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既然這麽巧,那不如結個婚?(4)
程惜自認為自己控制情緒的能力還是不錯的,哪怕專業的測試,也表明她的意志強大,善于應變,能夠處理突發局面。
所以當肅修言說出這句話後,她臉上仍舊帶着得體柔和的笑容,随後對于其他人的寒暄問候,也回答得沒有破綻。
甚至當肅修言又帶着笑意對其他人形容二人是如何在少年時相識,又是如何保持着多年的聯系,接着開始跨國戀愛,直到昨晚順利而又浪漫地進行了結婚公證。
程惜在旁聽着,都能根據肅修言說話的內容,配合出一副或甜蜜或羞澀的表情。
不得不說,肅修言真是演技一流,聽着他感情豐沛,條理清晰,時間軸都一點不錯的“戀愛故事”,程惜自己都快要信了。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還想到,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什麽跟現實不大一樣的平行世界裏,在那個世界中,“程惜”和“肅修言”本來就是一對相愛多年的戀人。
可惜腳上那雙不是很合适的高跟鞋,在折磨着她的腳的同時,也提醒着她殘酷的現實:沒有什麽羅曼蒂克的戀愛故事,有的只是身邊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
虧她早上還覺得這個人楚楚可憐,可憐個屁,可憐的人明明是她。
肅修言端了一杯酒,帶着她轉了一圈,見夠了各路來頭不小的賓客,也終于講夠了那個從小相戀的愛情故事,程惜看準一個休息室裏沒有人,拉着肅修言進去關上了門。
肅修言也像是裝夠了,進去後就喘了口氣,松開了挽着程惜的胳膊。
程惜氣到極致已經重新心平氣和下來,看着他,壓低了聲音:“肅修言,昨晚是你幫了我,我沒有什麽立場指責你。但就剛才你出爾反爾的态度,我希望你能解釋一下。”
肅修言垂着眸看了她一眼,出乎意料地沒有立刻怼回去,而是把自己手上拿着的酒杯随手放下,擡手就撐住了身旁雕花的沙發椅背。
程惜愣了下,這才注意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臉上薄薄的紅暈與其說是因為酒意,倒不如說是高燒還沒有退。
從程惜下午醒來後,他就表現得很正常,所以程惜就認為他的燒已經退了,要不然又怎麽會有心思過來參加什麽社交活動,還一路談笑風生。
但從下午以來,兩個人壓根就沒有什麽身體接觸,雖然挽着手臂,但那也隔着幾層衣料,根本感覺不出體溫。
程惜意識到肅修言刺客依然在發着燒,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病還沒好?你這是發什麽瘋?”
肅修言又看了她一眼,輕咳嗽了兩聲,還是繃着臉,看樣子像是懶得回答。
程惜覺得簡直要給這個人攪瘋了,短短幾個小時,他先是說結婚只是權宜之策,回國馬上就離婚,也說了不會讓其他人知道兩個人已婚的身份。
但轉眼間就把她帶到社交場合,滿世界宣布這是他的新婚妻子,還編了一大套戀愛故事來向外界證明他們兩個的感情。
程惜看着他,也是無奈到極點,只能輕嘆了口氣:“你現在不想解釋,以後能給我個答案嗎?”
肅修言原本緊繃着下颌,似乎是在等待她的責罵,沒想到程惜竟然沒有繼續逼問,他像是突然松了口氣,身體微晃了下向前倒去。
程惜一直離他很近,連忙擡手好歹将他抱住了,沒讓他直接倒向地面。
肅修言的下巴正磕在她的肩頭上,他似乎是咬到了舌頭,悶悶地哼了聲,而後還小聲地是“嘶”了聲抽氣。
他口鼻中的氣息噴在程惜脖子裏,帶着格外灼熱的溫度,程惜才确定他是真的還沒退燒。
然而這人還犟得很,即使都沒什麽力氣了,還是剛一站穩就推開程惜,冷“哼”了聲,聲音雖弱,氣勢可一點都沒減:“你不是要質問我嗎?管我做什麽?”
程惜看他用手撐着椅子,哪怕臉色發白也下颌微擡神色倨傲,實在是沒辦法,只能說:“你身體狀況太差了,我扶你在沙發上躺一下。”
肅修言抿着唇看她,一言不發,程惜只能主動湊過去扶住他的腰,把這個一米八幾的高個子架起來塞到沙發上。
可能是因為變換了體位,肅修言擡起手按着自己額頭,原本帶着紅暈的臉頰也又白許多,只是他半點不肯示弱,哪怕難受得蹙了眉,也只是抿着唇一聲不吭。
程惜不能跟病人較勁,只能好聲好氣地說:“要不要我帶你去醫院?”
這個提議被肅修言非常果斷地拒絕了:“不去。”
程惜又換了個方案:“我出去找人給你倒杯水,你身上帶藥了嗎?”
肅修言點了點自己胸前的口袋,示意藥在裏面,又搖了搖頭:“你打開房門叫個人倒水就行,你不要出去。”
程惜能怎樣,只能順着這位大少爺,點頭答應下來,站起身去門口,肅修言這時舍得開口了:“水要溫,加檸檬片。”
程惜打開了門,倒是站在門口順利地叫住了一位侍者,囑咐了肅修言的要求。
她不怎麽想面對肅修言,等着水送來的時候,就索性站在門口,從手包裏摸了根出發前偷偷塞進去的煙。
這個晚宴并不禁煙,角落裏也有許多抽着煙或雪茄的紳士淑女。
只不過她是剛才肅修言剛拉着獻寶了一圈的“新婚妻子”,現在就赫然一個人靠在門邊點了根煙,姿勢雖然好看又帥氣,但跟她身上優雅淑女的裙子和珠寶不是很搭。
一時間旁邊的人都或多或少往這邊多看了幾眼,程惜唇邊挂着點笑意半依在門邊,一手扶着手腕,帶着雪白手套的指間夾着香煙,看起來竟有幾分意外的性感和驚豔。
身後的房間裏,傳來肅修言有些咬牙切齒的聲音:“你還抽煙?”
