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故意拖延時間到現在, 見校警終于趕來,柏裏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打是不可能看着他們打的。再厲害的身手,真的1v8完也免不了缺胳膊少腿。這會兒不打校警, 待會兒他就要幫忙叫救護車了。
他沒處理過這種場面,但覺得直接打110似乎過于嚴重。報給學校大不了背個處分, 總比被關進局子裏蹲着要好一點。
溫良久剛要罵人就見他認領了舉報者的身份, 差點脫口而出的一句“傻逼”卡在嗓子眼裏, 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他有些哭笑不得, 松開雙手舉過頭頂, 用口型說, “你先回去。”
接到舉報趕來控場的幾位校警身材魁梧, 看了眼抱着電腦包安安靜靜站在一旁的柏裏, 狐疑地指着他問道,“這也是你們一夥的?”
“這是發短信讓您來抓我們的。您說呢?”
溫良久斜睨許鎮一眼,餘光裏見他垂眸沒有多說話,心裏才滿意了些,回頭對校警說, “咱還是快走吧, 別耽誤您工作。這大半夜的,待會兒教務處都沒人值班了。”
“……”
校警大叔被氣樂了,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貧什麽貧, 趕緊走!”
柏裏本來想幫忙解釋一下, 今晚不是他們先挑事的。見溫良久示意自己不要插手,遲疑片刻, 還是沒有跟上去。
第二天,溫良久被記過處分的消息被貼上了學校消息公告欄。
與他牽連的許鎮也難逃一劫。但他找來的朋友都是外校, 因此最終消息公布出來時,受處分的名單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校園裏一有點風吹草動消息就傳得飛快。柏裏整晚沒怎麽睡,第二天早上去上課時躲在後排開小差,看見慕羨接連發來一大串信息,也是在說這件事。
慕羨:“我尋思上回的事兒才過去幾天啊,這就又開始了?”
慕羨:“你不是說最近你們倆老在一塊兒打游戲嗎,上回揍許鎮那人是溫師兄的事兒也還是你跟我說的。那這次是怎麽回事你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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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羨:“我就覺得不太對啊,這倆人突然就糾纏到一起了似的。不會是不打不相識,産生了什麽難以言說的微妙情愫吧?!”
慕羨:“你跟溫師兄說!那個姓許的上次是裝gay騙我分手的,壓根不是什麽正經基佬,可不能随便走心的,啊。”
柏裏:“……”
柏裏:“我大概知道情況。你放心,沒有你想得那麽狗血。”
他想到前一晚溫良久在小吃街說過的話,停頓片刻,又問了句,“羨羨,你跟他很要好嗎?”
“誰?我跟溫師兄?”
慕羨想也不想地回道,“沒有啊,我都沒有跟他再聯系過了。為什麽這麽問?”
“他說你是他的姐妹。”
“……”
“你覺得他跟許鎮動手,會不會是為了你?”
昨天晚上想了很久,柏裏覺得這是最接近事實的推斷。也能解釋為什麽溫良久頻頻向他示好,致以善意。
他跟慕羨從小到大都是同班同學,以往幫人給她遞情書送禮物的事兒也沒少幹。所以覺得如果溫良久是想利用他接近慕羨,也并不奇怪。
“開玩笑,我哪能勞駕得了他啊。”
慕羨有點納悶,但下意識地否定了這個可能性,“溫師兄私底下從跟我聊過天,連我聯系方式都沒有加過,明擺着對我一點意思也沒有。你這推理不太符合邏輯。”
“講真,我還是覺得我不打不相識的思路比較新穎。”
“……”
“那行,咱先不猜他的動機。溫師兄申請保研本校的事你知道嗎?”慕羨說,“這處分一出來估計會挺受影響的。”
“我記得他爸爸溫教授是學校裏很有名的老師,教齡很多年了,跟校方的關系也不錯。按理說這事應該會被壓下來的才對。”
柏裏看着屏幕一怔,“他要保研?”
“對啊我之前聽教研室值班的師姐說的。本來材料什麽的都弄挺好了,十拿九穩的事。這下估計又懸了。”
慕羨的嘆氣聲隔着屏幕都能聽見,“雖然有些話我們說起來挺不合适。但你想啊,既然要保研,還是留在本校,在老師們眼皮子底下是不是應該乖一點?他前面三年都沒留下一點把柄,怎麽偏偏這節骨眼上動起手來了。真讓人想不通。”
……
我也想不通。
柏裏沒再跟她深入地探讨下去,切回跟她聊天前停留的屏幕,看着溫良久漆黑的頭像心裏一陣不安。
從回到宿舍以後,他不知道情況,不敢貿然地詢問。這時知道了情況,卻也沒有變得更容易開口。
講臺上老師在說什麽完全聽不進去,他低頭反反複複地編輯短信。
“你沒事吧”,“你還好嗎”,“你怎麽搞的”。
“原來你要保研”,“早知道我就不報給學校了”,“其實我也是擔心你被打殘了不好收場”。
“耽誤你前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
他删删打打編輯了半天,到最後也只剩了一句。
“你的電腦和眼鏡還在我這裏。什麽時候還你?”
