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想怎麽叫我?
“有鑰匙為什麽不回家?”
吳正看清屏幕上的短信,趕忙放下右手裏的螺絲刀,解鎖手機回複:“我在這邊提前拆家具。”
“家具都拆了,還能睡人嗎?今晚來這邊睡”
沒有王全愛用的後綴,沒有“嗎”沒有“吧”也沒有“啊”,沒有問詢的意思,是略顯強硬的祈使句。
吳正回了句“嗯”,扯起T恤下擺擦擦手,也不換衣服就帶上手機鑰匙往新家跑,幾度笑出聲引得路人側目。
三兩句話裏自然看不出王全是在生氣還是在撒嬌,但就是,可愛得人心癢。
要不是他跑太急,肯定會注意到家裏黑着燈呢,不至于跑到單元樓下被王全吓了一跳。
王全本來蹲在門口望着夜風發呆,有人在身邊停下了才慢慢擡頭,抓着吳正的手站起來,然後就握住不放了。他的領帶松垮地繞在開了兩顆扣子的領口,身上酒味略濃,臉上笑意微醺,一點兒都不像剛發了那麽不高興的短信似的,拍打兩下褲子上的灰塵,刷卡進樓。
吳正:“您醉了。”
王全:“有點兒,高興就多喝了幾杯。”
吳正:“有什麽好事嗎?”
兩人肩并肩、胳膊挨着胳膊、手牽手站在電梯裏,王全原本看着電梯門自顧自地微笑呢,聽他這麽說,轉過頭來頗有深意地看他一眼。
吳正以為自己問了什麽不該問的,結果他回答:“跟你談戀愛就是好事啊。”說完用手指輕輕夾了一下吳正的,重新看向電梯門噗呲呲地笑,“真幼稚啊我。”
“我喜歡您的幼稚。”
“嗯,我發現了,你喜歡各種各樣的我。”王全從吳正掌心裏抽出手,一擡胳膊摟住他的腰,脖子一歪枕在他肩頭,“我也喜歡各種各樣的你。”
吳正感覺自己心髒跳得都快碎了,王全的耳朵涼涼的貼在他肩膀上,頭發掃着他的臉頰,脖子和衣領之間的空隙裏冒出熱熱的體溫,捂在側腰的手掌更熱,像是要烙下什麽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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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很醉。”
王全窸窸窣窣半天也沒能打開門,吳正把鑰匙接過去,他就來了這麽一句,“你出現之前還清醒得很,可是一看見你就暈了。”
他跟在吳正身後進門,坐在換鞋凳上說:“你比酒上頭,小朋友。”
燈沒開,只能借着從窗戶滲透進屋裏的月色勉強看清一些輪廓,好在已經親吻過無數遍的嘴唇是不需要用眼睛來尋找的,淺吻被引導成了深吻,規矩被誘惑成了逾矩,順從升級成了盲從,吳正腦海中僅存的一絲顧慮還在把他往回拉,卻怎麽可能抵得過王全的性感。
像初次性起時那樣,兩人一路磕磕絆絆、跌跌撞撞進了卧室,王全把吳正壓在床上用力吻住,手指忙亂地解開他的褲子,繞道身後推捏他的脊椎,一路向下嵌進臀縫去按揉即将進入的肛口。
“先……先等等……”吳正從熱吻中掙紮着奪回口舌的主導權,在手指停頓的同時咬緊牙關,“唔……”
王全猛地住手,一瞬間無法判斷剛才碰到了什麽——緊緊貼在肛口柔軟邊沿的內側,堅硬得怪異而突兀:“這是……”但下個瞬間他就反應過來,弓起手掌輕輕罩住吳正的嘴,吻他的額頭,“我知道了,不用說出口。”
“我沒想到今晚會做,所以……而且也沒找到合适的機會拿出來。”感覺到抵在自己陰莖上的勃起軟了下去,吳正整個人都繃緊了,“我知道很掃興,我不是故意的。”
“你當然不會是故意的。”王全失笑,俯身抱他,“是我破壞計劃圖謀不軌,是我不對,讓你難堪了。”
“您軟了。”
“啊,沒事,”聽到小男友的聲音微微顫抖,王全直起腰,把他拉起來坐着,蹲在他面前揚起臉,“不是你以為的掃興,不知道怎麽搞的,每次你可愛到一定地步我就會軟,我分析可能是血液都集中到心髒,沒法支援下半身了。”他揉揉他支棱的劉海,坐到他身邊問,“你之前所謂的做準備,就是每天戴着這個嗎?”
吳正被他一下兩下撫摸着後背,已經湧到鼻尖的情緒就一節兩節地敗退了,垂着腦袋揉鼻子:“下班到家之後才戴,睡前拿出來。”
“難受不難受?”
“不難受。”吳正鼓起勇氣轉頭,“我們要不要重來一次?”
“不來了,說好搬家之後再做的,好不容易忍到現在,不差這一天半天的。”王全側身往床頭的方向傾斜,伸長胳膊打開頂燈開關,重新坐直緊挨着他,“我一時耍酒瘋為老不尊,你沒必要配合。就算還硬着也不一定非得射啊,我又不是禽獸,對不對?”