程惜回頭沖他一笑,眉頭微挑:“這就是輕率結婚卻不深入了解對方的弊端。”
肅修言又被噎住,隔了一會兒才自暴自棄般開口:“給我一支。”
程惜想也不想拒絕了:“包太小,我總共沒帶幾支,更何況你還在發燒,不能抽煙。”
肅修言躺在沙發上忍着一陣陣惡心和頭暈,又被她這麽一句一堵,終于又氣紅了眼角,努力平躺着瞪了她一眼,憤憤閉上眼睛。
好歹使者很快就送過來肅修言要求的溫檸檬水,程惜接過來拿進去,又順手關上了房門,帶過去遞給肅修言。
程惜沒有扶他起來喝的意思,肅修言顯然也沒指望她,自己努力撐起身體就着水咽了藥,就重新躺平了閉目養神。
程惜坐在旁邊欣賞他的睡顏,不愧是她迷迷糊糊都能看中的臉,的确十分對她胃口,越看還越耐看。
鼻梁挺直,睫毛纖長濃密,嘴唇薄薄的顏色淺淡,輪廓更是賞心悅目,特別那線條凜冽的下巴,看得程惜十分滿意。
也許是她的目光實在太露骨,閉着眼睛的肅修言也感受到了,皺着眉睜開眼睛看她:“你盯着我看幹什麽?”
程惜笑了笑:“趁現在大家沒事,你要不要來解釋一下來龍去脈。”
肅修言抿着唇沉默了,程惜挑挑眉:“我還挺看中你的外表的,不然回國後我們辦了離婚,在你沒有女朋友之前,我們也可以偶爾保持一下□□關系嘛。”
肅修言忍無可忍地皺着眉:“你一天到晚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
程惜挑了下眉:“你給我的信息太少,我沒什麽好考慮,只能思考一下如何利用你的剩餘價值。”
肅修言氣得咳了聲,臉色都犯青:“我頭暈,你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
程惜眨了眨眼睛:“我本來沒說話啊,是你先開口的。”
肅修言閉着眼睛喘了口氣,艱難地咳嗽了兩聲:“等我緩緩,回頭跟你解釋。”
程惜絲毫也不憐香惜玉:“你可以趁着這會兒想一想該怎麽組織語言。”
肅修言睜開眼睛,目光中有警告的意味:“你不覺得你太過得意忘形了嗎?”
程惜聳了下肩:“你不用吓唬我,我又不從你那裏拿工資,你拿我沒辦法的。”
他們兩個說着話,就聽到外面似乎傳來什麽騷動,接着火警的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門外傳來更加混亂的聲音。
程惜忙起身打開房門往外看,就看到走廊上都是匆忙往緊急出口湧過去的人群。
剛才還躺在沙發上好像喘不過氣的肅修言,這時倒是飛速站了起來,跑過來拉住程惜:“你不要露面,躲在我身後。”
程惜回過頭差異地看了他一眼,就看到他瞳孔猛地緊縮了縮,擡手就把程惜往門後的安全地帶塞過去。
他用的力道不小,程惜又穿着高跟鞋,差點跌倒下去,連忙扶住門口的花幾,這才避免了摔倒。
她剛站穩,就看到門口閃進來一個穿着黑西裝的壯漢,肅修言擡臂一拳打了上去,成功集中那人的頭部,得将那人打得踉跄了一下。
對方并不只有這一個人,黑衣人的背後很快又撲上來一個他的同伴,砸過一拳,被肅修言擡臂防守住了。
肅修言看似一副文弱貴公子的樣子,還正發着燒,但倒是練過格鬥術,門口又狹窄,那兩個黑衣人施展不開,他以一對二也沒落下風,還能抽空對程惜喊:“你從另一個出口先走!”
不過在他喊話分心的同時,那兩個黑衣人也找到了機會,一腳踹中肅修言的胸口。
肅修言彎腰踉跄着後退了一步,還是擡手牢牢抓住門框,用身體擋在門口,轉頭對程惜喊:“讓你先……”
他話音未落,一個掄圓了的黃銅落地臺燈就越過他的肩膀和頭頂,砸在那兩個人的身上,把他們砸得紛紛後退。
程惜趁着這個空檔拉過肅修言,用力關上門落鎖,然後拉着他問:“你怎麽樣?還能自己走嗎?”
肅修言用手臂支在大腿上喘息了聲,站直身體啞聲說:“沒事。”
時間緊迫,程惜也沒多話,拉住他跑向休息室通向另一條走廊的門,彙入人群中快速向外跑去。
肅修言來之前開了輛跑車,就停在這個豪宅外,程惜和他很快就跑到了車前,肅修言飛快鑽進了駕駛室,程惜打開了車門,卻突然停住了,看着他問:“剛才讓你組織下語言,現在你可以盡量簡短地跟我說明一下了。”
肅修言額頭上的汗已經濕了鬓發,愕然地擡頭看着她:“你瘋了?”
程惜回頭看了下幾個正在逼近的黑衣人,對他笑了一下:“你大概有個10秒鐘時間吧,語速快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程惜:想套路我,你還嫩了點。
肅二:我胸悶。
程惜:是不是被我感動了?
肅二:我發愁以後幾十年該怎麽過。
程惜:竟然想到了幾十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