**
依舊是沒課的上午。公寓裏,何戟和溫良久一坐一站。
何戟前一晚通宵打游戲,天亮時準備睡覺,習慣性地點進了學校論壇當睡前讀物。沒想到本來已經開始迷糊的意識被首頁上标着“今日熱點溫良久”的飄紅帖子給徹底吓清醒了。
他心急火燎地出了卧室,看見話題人物居然正懶散地窩在沙發裏翻小說,悠閑得很。
何戟站在沙發邊,握着的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帖子那頁,“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溫良久沒擡頭,“半夜。”
“這說的是不是真的啊。”
何戟上前粗魯地拿掉他的書,把手機往他眼前一放,語氣比他個當事人還焦慮,“你不是還要申請保研嗎?這會兒背了處分算怎麽回事啊。”
“你不懂。”
溫良久嘆了口氣,沒有跟他計較被打斷閱讀的事,用某種浪漫詩意的腔調解釋道,“這是愛的懲罰。”
孟斂:“……”
“這種時候就別騷了。”
孟斂懶得深究什麽‘愛的懲罰’,依舊直入主題,“聽說你昨天在教務處,半夜跟你爸吵起來了?”
“德高望重的溫教授怎麽會跟我這種不成器的人吵架?”溫良久笑了笑,“那當然得是他批評,我虛心接受。”
虛心接受?
何戟用一臉複雜的表情地看着他。
溫蔚遠大半夜跑去給兒子收拾爛攤子,為的就是不讓這件事擴散出去,影響他保研的計劃,影響他的前程。
可他倒好,教務處都要把事兒給他壓下來了,他自己屁颠颠地去把處分貼到公示欄搞得人盡皆知。
是不是過于虛心了點?
溫良久想起前一晚許鎮那副“我操//你是什麽神經病啊學校都不追究了你還非要跟我同歸于盡嗎”的見鬼表情,再看看何戟這一臉的複雜,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
“你是不是有點叛逆。”
見他居然還笑得出來,何戟越發難以理解,“為了跟你爸作對,拿你的前途開玩笑有點過分了吧。”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會兒裝得是人模人樣,要真讓你去寫論文搞學術,頭發還沒掉兩根就撂挑子不幹了。”
“從你當初什麽也不說就自己準備保研材料開始,我就覺得不對勁兒。”
他頓了頓,認真地問溫良久,“你到底是不是真心想保研的?”
“……”
溫良久難得地沒有立刻犟嘴。半晌,才以一種陌生的語氣說,“我不知道。”
一開始是急了一下。之後又覺得,這樣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他窩在沙發裏,低頭擺弄着自己的指尖,不怎麽願意說話的樣子。
他總是這樣,自己有什麽心事就自己憋着,誰也不說。
以往都是“算了算了”差不多過去,也就懶得再追問。可何戟隐約感到,這次的事跟他長久以來不願吐露的諸多心事都有關聯,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麽潦草地旁觀。
為他心焦,可也沒法硬掰開他嘴讓他往外吐實話。
何戟心一橫,把自個兒手機往地毯上一扔,啪地一聲跟溫良久随手扔那的撞在了一起。
他的視線掃了過去。何戟卻看也沒看一眼,就盯着他跟他耗着,覺也不睡了。
“……”
溫良久被他突然倔強的凝視盯到沒轍。又過了許久,才敷衍地說了句,“再看吧。”
“什麽叫‘再看吧’?!”
“你說說你。”
何戟無奈道,“我真不明白你是怎麽想的。下回你再去看溫阿姨,我就悄悄跟着你去門外邊兒偷聽得了。”
話音剛落,随手丢在腳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瞬。
溫良久瞥見,突然嚴肅地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噓。”
“……怎麽了。”
何戟被他的動作弄得突然緊張起來,“誰給你打電話?”
他搖了搖頭,從沙發上滑下來坐到地毯上,拿起自己的手機,“我接個短信。”
作者有話要說:
戟:我尋思你這短信是3D立體環繞有聲的呢。看個短信還讓我靜音。
九:是愛的短信!
聽說有人嫌我短小
哼,小心
六月份開始後吓你們一跳
*今天的鞠躬時間*
蟹蟹小可愛竹竹竹之扔了一顆地雷~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