的，彼此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
尴尬的氣氛持續了大約三十秒後，沈臣聞視線落在鐘薇懷裏的書上，沒話找話的扯一句：“你是剛從書店裏出來嗎？”
鐘薇點頭：“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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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揚揚手中的書，下一秒，沈臣聞只覺得腦袋突然一片空白，空白的不知道該跟她再說些什麽好。
氣氛再次陷入尴尬與無聲，直到鐘薇攏攏頭發，說：“我先走了。”
沈臣聞點頭：“再見。”看鐘薇轉身，沈臣聞動動嘴，想說些什麽，可是卻終究欲言又止，什麽也沒說，只是目送着鐘薇走了很遠很遠，他才移動腳步。
其實，他剛才欲言又止的，是想說句對不起。
對不起三年前對她有過些許的懷疑，懷疑她跟爆料言又清是第三者的新聞有關。
不過，他之所以欲言又止，只是突然又覺得沒必要了，她現在過得好好的，他沒必要挑起三年前的不痛快回憶給她的心情添堵。
三年前，在鐘薇失去聯系後不久，他的助理就調查清楚了事實的真相：關于那次新聞，楊美茵是主謀，蘇潔是幫兇。楊美茵跟言又清有過節，跟鐘薇是同父異母，關系不怎麽好，所以一舉兩得的策劃了那場緋聞。
知道真相後，他讓公司法律顧問發了律師函控訴楊美茵跟蘇潔诽謗造謠生非，并要求巨額賠償不說，更是直接對外放話，哪個公司以後再用楊美茵拍戲或者是用蘇潔做記者主編什麽的，就是跟他過不去。
沒有誰傻乎乎的因為那倆女人得罪他的，可想而知，那倆人在東城是混不下去的。
他其實不怎麽喜歡難為女人，做男人得有點風度，可是，這倆女人讓他一點風度都不想有，只想讓她們要多慘有多慘。
而且，三年前，鐘薇失去聯系後不久，他在家裏的卧室裏還不經意間看到了鐘薇的日記。
看到鐘薇在日記裏記錄的東西，不論記錄什麽，都會提及一下他的名字。
甚至，她今天吃了個鴨脖，都會提及下他。
——“我今天吃了鴨脖，很好吃很好吃。不過，如果我沒記錯，沈臣聞不喜歡吃。沈臣聞最喜歡吃牛肉了。”
他沒節操沒禮貌的翻看她的日記時，看着，只覺得她這日記記得真的挺無聊的。
比如：
——“我今天在路上走着，看到有個人的背影像極了沈臣聞。”
——“我今天跟陸希去逛街，聞到身邊一男人用的阿瑪尼寄情水，沈臣聞也用這個。”
——“在站牌前等公交車時，看到有個小姑娘手裏拿着漫畫書，沈臣聞也喜歡漫畫書。”
……
是不是挺無聊的日記，可是，無聊的卻讓他一陣心酸。
鐘薇真傻，傻死了。
不過，鐘薇日記裏偶爾也有個稍微不是那麽無聊的。
——“今天聽了一首歌，愛你勝過愛自己。我想，我愛沈臣聞也勝過愛我自己。而且，我想，不論他要我做什麽事，我都會乖乖去做的。但是，我想，如果他一直都不搭理我，一直對我不愠不火的，我也總會有死心的那一天。其實我真的挺期待我死心的那天的。哎，如果我死心的那天是沈臣聞動心的那天該有多好啊，虐死那個王八蛋。”
目送着鐘薇越走越遠，直至走到某個拐角，背影消失不見，沈臣聞低頭看看地面，百感交集。
也許，她的期待達成了。
她死心的那天，失去聯系的那天，他卻真的對她動心了。
三年前，找不到她後，他真的要瘋掉了，只覺得心突然一下子就被掏空了。
愛情，真的毫無邏輯而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對一個人動心了，找不到她的時候就覺得世界坍塌了。
不過，她日記裏明明也有補充的——“不行，還是不要讓我死心的時候沈臣聞動心了，我不舍得他難過，不舍得。”
不是不舍得他難過嗎？可為什麽就不給他個彌補的機會就跟顧北淮一起了呢？
= = =
鐘薇拿着書本以及買好的馬卡龍回家時，卻在樓下看到了顧北淮的爸爸顧至尚。
“鐘小姐，我是北淮的爸爸，我們談談吧。”
“好。”