他邊說邊把身體往吳正身上靠了靠,吳正被他壓得傾斜了一下,笑了:“您當然不是。”
“平時總是王主任來王主任去的,今天晚上怎麽一句都沒叫?”
王全彎下腰歪着頭看吳正的臉,四目相對,吳正一下子臉頰滾燙,忙不疊地轉開視線:“我太廢物了。”
“啊?”
“從剛才開始就是您在找話題,在哄我,明明我才是做公關的人,我才是該緩和氣氛的人。結果我除了向您表白向您道歉,一句有營養的話都不會說。”
“談戀愛要什麽營養。”王全哭笑不得地掰過吳正的臉,卻發現小男友并不是在自責、羞愧或者抱有任何一種負面情緒,而是酒窩綻放、笑意滿盈、顴骨都要沖破天際。
“但是您喜歡我,所以我當廢物當得心甘情願。”
“你跟我在一起不需要什麽公關技巧就能讓我滿意,所以才變成一個暫時性的小廢物,我喜歡。”王全彎曲食指刮了一下吳正的鼻子,“臉上怎麽還花花綠綠的?”
“拆家具順便補了補牆。”吳正也用手指抹臉,但好像總是擦不對地方,索性閉上眼睛由着王全替自己擦,“我能換個稱呼叫您嗎?‘王主任’有太多人用了,感覺很不好,我想要獨一份的叫法。”
“好好好。”明明“王主任”是他要叫的,現在抨擊起來也頭頭是道,貓似的反複無常。王全伸手掀起吳正的T恤下擺,“衣服也髒成這樣。你想怎麽叫我?”
吳正配合地向上伸手,彎曲手臂褪出衣袖,低頭鑽出領口:“還沒想好,您有過什麽昵稱嗎?比如家裏人叫的。”
王全張了張嘴,先笑了四五秒,說:“我小名叫全兒。”
吳正也跟着笑了:“這我說不出口。”
“我聽着也別扭。”王全把T恤随便折疊幾下放在腿上,摘下領帶,“你的小名呢?”
“小正。”
王全解襯衫扣子的動作稍稍停滞,擡頭迎上吳正探尋的目光,喉結因為吞咽而上下,“小正?”
“嗯。”
王全不解扣子了,雙手捧起他的臉:“小正。”
“是啊。”
“特別順口,特別恰當,特別想這麽叫你。”王全每說一個特別,臉上的笑容就更加擴大,“小正。”
這次還附贈了一個吻,成功把笑意用嘴唇為媒介過渡到了吳正心裏。
兩人臉對臉傻笑半晌,吳正問:“那我怎麽辦呢?”
這可把王全問住了,又是揉眉頭又是扣額角的:“全哥?”
“不适合您,而且您是我男朋友,不是哥。”吳正垂下眼睑沉默一陣,清清喉嚨用自言自語的音量道:“老公?”
王全瞬間滿臉通紅,緊接着爆發出一陣大笑,連連擺手道:“不行不行不行。我會笑場的,在床上聽到這個一定會笑場的。”
說完這句還在笑,直到脫下襯衫和背心仍舊意猶未盡:“就沒有別的備選項了嗎?”
“那,主人呢?”
“這是又繞回來了。”王全揚手揉吳正的頭發,“那就這麽叫吧。”
小帥哥往相反方向偏了偏腦袋,看起來是想躲開,但是他裸着上身呢,除了皮膚肉眼可見地冒出一粒粒凸起,連乳尖也挺了起來,就分明是在心動甚至情動,好在他自己沒有察覺的樣子,還是略帶憂思地說:“您之前說在外面這麽叫很奇怪。”
“那時候我們剛談沒多久,我還有點矯情。”王全笑道,“又不是拿着大喇叭喊,不違背公序良俗的事有什麽可自查自糾的。”他站起身,強迫自己不再去看吳正的乳尖,“本來我還考慮到這個稱呼有地位上的高下,聽着別扭,後來想想,家裏有貓的名義上是主人,實際上誰奴役誰還說不定呢。”
吳正仰頭看着他笑,眼底有光,随着他深深淺淺的呼吸水紋似的波動:“主人。”
“啊。”那幾杯乘興喝下去的啤酒其實沒有多少酒精,帶來的零星醉意說幾句話的工夫就能散去,但小男友酒窩裏盛着的柔情蜜意,卻是不用喝到嘴裏、只消看一眼便會理智全失的佳釀。王全下意識地握住手邊的椅背,深吸一口氣呼出,“小正。”
說完立刻用手罩住嘴,像是說了極其後悔的話想吞回去:“我先去洗澡,然後就趁着酒勁兒先睡,不等你了。我實在是缺乏控制性欲的經驗,不敢冒險跟你聊天。”
“嗯。”
“你也早點睡,明天還要忙呢。”
“嗯。”
兩人都不看對方,不謀而合地将對話匆忙收尾,猶如剛結束一次有長輩在場、一見鐘情的相親,只等着離開所有人的視線,便放縱自己在腦海中描繪未來的千般纏綿、萬般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