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還有什麽不可說的
王全坐在馬桶上面,伸長胳膊把打火機放進抽屜。
他指間夾着點燃的香煙,胳膊肘抵着大腿,垂頭喪氣地弓着身子看洗手間的地板磚。
不久前,他還自覺比二十幾歲的吳正成熟很多,輕輕松松就從經驗匮乏的新手平穩過渡到随意調情的熟練工,現在他才察覺自己是妄自尊大了。
王全本身就是容易陷入情緒拔不出來的類型,心情轉換周期比一般人要久,例如吳正剛做完就能抽離性愛的狀态,馬上不好意思起來,而他在做完兩個回合、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堆想起來就後悔的色情話之後,才在纏綿中被從天而降的尴尬擊中,二話不說扔下吳正躲進衛生間,現在都沒臉出門了。
好在他想起洗手池下面放着備用的香煙,忙不疊地拿出來抽了兩口,把濃濃的煙霧吸進肺中進入身體循環,帶來一陣頭暈目眩腳底發軟,才不至于被內心的焦慮燒得團團轉。
王全捂住半邊臉,用力閉眼睛:“我的天,我都幹了什麽。”
一定是性欲積壓太久,一旦開閘洩洪就攔不住,才緊接着誘導小正做了第二……
他遞煙到嘴邊的動作一頓,上身又坍塌下去了一點兒。
兩次還都是我誘導的。
原本自稱老流氓只是說說而已,這才過了多久,就已經變成現實了。
“主人?”
衛生間的門印上吳正的影子,他輕輕敲兩下毛玻璃,問,“您沒事吧?”
“啊。”王全揮開眼前的煙霧剛要回答,手指一疼,趕忙甩掉燒到底的煙蒂,“沒事。”
吳正在他甩煙的時候已經擰開了門,探進半個身子在潮濕的煙氣裏微微皺眉,笑道:“您還沒洗。”
“我在抽煙。”王全起身又揮了揮手,“這就洗。”
“我幫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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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正赤條條地走進來,白皙結實的腹部在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亮光,王全當即意識到那是做愛時自己流在上面的不知道什麽東西,一邊扯着耳垂一邊移開目光:“不好意思,我只顧抽煙,忘了你也得洗洗。”
“沒關系。”
吳正擡起手,王全才看到他手裏拿着的潤滑油,後退一步脫口而出:“你要幹什麽?”
“嗯?”吳正手指上擔着兩大滴透明的膠狀物,茫然地擡起眼睑,用拇指和無名指擰起蓋子,“呃,我射過兩次了,好像暫時沒法勃起。那待會兒我們戴套做一次,把精液通出來嗎?”
對了我還親口說了這麽猥瑣的話。
王全被過去的自己隔空羞辱,無地自容間捏眉心的手被拉開,不得不擡眼看向一臉單純無辜的小男友:“……不用做愛,手指就好。”
他本想說我自己來,轉念一想,吳正已經晾在外面那麽久,讓他先出去不合适,自己出去好像又把他晾在一旁,讓他在這看着自己清理更是難以想象,不如就按照他的想法來,小朋友想幫忙總不該打消他的積極性啊。
王全頭腦混亂地打開噴淋調節水溫,吳正暖烘烘的手掌壓在他的手背上,關掉閥門:“主人,水性的油最好別沾水。”
吳正的嘴唇貼在耳邊,聲音低沉,透着年輕人特有的脆,被空調吹得微涼的胸膛貼靠在王全滾燙的後背,瞬間激發戰栗。王全深吸一口氣,想要往前躲進角落,執行起來卻是向後往吳正的身上貼,一條結實的手臂繞到他身前,整條小臂擔起他的腰腹,掌心托住他的胸膛,另一只手的手指裹着塗抹均勻的潤滑油在肛門附近繞着圈的輕輕按揉,直到肛門不再排斥地收縮,便插入食指和中指滑向深處,撐開括約肌留出縫隙,勾動手指掏挖精液。
王全緊緊抿住嘴唇屏住呼吸,扶在牆上的手攥成拳頭,情不自禁地繃緊膝蓋踮起腳尖,他是要逃離的,但吳正的手指也随着他翹起的臀部變換角度,稍稍轉動成了指腹向上的挑動。王全把一切聲音吞了咽了,強忍出來的安靜反而将手指進出腸道的微小動靜無限放大,沉甸甸地簡直要壓斷他操縱理智的神經。
王全肩胛高聳,腦袋垂在兩臂之間大口呼吸,張開眼睛便看到自己半勃起的性器顫顫巍巍地在腿間晃動和伸縮。今天第二次他沒有用到的東西,這時候開始躍躍欲試了。
這麽密集地勃起,難道不是病态的性欲亢進嗎?
