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譚振根本不想把事情鬧大,他只想悄摸地找點線索,暗地裏幫餘星報仇。現在可好了,蘇家車庫裏的七八個保安一字排開,輪流揮舞着大錘砸嵌在地裏的鐵門。
幾分鐘後,鐵門被砸得變形,鎖頭也終于擰開。
蘇朗蹩在心口的氣才算是順了一半,他打着手機燈往下看了看,下面比這個洞口要寬闊許多,有腳踩的地方,看上去确實像一個暗道。
譚振推開擋在前面的人,第一個雙手撐着洞口跳了下去,鞋底和牆壁剮蹭,掉入地道的瞬間一股陰寒氣讓他渾身一個激靈,直到他看到腳踩的“U”形樓梯,連忙穩住了身形。
“陪我一起下去,好嗎?”譚振有點兒可憐兮兮地看蘇朗。
蘇朗想都沒想,從旁邊保安隊長手裏拿過手電筒,就跟了下去。
“你們不要下來!”臨下去前,蘇朗囑咐守在一旁的那幾個保安。
地道裏異常陰冷,因為開了頂門,有風灌進來,呼嘯聲簡直類似嗚咽。
“果然有一個地道。”蘇朗緊跟在譚振後面,手電筒的光在牆壁上來回晃動。
兩米高,撐開手臂那麽寬——譚振想着餘星的描述,深吸口氣——在地道裏有燒過黃紙的痕跡。
他拿過蘇朗手裏的手電,往地上照,仔細地探查着每一個細節,如果餘星說的沒有錯,那麽這地方真有蹊跷,無論如何都得查出點什麽!
蘇朗的皮鞋踩在地上,深一腳淺一腳,他彎腰往地上一抓,撐開手掌,說:“這裏面開鑿得簡陋,居然還鋪着小石子?”
譚振這才發現,果然,随着不斷的深入,原本是泥土的路,居然逐漸被碎石子掩蓋。
“媽的!”譚振怒罵,“餘星之前來這的時候,還沒有這些東西呢!”
“你怎麽知道?”蘇朗用手指摸着那些碎石,不像是工地上常用的蓋房子的紅砂石,倒像是公園裏面鋪路的白色裝飾鵝卵石。
“他的鞋底很髒,全是泥濘,小林擡他的時候把衣服都弄髒了。”譚振說着又用手電筒照牆壁,他記得餘星還說過,牆角有半枚兒童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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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半晌,他又嘆了口氣,“牆也被重新弄過。”
蘇朗伸手摸了一下牆壁,指尖放在鼻下細嗅,說:“确實是新鮮的,這地方不通風,普通的塗料不容易幹,他們用了市面上最貴的那種速幹漆,但是牆面返潮,所以手指有滑膩感。”
“所以說,你也同意有人在刻意破壞現場,隐瞞什麽?”譚振停下腳步用手電照着自己,自下而上的光束吓得蘇朗猛一個趔趄。
“确實有蹊跷,我十八歲就住在這棟樓裏了,每天都要出入停車場好幾次,卻從來不知道這裏有一條地道。”蘇朗把譚振手裏的電筒掰正,兩人視線跟着光束在地道裏亂晃。
這條地道很深,越往裏走似乎越深不見底,要不是身邊有個活人,任他兩中的随便哪一個,可能都分分鐘吓趴了。堅持這麽久,還強迫自己做理性分析,簡直就是個奇跡。
許久,蘇朗終于忍受不了地道裏的陰森恐怖氛圍,對譚振說:“上去吧,我帶你去查監控。”
等蘇朗和譚振從地下通道爬出來,原本守在外面的七八個保安全都走開,只剩下保安隊長老張一人。
老張顫顫巍巍地問:“蘇總,在下面有……有什麽發現?”
