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陸琅琅巧設竹籠陣
那位公子是在床榻上被驚醒的,左右的暖玉溫香正貼着他睡得香甜。他不悅的問,“怎麽了?”
門外的下屬低聲道,“公子,歐陽昱把院子圍了。”
“什麽?”公子大驚失色,抓了一件衣服胡亂披在身上,就過去開了門,“他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屬下臉色也是黑到不能再黑,一肚子罵娘,他們一路掩藏蹤跡,白天待在密林裏忍受蟲蟻,晚上忍着困意趕路,連個火把都不敢點,就是怕走漏風聲,可是如今到了古田才一天,就被歐陽昱給堵了。這簡直是衰神附體都沒有得這麽衰的。
“屬下也不知道,他調集了兵馬,正在砸門。”
公子氣得擡腳就要出屋,“快走。”
那屬下一把攔住他,“公子……”
“幹嘛?”那公子氣急敗壞。
“你身上……是女人的衣服……”
那公子悻悻地扯掉了披在肩上的衣服,進去重新穿了自己的衣服出來。連看都未看那雙孿生美女。
“處理好。”他只對下屬留了一句話,就走了。
那個下屬提刀進了房間,那對千嬌百媚的姐妹花還未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被抹了脖子。
那人抹黑随手抓了一件衣服把刀一抹,就跟着出去了。
顧淮安已經帶人沖進了宅院,一群兵士如狼似虎、殺氣騰騰地撲了進來,但是,“沒人!”
“沒人!”
“這裏也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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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奇了怪了,明明剛才還有動靜的宅院,現在卻連個喘氣兒的都沒有。
歐陽昱一雙眼睛在火把的照耀下明暗不定,他突然揚聲,“傳令下去,城內有反賊蹤跡,全城戒嚴,若有随意走動的,都抓起來。”
段浩明還跟在他身後,聽他這麽一說,不由得有點感激又有點心虛,他低聲“七叔,知道你給我出氣呢,不過……說她是反賊,是不是有點兒過啊?”
旁邊立馬就有人給了他一拐子,“你真喝多了啊,到現在還看不出來,那小丫頭是故意引我們到這裏來的嗎?這宅子肯定有古怪。”
方才那丫頭的輕功,要想甩掉段浩明,那是輕而易舉,但是她像遛狗似的把段浩明遛到了這裏,這舉動本來就不正常。
護有親兵前來傳信,“将軍,顧參将請您過去。”
歐陽昱大步地走進院中,很快來到了後院的那個房間。
“裏面死了兩個女人。”顧淮安站在房外,面色很不好,“進退有度,下手狠辣,絕對不是一般的人能幹出來的。”
歐陽昱冷笑一聲,“繼續搜,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裏來的魑魅魍魉。”
院外有狗吠傳來。
顧淮安道,“這院子方才肯定是有人的,絕不可能憑空消失不見,定然是有地道或者暗門。我讓他們找來了獵犬。”
正說着,已經有兵士牽着獵犬進來了。
顧淮安讓他們牽着獵犬進屋聞了一圈,那幾條獵犬不約而同地去嗅一條落在地面的錦衣。
顧淮安撿起來一看,是件女人的廣袖罩衫,不過上面倒是有些男人的體味。顧淮安有些嫌棄地遞給了牽着獵犬的兵士,“讓它們追。”
這時,狗可比人靈多了。
兵士一下令,幾條獵犬狂嘯着撲了出去。果然,在不遠的一間房間裏,找到了地道的入口。
歐陽昱眼中的光芒銳利得如同刀劍,“呵呵,這古田城還真是藏龍卧虎啊。”
他待在古田也有兩年的時間了,不敢說滴水不漏,但是也少有人敢在他眼皮子下作妖,今日要不是那個小丫頭,他還真不知道還有這麽一章書。
果然是世道要亂了,什麽牛神馬鬼都敢出來遛遛了。
歐陽昱和顧淮安都緊跟在兵士和獵犬的後面,進了地道。
這條地道足夠兩人并肩而行,歐陽昱越走臉色越黑,最後地道的出口竟然是城北的一片荒林,地面上全是馬蹄的印子。
虧是今晚這突如其來的一出了,要不然,要是萬一哪天打起來,他又駐守古田城,那可真有“好戲”瞧了。
歐陽昱面如沉水,“給我追。”
獵犬突然朝林梢叫了起來。
衆人都警覺地擡頭向上看去,一個身影正站在枝頭随風搖晃。那低頭看着他們的,正是陸琅琅。
陸琅琅嘟着嘴,很是不滿,揚聲道,“真沒用,給你們通風報信都抓不住人。”說完她腳下一點,像夜鳥投林,身影閃了幾下,就不見了。
下面的人看得目瞪口呆,要說方才情勢緊張,他們只是覺得陸琅琅來得蹊跷,還不知她的用意,那麽此時他們完全可以肯定,陸琅琅就是前來通風報信。
一班“真沒用的”的大老爺們,面面相觑,臉有點發燙。
歐陽昱道,“追。”
緊跟而來的段浩明有點兒蒙,“追誰?”