談話是在顧至尚的車裏進行的。
說實在的，今天真的是她第一次見顧至尚。早聞顧至尚這人很嚴肅，今日一見，果真如此。板着臉，給人距離感和壓迫感。
之前，她是從Emilia的口中得知的，說她爺爺想要爸爸找門當戶對的女人。Emilia不懂門當戶對的意思，所以跟她說話時，是想起什麽說什麽。
所以今日，顧至尚找她是因為什麽，她心知肚明。
車裏的暖氣開的足足的，坐進去，只覺得暖意十足。
也許是顧至尚骨子裏就看不起她吧，顧至尚跟她說話時倒真是一點也不拐彎抹角，一點也不客氣，開口便是：“鐘小姐，我希望你離開北淮，我們顧家是不會接納沒什麽背景的兒媳的，更何況，你還結過婚？”看了看她手裏的書跟馬卡龍，顧至尚冷笑，“鐘小姐，我聽說你跟Emilia相處很融洽，Emilia很想讓你做她媽媽？不過，讨好了Emilia也是沒用的，只要我不喜歡，顧北淮就不能娶你進家門。所以，聰明點呢，就告訴我你想要多少錢能夠離開他們。”
電視劇裏小說裏經常有的片段跟戲碼此時在她身上上演，倒真的挺好玩的。
看看顧至尚，鐘薇笑：“好啊，那我考慮一下，考慮下該要多少錢。”說完，她便開門下了車。下車時，她不經意間看到顧至尚看她時眼裏深深的鄙視跟厭惡。
其實，她現在也真的很頭疼。
頭疼當初答應顧北淮照顧Emilia到底是對是錯。
她照顧Emilia，Emilia對她的依賴是越來越強烈。
而且，她雖然一直在拒絕顧北淮，說配不上他，可是現在她照顧着Emilia，顧北淮多少應該對她還是有所期待的吧。
深吸口氣，鐘薇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是錯了。
如果時光能倒流就好了，她寧可背上忘恩負義的名聲，也不想現在糾糾纏纏的，折磨顧北淮，也折磨她自己。
現在到底該怎麽辦？
= = =
一直以來，顧至尚都是知道鐘薇存在的，知道顧北淮挺喜歡她的。但是，他也真的沒把鐘薇放在眼裏。因為，他知道，從小到大，顧北淮一直很聽他的話，一直很怕他。
只是，他沒想到有一天顧北淮會忤逆他。
昨天晚上，他讓顧北淮跟他去見朋友，見朋友的女兒，顧北淮竟然不去，說是不感興趣。他如法炮制上次，用凍結銀行賬戶威脅顧北淮，可顧北淮愣是不理不睬。
哎，時間總是在變的，他現在是越來越老了，而顧北淮現在真的不是三年前那個顧北淮了，翅膀硬了，事業方面什麽的已經完全可以擺脫他的幫襯了。
在顧北淮那裏，他已經束手無策了，只能來找鐘薇了。
其實，他做這麽多，還不都是為了顧北淮好？不都是為了他們顧氏的長遠發展？越變越強？
愛情算什麽？能當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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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見了顧北淮的爸爸後，鐘薇這些天一直很焦慮。
焦慮自己現在到底該怎麽辦才好。
跟Emilia相處的越久，Emilia對她是越來越依賴，而她也擔心顧北淮一直對她抱有期待跟希望。
正當她煩躁着不知道怎麽辦時，突然接到了一直照顧着外婆的劉阿姨的電話。劉阿姨說，說她外婆住院了。
外婆住院，她必須得回國。
只是，她沒想到，她告訴顧北淮外婆住院，她要回國的消息後，顧北淮第一反應竟是質疑：“你是看到了沈臣聞，才想回國的吧？”
“我外婆真的住院了，我不會詛咒我外婆的。”愛與不愛一個人，其實有時候真的很好分辨。愛一個人的時候，你會在意他說的每一句話，而不愛一個人，他說什麽，你都可以反應的很平淡。
不過，既然說開了，鐘薇想了想，還是決定跟顧北淮談談比較好：“北淮，我這次回國後，真的不想回來了。我不想繼續照顧Emilia了，我不想她越來越依賴我了。”
說完，她只覺得更焦躁了。到底，現在半途而廢到底是對還是錯？
是對還是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