“小正,”王全撫摸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吳正的腦袋,“我硬了,把我插射。”
“用……”
“手指就好。”
欲望一經坦白,什麽羞恥臉面顧慮遲疑全都一掃而空,王全把兩條胳膊都撐在牆上,把陰莖和肛門都交付出去,打開嘴唇、開啓齒關、顫動聲帶,把訴求和滿足通過呻吟全數反饋給自己的戀人。
他很快被吳正帶到欲望的巅峰,身體在他懷中發着抖,陰莖在他掌握下彈跳射精,轉頭索求到吳正的嘴唇不斷吮吸,解了性欲的渴還要解口舌的渴。
“您真可愛。”
吳正垂頭望着傻笑的王全,揉搓他逐漸軟下來的陰莖,“還好我們同居了,不然我每天晚上,都會想着您自慰到精盡而亡。”
王全笑出了聲音。他在用僅存的力氣努力站直,沒有多餘的意志力來克制情緒,就算有,就算能把全部意志力都用上,可面對迅速膨脹的、像花苞進入花期一樣必然盛開的愛意,誰還能阻止得了呢。
“你是在練習說色情話嗎,小正?”
吳正笑了:“是。”
王全轉過身,捧住他的臉,“你進來的時候我正後悔之前說的那堆色情話,現在你倒是跟上來了。”
“您為什麽後悔?”
吳正摘下噴頭打開閥門,用手掌在他身上畫着圈,配合水流洗去汗水,王全也用手掌盛了些水替他擦洗身體,竟然又禁不住在他鼓脹柔軟的胸部流連:“因為我不是那麽色情的人,是被性欲沖昏了頭才說的,冷靜下來當然就後悔,稍一回憶就尴尬得要命。”
“您的性欲,不間斷地持續了那麽久。”
王全被他說中,一些零碎的記憶就跳出來在腦海裏蹦跶,清清喉嚨算是回應。
“那您一直保持性欲,就不會後悔了。”
酒窩綻放在吳正的右側臉頰上,表示剛才那句毫無道理的建議是個玩笑,但是這麽可愛的提議,難道就不能刻意忽略它的離譜嗎?
“如果你一直光着上身,我就能永遠不後悔說色情話。”
王全說着,兩根手指就近夾住了吳正的乳頭,低頭含住輕咬,舌頭緩慢地碾壓過去,收攏嘴唇吮吸,而另一只手也握住另一邊的胸部稍稍用力抓握。
他剛高潮過,力氣還沒回複,全憑吳正扶着抱着,卻又在戀人忙着保護自己的時候趁他毫無反抗之力盡情揩油,卑劣至極,快樂至極。
“好吃嗎?”
吳正的聲音帶着壓抑的顫抖,摻雜着排斥,沒有絲毫厭煩。王全被他無條件的縱容,反倒有些慚愧,停下逗弄的口舌和手指,仰頭握住他的後頸:“你哪兒都好吃。”
“您又在說色情話。”
“是啊,可能待會兒我又會後悔,不過管它呢。”王全說,“我遮遮掩掩了前半輩子,現在都跟喜歡的人兩情相悅了,還有什麽不可說的。”
“我也喜歡您。”吳正看着他的眼睛,“就算現在暫時硬不起來,我也滿腦子對您的性幻想。”
“啊,”王全失笑,“我也是。”
“您幹我的時候,”吳正頓了頓,補充道,“不管是用雞巴幹我,還是用……屁眼幹我,看上去聽上去都性感極了、舒服極了。”
“嗯。”
“所以下次做愛,輪到我幹您,不管是用雞巴,還是用屁眼。”吳正越說語氣越硬,似乎是逼着自己把這些話用力說出來,像一只被吓得炸毛、高聳脊梁大聲示威的貓,然後又原因不明地恢複成溫存的毛球,“下次把主導權讓給我好嗎,主人?”
“當然好,小正。”王全吻他,“我等你幹我。”
兩人各自紅着臉移開目光笑,互相擦幹身體,走出衛生間穿好褲子。他們還剩了好多事要在今天做完,要把床單扔進洗衣機,要用微波爐加熱冷落多時的外賣,要挨在一起吃完午飯收拾茶幾,要鋪好幹淨的床單睡一個遲到很久的漫長午覺。然後臨近傍晚兩人才掙紮起床,揉着眼睛打着呵欠,懶洋洋地接吻,訂了外賣還要把搬家的事收尾。
這些放在平時,不過瑣事而已,但因為同居了,因為做愛了,因為相互喜歡着,就成了非常重要、非常值得一提的日程,也是漫長的人生記錄冊上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