顧淮安伸手就給了他一個腦沖,“兩邊都得追。”
軍中自有一套緊急的聯系方式,不到一盅茶的功夫,驚人的馬蹄聲如同暴雨一樣砸在了地面,不知驚吓了多少古田城中的人。老百姓們擔心外面真的打了起來,而古田城內那些心思叵測的人,則提心吊膽,生怕被歐陽昱找上門。
陸琅琅才懶得管那些,她正在趕回惠山小院的途中,一時想起那些黑衣人狼狽逃竄的樣子,痛快得哈哈大笑;一時想起到底還是被他們逃了,又咬牙切齒地罵歐陽昱他們沒用,白費姑娘使了這麽大的勁兒給你們通風報信。
她也不着急,因為是施展輕功,專挑捷徑走,可是她已經折騰一晚上了,肚子早就空無一物,餓得咕嚕咕嚕叫。她只能不時停下來,看看能不能先找幾粒野果也充充饑。要是進了惠山,哪裏遍地都是竹子,竹子生性霸道,很難容的下其他的果樹,再想找果子就更難了。
于是她像只猴子一樣在崖壁上竄來竄去,好不容易找到一棵生在崖壁上的野果樹,上面有好些熟透的野果,陸琅琅高興地摘了一棵,在衣服上蹭了蹭,就啃了起來。還沒啃兩個,一陣密集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了過來。陸琅琅居高臨下一看,哎吆,沒有火光,這……這可真是做賊的碰上劫道兒的,巧到不能再巧了,啊呸呸,她才不是劫道兒的呢。
不過,她只有一個人,下面可是幾十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其中不乏高手。硬碰硬,完全沒有勝算啊!怎麽辦呢?
陸琅琅一邊啃着果子,一邊撓頭。
馬蹄聲越來越近,陸琅琅還沒有想出好招來。
可是聽着聽着,她就覺得不對了,這動靜兒,不像是一撥人啊,都趕上兵營開拔的架勢了。
果然,更遠處隐隐有火光傳來,還有隐約的號令聲。
嗯,有追兵?
陸琅琅眼珠子一轉,有追兵就好辦。她有抓了幾個果子塞進了兜裏,朝山上竄去。
夜色很黑,那位公子的臉色比夜色更黑,他遠道而來,自以為籌謀于帷幄之中,決勝于千裏之外,高人一等,誰知不過一個白日的功夫,就被老對頭追得如同喪家之犬。而且都這般狼狽了,居然還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差池。如今的他,猶如盲人也行,不知道什麽時候就一腳踩進了坑裏,拔不出來了。
可眼下哪裏還有功夫去琢磨到底哪裏出了岔子,趕緊逃命先。
他對着□□的名駒狠狠地又抽了幾鞭,那馬兒吃痛,發足狂奔,可就在這時,緊跟着他的一個下屬,急急喊了一聲,“公子,小心埋伏。”
公子大驚,死命地勒住馬缰。
果然上方的山路上傳來陣陣異響,還有鳥獸四散的驚聲。
公子惶然四顧,前有伏兵,後有追命的死對頭,他怎麽就落到了這個境地。
那個下屬倒是有些狠勁兒,“公子,如今肯定退不得,歐陽昱的那些追兵可是從兵營中發出的,人力不是我們能敵的。倒是前方,雖有埋伏,但是底細不明,說不定只是故弄玄虛呢?大不了我們拼死相争,必定送公子過去。”
公子已經只知道說好了。
那個下屬率馬前行,又過了兩個彎口,他不由得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定睛一看,連他都不禁破口罵娘。
原本這條山道就是惠山中的一條小路,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路況卻不錯,跑馬沒有問題。而且兩側參天的竹林一遮,極為隐秘,所以他們特地挑了這條路走。
可如今眼前的這條路,兩側胳膊粗的毛竹倒下了無數,把前路布成了一條亂七八糟網籠一般的通道,這別說騎馬了,就是徒步想傳過去,都得使出吃奶的勁兒。
這到底是哪個缺德的幹的?就不能給人一條活路走嗎?
那位公子望着毛竹密布的山道,聽着身後追兵的動靜越來越近,萬般無奈,只能喊道,“通通下馬。”
那些随屬只能抽刀下馬,跟着他進去竹林中。
其實那竹林中雖然騎馬不便,行人倒還是可以的。
躲在暗處的陸琅琅看着這撥人的形跡,微微挑了挑眉。
她已經把人攔了下來,接下來,歐陽昱要是還抓不到人,她改天就定做個飯桶将軍的牌匾給他敲鑼打鼓送進兵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