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什麽時候學會說謊了
因為有車子濺起了地上巨大的水花從而濺到了她的身上,關小愛一個擡頭,看到了正坐在車上,隔着車窗投射出來的眼神,那個眼神太讓人記憶深刻。
仿佛在看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可要去深究又似乎沒有任何情緒。
兩個人就這樣子直直的看着,誰都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誰都不曾先開口說話,直到後面來了公交車,車子喇叭滴滴的響起。
何景岩車子才往前面開了開。
公交車停下之後,車上沒有人要下來,而那個司機又以為關小愛要上車,開了車門,卻遲遲不見有人上來。
忍不住咒罵了一句,“要不要上來的。”
關小愛最終還是搖搖腦袋,她知道有些是逃不掉的,就好似,她不知道為什麽何景岩會出現在這裏,又是這個時候。
而她更加猜測不透,男人剛才看她的那個眼神。
帶着探究,深邃,又仿佛不是。
她看不懂的,亦如他也看不懂她的內心。
她沖着司機搖晃了一下手,司機忍不住的暗罵了一句,“是不是有毛病,車子來了又不坐,是不是傻子。”
而她當然不是傻子,在轉身的時候,看到了站牌上寫着的公交車班次,看到了這個站牌只會經過這麽一輛公交車,然後才恍然想起,又為何那個司機說她是神經病。
因為能站在這裏的,必然是等車的,可是車子來了卻又不坐上去的。
不是傻子,卻也和神經病沒多大區別。
何景岩的車子打着雙跳燈,還停在前方,他沒下來,她也亦沒有上前。
雨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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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夾帶着刺骨的風打算在這個夜裏掀起一股風浪。
這樣子的僵持足足有十幾分鐘,終于,關小愛看到他從車裏下來撐了把黑色雨傘,雨水勢頭實在太大,他裹住我之前衣服已經都濕光了。
幾乎是被強勢的塞進車裏,接着何景岩脫下身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很久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但卻從後排的位置上不知道怎麽的翻出一塊毛巾,丢在她的手中,他沒有說給她擦,也沒有說其他的。
但是關小愛拿過來之後還是擦拭了臉上的雨水,以及脖子上的,還有被淋濕的背包。
“二叔,你,你怎麽會剛好在這裏。”
“剛好?”何景岩瞥我一眼:“關小愛,什麽時候開始你學會說謊了,說謊還不打草稿了,你問我為什麽在這裏,我倒是想要問一問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我記得半個小時之前,我打你電話,你說在方茴家,你說方茴給你做了好吃的,那麽方茴人呢?回去了,還是怎麽的,方茴會讓你一個人冒着大雨在這麽惡劣的天氣底下等公交車,關小愛,你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分明面對何景岩的責問,她可以解釋的,可是觸及到他那雙深邃的雙眸,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她之所以在這裏吃飯,是因為要感謝那個在會所裏救過她的人,可是說好她請客吃飯的,最後還是人家嚴一聲付的錢。
這分明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可是不知為何,關小愛開不出口。
何景岩笑了:“關小愛,知道嗎?其實我可以不必收留你,讓你被關家恥笑,讓你被何家辱罵,我可以翹着二郎腿,看着你出盡各種洋相。知道我為什麽帶你回來嗎?”
這個問題,她想過了無數遍,過去的時間裏,每一日每一日都在想着。
可是終究得不到答案。
她想知道為什麽何景岩要帶着她回來,而且還讓她在他的地方住下,他是何賢君的親二叔,侄子離婚了,侄子的老婆關他什麽事情。
他大可以不必那麽做。
對,可是他為什麽要收留她。
她從未覺得看透過這個男人,亦如那一次他帶着她回到了何家吃飯,看着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她,看着所有的人都嘲笑她,諷刺她,甚至于被林佩佩絆倒,狼狽至極,她看着她離開,卻不曾追上來。
但是卻在第二天,她将秦澈砸到進警察局的時候,她打了他電話,又二話不說的過來,将她保釋出去。
有時候她真的看不懂這個男人的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麽東西。
只是那一刻,她聽到她那句話之後。
心劇烈的疼痛了一下,當時還弄不清這種疼痛來源于什麽。怔怔地看着他抽煙,一直看他抽到外面的大雨停止了。
“那個人是那天在會所救了我的人,我被林佩佩下了藥,快要失去意識,手上的傷是我自己劃破,他是醫生,那天剛好出現在這裏,是嚴醫生救了我,送我去了醫院。若不是送到醫院及時挂針,我知道,被人下了這樣子的藥,需要一個男人來解決。對嗎?”
何景岩沒有說話,但是關小愛知道,這個男人是聽進去了。
這話,即便是在那天,她都沒有告訴他,也囑咐了方茴不能将這件事情說出去。
她不是覺得丢臉,而是覺得說了這些也不能證明什麽,只能說明她的無能。
何景岩的手突然重重的敲擊在方向盤上,刺耳的鳴笛聲在這個空曠的街道裏響着。
尖銳又刺激。
直到很久,他的雙手才放開。
他的眼睛看向她,“所以你的手是你自己用刀子劃傷的,而并非因為和林佩佩發生争執。”
她點頭。
“前幾天為什麽不說。”
“我只是不想讓你覺得我沒用。是你說的,死不了就站起來,讓所有欺負我的人都知道我會過得很好。你還說過,輸不起就不要輸,忍不了就都去讨回來。別人給了我幾個巴掌死不了人,有本事,就要努力的強大自己,然後再有一天狠狠的報複回來。”
何景岩震驚地望着我,像是有很多話要辯駁,可最後又全堵在喉嚨口出不來,夾着煙蒂的手被燃燒完的火苗狠狠燙了一下,他的手吃痛了一下,伸手将手中的煙蒂丢出窗外。
她看到被丢入水中的煙蒂,在水坑裏,“撕”一下滅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