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秘密
榮謹的擁抱很溫柔，這男人有時候又傻又慫，有時候又頂天立地，他很完美的融合了這個度，至少不會讓喬暖覺得不舒服。
這其實很難，喬暖一個人習慣了，又比一般人獨立。一個陌生的男人想要一點點擠進她的世界而不遭受排斥，本來就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他攬着喬暖離開，顧清明腳動了動，還想說什麽卻被喬嬌攔住。
“你攔着我幹什麽？”顧清明眉頭緊鎖，一臉不悅。
“她要是會說早就說了，喬媽媽身體不好，只能我們自己去找答案了。”喬嬌一臉認真，事實上她現在也是極為震驚，喬暖性格本來就冷淡，當初她把顧清明母親帶到他藏身之處時那張冷臉，幾乎讓人一點也不質疑她的冷漠。
這一年年三十晚上歡笑過後，又全都失眠了。
榮謹把喬暖抱在懷裏，她脫掉高跟鞋又收起所有刺以後，顯得整個人格外嬌小。
那麽小小的一只，那麽柔弱的脊梁到底承擔了多少不屬于她的責任？
男人的懷抱很溫暖，喬暖動了動，和他貼得很緊。
“暖暖……”
“嗯？”
“要跟我講講嗎？”他聲音很輕，又很溫柔。
喬暖搖搖頭，“沒什麽需要講的，自己的選擇，我現在過得很好。”
榮謹給人翻了個身，喬暖整個人就趴在了他的懷裏，他緊緊抱着她的後背，安撫着她的脊背。
他很心疼，那種心裏一抽一抽的疼痛。
你過得好是你自己做得好，不是這條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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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他到底沒講出來，只說：“明天吃了午飯咱們回家吧。”
“好。”
回家？她真的有家了嗎？
喬暖把手伸出手，摟住榮謹的腰，外面寒冬凜冽、白雪皚皚，室內兩人緊緊抱在一起，相互依偎。
兩人都是那種無論幾點睡都會在早上七點準備醒來的人，喬暖哪怕只睡了三四個小時，還是在七點睜開了眼睛。
旁邊熱乎乎的男人顯然也醒了，不過對方又把她緊了緊，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聲音沙啞，“乖，再睡會兒。”
喬暖耳朵動了動，有些癢。
“快睡吧……”他聲音很輕，再配合他輕輕拍打着，喬暖很快又陷入黑暗。
榮謹這才停下手，小心翼翼抽出被喬暖枕着的手臂。
她睡得不太安穩，眉心微微隆起，像是一座小山丘，承載了許許多多的故事。
不愛說話的女人心裏都有一座城，城牆太厚，但只要你能走進去，就能發現裏面的豐富多彩。
榮謹微微低頭，在她隆起的眉心落下一吻，這才輕輕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喬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快十點了，這還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以至于她一時有些愣神。
這房子采光不錯，外面已經透亮。
當初她手頭寬裕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下這兒，這房子她也是費了心思挑的。
她買這兒是為了方便喬嬌住，可惜那丫頭寧願住在喬秀芳旁邊窄小的陪護床上，也不願意過來。
喬暖眼睛沒有聚焦的盯着一處，突然有種沁透骨子的寒冷……
這寒冷沒維持兩秒，外面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喬暖掀開被子走出去。
榮謹正在廚房炸着什麽東西，喬暖皺着的眉頭松開，有了些溫度。
“你在做什麽？”
“我給你炸茄子！”他咧嘴一笑，顯然相當高興。
“為什麽做這個？”
“喬媽說你以前最愛吃了，今天大年初一，聽說早上吃了最愛吃的，一年都能吃到喜歡的！”他一邊手忙腳亂的翻着，一邊又把另一塊裹了蛋清的茄子丢進去。
喬暖愣神，随即覺得有些好笑，心口又有些脹脹的，像是什麽東西鑽了進去。
“那你初一早上想吃什麽？”
榮謹想都不想地接道：“想吃你。”
喬暖：“……”
榮謹沒做太多，兩人各吃了幾片就往喬秀芳那兒去，她打電話說喬嬌已經做好午飯了。
兩人到的時候顧清明和喬嬌在廚房做飯，榮謹一邊緊緊握住喬暖的手，一邊和喬秀芳談笑風生。
他所處的地位不需要讨好別人，但不意味他獲取不了別人的喜愛。
榮謹和喬秀芳說話時侃侃而談，什麽都能接上，哄得喬秀芳極為高興。
今天的顧清明和喬嬌格外安靜。
榮謹不理會他們，一個勁兒照顧喬暖和哄喬秀芳。
等飯吃完，榮謹咳嗽一聲，笑着說道：“喬媽媽，新年快樂！”
“同樂同樂！”喬秀芳笑眯了眼。
榮謹笑得真誠，“我和暖暖工作還忙，待會兒就先回京市了，咱們以後再來看你和喬嬌。”
“哎呀，今天才初一呢，怎麽就走了……”喬秀芳立刻變得有些不太開心，神色落寞了些。
喬暖輕聲說：“總是要走的，喬媽媽，您不要擔心我。”
