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忽悠
顧淮安被燕回從床上拖了起來,睡眼惺忪地問,“發生了何事?”見來人是燕回,不由好笑地問,“你的襪子洗完了。”
今日傍晚,便是他與燕回打賭,而燕回今日走狗屎運輸了,要幫他洗一個月的襪子。
燕回望着他的眼光分外的複雜,帶着同情、憐惜和抑制不住的幸災樂禍,甚至還有那麽一絲福兮禍兮的了悟,“将軍有急事找你。”
顧淮安翻身而起,就要着裝。
燕回卻從一旁的床頭給他抓來外套,“不用,就是幾句話的事情。”
顧淮安哦了一聲,只着了中衣,披了外套,套了靴子,連忙就趕了過去。
一進歐陽昱的屋子,只見他安坐在桌前,一臉平和,并沒有什麽急色。當然,歐陽昱多數時候都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緒,顧淮安并不指望從他臉上的表情讀出點什麽有用的信息來。
顧淮安直接開口問道,“将軍找我何事?”
歐陽昱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然後對燕回說,“方才那邊發生了什麽?”
……
郭紹板着臉,一雙鷹目緊緊地盯着侍衛們在各個院中搜尋。
這些将官們可不是人人像歐陽昱那只笑面虎那樣顧全場面。有不少人已經罵了出來,跟侍衛們推推搡搡的,也不是少數。可是随着搜索的圈子越來越小,那個行刺的小賊仍然不見蹤跡。
郭紹面上紋絲不動,心中卻暗覺蹊跷。此番出行,他所帶的都是麾下高手,可居然沒有一個人能拿住那個小賊,而且如今布防的圈子越縮越小,卻仍然不見蹤跡。是否有可能方才是哪裏有了疏漏?
郭紹腦中飛快地一一過了一遍,每個院子的梁上床下,連恭桶都一一打開檢查了。除非是有暗道密室,否則應該不會有遺漏的。
而每個院子裏,幾乎所有的房間都不是将官獨自居住,連歐陽昱的房間都有人……郭紹想到與歐陽昱房內那一幕,不由得嘲諷一笑,這個歐陽昱,真的是在軍營中呆傻了吧,居然拉着軍中的男人就上了床。如此靡爛作風,怎麽好意思整日還端着一副憂君愛國的臉孔。其實,就憑着歐陽昱的那張臉,出去勾搭些女子絕對不成問題,不知道是怎麽樣的軍中絕色,能讓歐陽昱如此放浪形骸。
郭紹想着那垂在床邊的青絲,被歐陽昱壓在身下的雪白的臂膀,床下的那兩雙軍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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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他總覺得這裏面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兒。
郭紹一下子捏緊了腰間的刀柄,方才屋內那一幕在腦中不斷的來回反複,青絲,看不清的身型,軍靴……青絲,身型,軍靴……
郭紹的眉緊緊地皺在了一起。那兩雙軍靴似乎是一般大小,如果是兩個身型差不多的男人,怎麽會被歐陽昱遮掩的如此嚴密,一點點都看不到?
亦或者,是因為姿勢的問題?
郭紹狐疑不決,但還是喊了兩個随行的侍衛,“跟我走。”
郭紹再次來到歐陽昱的院中時,差不多恰好是半個時辰之後。
歐陽昱的屋中亮着燭火,郭紹被燕回迎進去時,就看見有一名年輕的武官正坐在歐陽昱的旁邊,兩人都身着中衣,披着外袍。
那名武官沒有束起,而是用發帶簡單地綁了一下,垂在頸側。兩人正在低聲說話,神态很有默契。
燕回大聲禀告,“郭将軍來了。”
歐陽昱和那名武官一擡頭,迎着燭火,郭紹将那名武官的樣貌瞧了個仔仔細細。
斯文英俊的武官,英氣卻和善,讓人一見,便很難産生戒心的那種。皮膚白皙,像書生多過像武将,跟歐陽昱坐在一起,倒是“般配”。
顧淮安的品級要比郭紹低了不少,見郭紹大步進來,忙站起身,抱拳行禮,“下官昭武校尉顧淮安見過郭将軍。”
昭武校尉不過是六品。一個小小的六品校尉居然敢衣衫不整地跟三品大将抵膝同坐……
郭紹臉上的表情一時難以形容,但心中懷疑的漸去,方才床榻上的那個人,估計就是他吧。
郭紹的目光不經意地往下一掃,顧淮安的腳上果然是一雙軍靴。他尴尬的哈哈一聲,“真是對不住,打擾打擾。”
歐陽昱似笑非笑,“無妨無妨。我跟淮安在說些軍中事情。不知郭将軍可抓到了那個小賊?”
