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蘇朗正坐在夜店二樓包間裏,左擁右抱地與人言歡。
滿桌的香槟美酒映襯絢麗的燈光,氛圍頹靡。
他看到是譚振的電話,便推開身邊一位美女接了起來:“什麽事兒?又想讓我給你當司機?”
“沒,”譚振假笑,他敏銳的聽覺已經捕捉到蘇朗所處的環境,刻意提高了些聲音,說:“請你吃飯!”
“呵!”蘇朗看時間,不早不晚,剛是都市開始夜生活的時候,便起身推開另一側的女孩,說了一個“好”字就往外走。
蘇朗按照約定的地點停下了車,才看到那居然是一條夜間小吃街。
蘇朗嘆氣,他不知道這些隐藏在城市犄角旮旯裏的美食,是怎麽被譚振找到的。
鮮香撲鼻的小龍蝦,活蹦亂跳的鱿魚觸手,烤到變形的鐵板黃花魚,還有一長串一長串的鴿子蛋……
蘇朗粗略地看了一眼,動了動喉結問譚振:“你就請我吃這個?”
譚振微笑,為蘇朗倒上啤酒,把人拉着坐在露天的木板桌前,說:“山珍海味你吃的多了,偶爾也得嘗嘗小市民的快樂嘛。”
他說着搓開一次性手套,把蘇朗的手拉過來,給對方戴上,說:“吃,別客氣,不夠咱們還可以點。”
蘇朗緊閉嘴巴,擡眼望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全都是撒拉着拖鞋穿着大褲衩的老爺們,像他這樣,襯衣外面還套着西服的人居然沒有一個。
“來嘛,”譚振趁蘇朗猶豫的功夫已經麻利地剝了一顆小龍蝦,丢進對方碗裏,“吃一個先。”
蘇朗頓了一頓,才拿起筷子,把譚振送過來的一小塊肉夾進嘴裏。
柔嫩鮮香的滋味侵占了每一顆味蕾,蘇朗還是第一次坐在這種地方吃這種東西。
過了一會兒,他滿意地眯了眯眼,拿起放在手邊的啤酒猛灌一口:“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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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非常好吃吧,”譚振又讨好似地給蘇朗剝了一顆,“來,再來一顆。”
蘇朗這才察覺到今日的譚振與前幾次對自己的态度不同,連忙板起臉來發問:“怎麽?是不是有事求我?”
譚振也給自己灌了口酒,笑眯眯的:“果然不愧是蘇總,一猜就中。”
“別獻殷情了,有事就說。”蘇朗突然得意起來,能被譚振想起來求一次還真是意外呢。
“還記得我之前給你提過你家地下停車場的事兒嗎?”
“別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再說信不信我告你诽謗造謠?”說到這事兒蘇朗有些不耐煩。
譚振卻不管他,繼續說:“不是造謠,是真的有事兒,不瞞你說,我的一個小兄弟就是因為去調查那件事情被人下了狠手,現在腦袋開花,在醫院裏躺着呢。”
蘇朗停下準備繼續夾小龍蝦的筷子,挑起眼皮看譚振:“胡扯。”
“真的,”譚振連忙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調整到白天給昏迷的餘星拍的照片上,說,“你看,人都昏迷了。”
“你還記得三天前,送我去醫院那個晚上嗎?”譚振看蘇朗那想吃又因為過份注意餐桌禮儀停下來跟人說話的樣子,替對方着急,索性夾了東西喂給對方。
他繼續說,“就是那個小子。那天還活蹦亂跳的呢,對我說了他在你家地下車庫裏發現了一個暗道。以我這個給排水專業的肄業生的水平來說,聽他的描述,那并非普通的管道,而是專門挖出來搞運輸的地道。更蹊跷的是,他曾經在那條地道裏發現了半枚兒童腳印,還有燒過黃紙的痕跡。”
蘇朗認真地聽着,小龍蝦在嘴裏打轉,上面的味道都被咂巴完了他也沒咽下去。
過了半晌,他才含糊着問:“真的?”
“嗯!”譚振連忙回複,“真的,肯定是有問題。”
蘇朗立刻起身,譚振以為他這就要回去調查,連忙跟着一起站起來,準備招呼老板買單。
卻不料蘇朗麻利地退下西服,随便一卷丢在一旁的椅子上,解開袖扣,把襯衫的袖子高高挽起,說:“啊,果然要脫了衣服才能吃出這東西真正的滋味。”
譚振汗顏,覺得額頭有豆大的汗珠就要滾下來了。
于是,他只好又要了兩大杯紮啤,陪對方先吃好了再說。
蘇朗戴着手套,笨拙地剝小龍蝦,一不留神原本雪白的襯衣立刻濺上油點。
譚振一邊啧啧啧,一遍拿紙巾給蘇朗去擦。卻聽蘇朗說:“哎,算了,和你在一起哪裏穿過幹淨的衣服,回去把這件襯衣和上次你弄髒的那件放一起就好。”
“你沒洗?”譚振随口問,“也沒丢?”
蘇朗費了好大力氣,終于剝了一顆完整的肉放進嘴裏,得意的說:“人生第一次在路邊吃糖油糕,留下來做個紀念,以後教育兒子的時候也好說,你看你老爸曾經吃過的苦,大早上六點多就排隊吃糖油糕,你不努力怎麽活?”
譚振笑,舉起啤酒杯碰了碰蘇朗的杯子:“那車庫的事兒?”
“別說,讓我先吃,ok?”
譚振笑着幫蘇朗剝蝦,他就知道,關鍵時刻他能幫助自己。
果然,一盆小龍蝦下肚,蘇朗拍拍肚子說:“車庫的事情,回頭幫你去看看。”
說完,他就擅自又要了酒來喝。
蘇朗平時小心謹慎,玩過火的事情他敢做,但喝醉酒的事情卻不敢。他不知道趁自己不夠清醒的時候能發生些什麽,所以他總是強迫自己時刻保持清醒。
可今天,不知道怎麽的,啤酒一杯杯地下肚,雖然都是低度數的,可盡然有些發暈發昏,好像是有點醉了。
譚振心急如焚,他原本的打算是吃完夜宵,趁着夜黑風高直接拖譚振去查地下車庫,不去車庫能查個監控也行。
可現在,蘇朗迷迷糊糊地摟着他的肩膀,一下下地在他耳畔蹭着,他真是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夜已深,過了淩晨,夜市的生意逐漸減少;到了淩晨兩點,老板們都開始紛紛收拾攤子準備關張。
譚振沒辦法再用肩膀扛着蘇朗坐在小吃攤前,他只好給停車場的保安大爺交代了幾句,讓對方多照顧點兒蘇朗那名貴的跑車,伸手打了輛出租,把人扛回自己家裏。
蘇朗雖然喝醉了,但生活習慣不肯改變,到了譚振家裏,第一件事情就是吵着鬧着要洗澡。
譚振無奈,只好把對方扒幹淨丢進浴缸裏泡着,又跑前跑後地拿了沐浴露、洗發水什麽的一頓亂揉搓。
好不容易折騰完了,蘇朗的酒也醒了一大半,看着累得上起不接下氣的譚振,他竟然好心地裝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住在隔壁的房客們匆匆起床去上班,防盜門撞擊門框的聲音吵得譚振和蘇朗同時睜開了眼。
譚振覺得半個身子都沒了知覺,只有腳趾頭是可以動的,等他回了回神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是被蘇朗抱着睡的。
對方手腳并用地纏着自己,那樣子就像把他活脫脫地當成了一個人|肉鋪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