“那好吧……你們路上……”
“大年初一你們往哪兒走？走什麽走，明天吃了早飯再走。”喬嬌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冷冷說。
喬暖靜靜看着她，嘴角輕輕上揚，挑眉道：“你留客的态度就是這樣嗎？”
喬嬌一雙眼睛瞪圓，“你是哪門子客人！”
她說完才看見喬暖滿臉笑意，忙移開視線，“我洗碗了，不跟你說！”
喬暖笑了，喬秀芳也跟着笑了起來，她剛剛低落的情緒已經被兩姐妹關系緩和的喜悅沖淡。
要離開的人始終會離開，第二天一早，兩人就在喬嬌和顧清明的目送中離開。
副駕駛的喬暖回頭看了眼，榮謹輕輕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喬暖看了眼又轉回來，握緊他的手，片刻後又松開，輕聲說：“走吧。”
留在原地的喬嬌和顧清明對視一眼，再次去了福利院。
王貴萍風風火火跑出來，看着兩人道：“怎麽了？”
喬嬌還沒說話，顧清明已經先一步上前，急切說道：“王姨，您知道喬暖當初為什麽沒上大學嗎？”
王貴萍有片刻沉默，最後看着兩人輕聲說：“她不是說志願沒填好嗎？”
“王姨，求您告訴我們實話！”
王貴萍嘆口氣，招招手，“你們跟我進來吧。”
兩人就算有再多的問題也忍了下來，只跟在王貴萍後面。
她把兩人帶到了福利院愛心牆，這地方每年都會新增不少名字，社會上有愛心的人不少。
“你們小時候福利院條件不行，王姨也知道你們吃了不少苦。”王貴萍對着牆嘆口氣。
她也不理會兩人的反應，又說道：“秀芳在所有孩子裏面最在意你們三人，尤其嬌嬌，還在襁褓裏就被她養着。那時候她孩子剛剛沒了，嬌嬌吃得奶水都是她的。”
這喬嬌都知道的，她也确實把喬秀芳當成親生母親，這麽多年相依為命，兩人都在對方生命中占據了很大一部分。
“不只秀芳，咱們福利院都挺喜歡嬌嬌的，又懂事又開朗。反倒是暖暖，來得時候已經六歲了，又沉默寡言，總像是有很深的心思。”
“她小小年紀就敢和一群男孩子打架，也知道怎麽給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所以我和秀芳都特別怕她長歪。”
她說到這兒走到愛心牆摸了摸喬暖的名字。
“其實她一直很正，從來沒長歪。她心狠也有謀略，可對她有恩的人她也是記在心裏的。”
說到這兒，王貴萍轉身看向兩人，“我養了這麽多孩子，你們兩個确實是其中的佼佼者，但我最喜歡的還是暖暖。”
王貴萍張張嘴，說出一個她無數次想說最後都藏了起來的秘密，“那年秀芳手術捐款的慈善家反悔了！”
顧清明和喬嬌瞪大了眼睛，腳下意識上前一步。
“他反悔的時間正是秀芳手術前一天，她一分一秒都不能拖，我們連籌款的時間都沒有……暖暖不讓我說出來，只說自己有辦法……”
喬嬌眼眶瞬間都濕潤了，顧清明也紅着眼眶看向王貴萍，拽緊了拳頭。
“她第二天真的帶回錢了，顧清明你也被帶走……我不知道這中間有什麽聯系，我也沒空去想有什麽聯系。”
顧清明的唇有些抖，那時候他母親要帶走他，他自然是不願意。
喬媽媽生病了，他更加不會離開，喬嬌和喬暖給他找了地方藏起來，只要再躲幾天，他就成年了。
所以那天晚上喬暖帶着人進來的那一刻，他心底充滿了絕望，她就在一旁冷冷看着他被拖走，所以他恨了這麽多年……
可現在突然發現了另一個真相，再想想當初看着他被拖着的喬暖又扛着多大的責任！
這時候正在高速路上的榮謹和喬暖也說到了往事，盡管榮謹并沒有查喬暖，但他這人聰明，早知道當年有隐情。
“暖暖，你真的沒後悔過嗎？”
喬暖搖頭，“沒什麽好後悔的，那一年的選擇很簡單，做決定的人也年輕，但就是現在的我，依舊會這樣選擇。”
“值得嗎？”
“值得。我喬暖不許任何人侵占我的利益，但我也不想欠任何人。我沒地方去的時候是她給了我家，也就是給了我生命，無親無故，我本來就應該還的。”
她擡頭，眼睛看着前方，裏面有光，燦若星辰，“榮謹，我現在可以挺直脊背說，我喬暖活到現在，不是個好人，但也堂堂正正。”
榮謹輕輕笑，“嗯，我家暖暖真棒！”
她真的很棒，要走到高處的女人也不都是無情無義。
上不愧天地，下不愧親朋，不遭人算計，不無端傷害別人。
敬我一尺的，我敬他一丈。
打我一掌的，我回他十棒。
這才是真女王，他看上的女人，他的愛人，喬暖。
福利院的對話也還在繼續，喬嬌已經哭了，王貴萍卻繼續說：“那天發生了很多事，有一份快遞又送了過來。是暖暖的錄取通知書，全國最好的金融大學，暖暖最想去的學校……”
“她為什麽不去！”喬嬌哭喊，她心裏或許有答案，卻不肯去相信。
“我給她申請的助學貸款給秀芳後期手術，這是暖暖要求的，她說不讀書了。”
“怎麽可以……”顧清明喃喃。
“對啊，怎麽可以，我也是這樣問她的。”
王貴萍點點頭，突然嘴角有了一點點微笑，冷漠的臉顯得有些柔和，“她告訴我，可以，別人不可以，我喬暖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兩米八的暖哥又長高了！三米六夠不夠！！！吼吼吼！！好喜歡暖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