郭紹如今不疑有他,心中也想将剛才那事盡快地翻過去,便開口訴苦道,“那小賊輕功極佳,故意引我們來此,恐怕早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幸虧監軍大人只是受到驚吓,并無大礙,否則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向他交差了。”
歐陽昱長嘆了一聲,“郭大人忙了半宿了,不妨聽我一言。請坐。”
郭紹不知道他葫蘆裏賣得什麽藥,只得坐下。
歐陽昱朝顧淮安使了個眼色,顧淮安便開口,“我先告辭。”
歐陽昱溫聲道,“早點休息。”
顧淮安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平日裏他就跟歐陽昱關系極鐵,歐陽昱開口關懷也是很尋常的事情,便笑了一笑,緊了緊外袍,出去了。
郭紹被他倆之間的“柔情蜜意”的眉來眼去,弄的有些發毛,他家中有數房美妾,從來不好男風,心中有些鄙棄,暗想,早就聽說在軍中混三年,母豬也能賽貂蟬,今日一見,果然是真的。
他擡頭,見歐陽昱朝自己一笑,心中有些發毛,忍不住屁股往後挪了一些,“不知歐陽将軍要跟我說什麽?”
歐陽昱給他倒了杯茶水,“這幾日督軍大人一直要我放了那些官員,可能還氣惱在下不識擡舉。可并非是在下要跟督軍大人過不去。實在是督軍大人抵達歸州之前,我已經遇刺數回,迄今傷勢尚未痊愈。”
“哦,還有這事?”郭紹一驚,他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歐陽昱将袖子拉起,手臂上還有數道泛紅的傷痕,“這些賊人猖狂至極,當時足有數十人之多,根本不掩飾行藏,不但行刺,而且還用火攻,燒紅了顧州府的半邊天,可是這麽大的動靜,城防卻無一人過來看看,居然還有人拖住了我親衛。你說,這些人,得有多嚣張。”
郭紹一時弄不清他跟自己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交淺言深,有些後悔聽他這些話了。
他是跟着督軍太監過來的,說白了,就是朝廷防着歐陽昱,他跟歐陽昱大體站在同一個陣營,可是在這一個陣營裏又有楚漢分明的界限。督軍太監是三皇子的人,打着督軍的名頭過來,實際上是想要歐陽昱的兵權。所以督軍太監自打來到了歸州府,就整日雞蛋裏挑骨頭,沒事還得找出三分事兒來,更何況那些被歐陽昱請來“喝茶”的官員,并沒有實打實的證據。
督軍太監樂得下了歐陽昱的威風,又賣給這些官員人情。這兩日正為此事糾纏不休。
歐陽昱臉上是推心置腹的誠懇,“這些人裏面,肯定有人跟梁王有往來。否則,誰有那麽大的膽子敢來刺殺我,哦,如今,又去刺殺督軍大人。”
郭紹沉吟道,“那些刺殺将軍的兇徒,可有抓到?”
歐陽昱道,“抓到了不少,都在牢中關着呢。”
人都抓到了,看來此事不假。郭紹又問,“那他們可曾交代什麽?”
歐陽昱嘲諷一笑,“交代了,說自己是江湖人士,因為江湖恩怨來刺殺我的。你信麽?”
郭紹都默了,這種說辭,腦子沒被驢踢過,應該都不會信。江湖人士不但怕跟官府打交道,更怕跟軍隊打交道,這得是活得多不耐煩,才會去刺殺一個三品将軍。這些江湖人士,必定是被人收買了,才出手刺殺歐陽昱的。
而這個當口,肯這麽幹的,除了梁王還有誰?
歐陽昱慢悠悠地又添了一把火,“估計,要是今晚那個小賊被抓住了,肯定也會交代,是因為江湖恩怨才去刺殺督軍大人的吧。”
郭紹眼神一暗,擡頭跟歐陽昱對視一眼。
監軍太監的任務是奪了歐陽昱的軍權,而他的責任是守護監軍太監的安危。奪不到軍權,他并不會如何,但是萬一那死太監有個三長兩短的,回去之後,他可是要被問責的。
而歐陽昱被刺殺在先,這些被抓起來的人分明就是有問題的,如果這傻太監非要把人放出來,那就是給自己添了麻煩。郭紹心裏一琢磨,小算盤打得清明。忙一拱手,“多謝歐陽将軍仗義相告,我這就回去跟督軍大人說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歐陽昱:今晚累壞了,忽悠完媳婦,忽悠兄弟;忽悠完兄弟,忽悠對頭。
陸琅琅:等我明日砍死你個色胚!
郭紹:沒想到将軍左右逢源,豔福不淺。
顧淮安:……剛才都發生了什麽?
燕回(星星眼):什麽都沒發生,趕緊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