蘇總搖頭,示意老張把那三個汽油桶重新擺回去,便招手帶着譚振去了-1層調取監控。
整幢大樓,地上70層,地下2層,所有犄角旮旯的監控全部都在-1層的監控室中可以看到。
果然如譚振第一眼瞄到那樣,洞口雖然安裝了三個監控攝像頭,但沒有一個是直對着那裏的。只能通過老遠的一個監控看有沒有人接近東北角。
蘇朗覺得看人不易辨認,不如直接看是誰在光天化日之下,推着大量的碎鵝卵石和牆面漆,往車庫東北角走去。
譚振覺得蘇朗的想法也有道理,知道是誰掩蓋真相,基本上就等于知道誰是罪魁禍首了。
譚振和蘇朗一起查看調取的監控,餘星是前一天上午被發現昏睡在自己的宿舍裏的,那個時候他的鞋底還滿是泥濘,在幹燥少雨的城市裏,想要弄那麽一腳髒泥,除了暗道沒有別的地方。
那麽差不多只要把最近二十四個小時的監控查看一遍,就可以了。
然而,他們想的過于簡單,看監控不像是看電影,盯着一小塊屏幕,枯燥乏味,沒多長時間,兩人都變得眼睛幹澀。
“算了。”蘇朗看譚振眼珠布上血絲,打電話給客房部,叫了幾個客房服務來,公司裏,他負責客房與接待,用自己的人比較順心。
沒一會兒功夫,一遛水靈萌妹就帶着防輻射眼鏡出現在了監控室門口。
譚振心想,這個世界上,有權有勢還真是好辦事兒呢。
蘇朗讓譚振去自家餐廳,折騰了一上午,筋疲力盡,先吃點東西休息一下。他自己則回頂層的私家花園,換了身衣服。
把沾着小龍蝦油漬和糖油糕油漬的兩件襯衣一起挂在衣櫥裏面。
剛才在暗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蘇朗其實是強忍着才沒有爆發出來。
他作為蘇氏的長子,本應該掌握蘇氏的每一個細枝末節,然而,卻總是有人刻意回避着一些信息,不讓他知曉。
以前,在蘇家莊園裏,是這樣,即便是偌大的家,他也總有那麽幾間屋子是禁地不能走近。現在,在住了六年的大樓裏,同樣的事情再一次出現。
他的老爸蘇俊良曾經千百次地對他說過,他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最珍貴的兒子,然而,他知道,自己只是口中的那個,并非心裏的那個。
蘇朗刻意和譚振分開一會兒,就是想一個人把這股子情緒發洩出來。
他走到小藍面前,削了半個蘋果舉在空中讓它啃,另一只手捏着刀子伸出食指摸小藍的腦袋。
“你們都不願意對我說真心話,只是像對待玩偶一樣遠遠地看着,從不在乎我的感受,自以為那是對我好,是嗎?”蘇朗苦笑,突然食指蜷縮在利刃上劃過,快速彈了出去。
帶着血滴的指尖彈得小藍一個趔趄,直接從鳥架子上掉了下去,還好有腳環拴着,他才空飛了一圈,又飛回鳥架。
只是任憑蘇朗如何用蘋果引誘,它都不再靠前,躲在角落裏一個勁兒地咳嗽……不停的咳嗽。
蘇朗換了衣服,到樓下的自助餐廳找譚振。
只見譚振一個人面對一盤堆成小山的美食,兩個腮幫還圓鼓鼓的。
“我只是想要你來休息一下,吃這麽多!”蘇朗偷笑坐譚振對面。
譚振又塞了一小節烤腸,喝了一口葡萄果汁,說:“壓壓驚吧,你別告訴我因為是你家的地方,剛在那個地道裏沒害怕?”
蘇朗“哼”地一聲,不做回答,只是伸手從譚振面前的盤子裏捏了一片三文魚塞進嘴裏。
吃東西還真能壓驚——他這麽琢磨着,電話突然響了。
譚振和蘇朗同時盯着手機屏幕看,停了三秒蘇朗接了起來。
“蘇總,我們十來個人調了3倍速,把那些監控看完了,往前整整看了二十四個小時……”電話那頭,客房部服務員小姐嬌滴滴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