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飛來橫禍
我很是忐忑的進了鳳藻宮,施禮做事唯恐有所不周,他開始只是好生打量了我,後來也叫我坐下,身體、飲食、功課一一問過,我也一一作答,似乎并無惡意,我也想着是否是自己太小題大做了些。後來他帶我進了書房,只說要我畫一畫園中的景致,叮囑我不要忘了他養的鳥,我客套了幾句,推說不太好,見笑什麽的,他也說沒事,希望我無事常來坐坐。我因此在鳳藻宮呆到傍晚,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卻也看不出什麽。
歸來時,父君在門口徘徊,那一瞬間有種生身父君還在的感覺,酸楚襲來,卻反而讓他誤會我受了什麽委屈,更加擔心。我大致把情況和他說了一下,許是我離開時太過小心,竟使他無法安心,想來我也算是個有福氣的人,淑君待我也實在難得,他知我志向不高,也從不求我一展宏圖,唯願我平安喜樂,甚是寵着我。
晚上阿姊來找我,許是聽到消息,也把她擔心壞了,見我無事,倒也樂得和我鬧騰,說我杞人憂天什麽的,就算他真的鬧出點什麽事,也不至于這麽明目張膽,雖然我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卻也實在沒什麽好理由來說服阿姊。鳳後的眼睛似乎在我作畫的左手上停了很久,可我的手也似乎沒什麽特別。
還有一個月,我和阿姊就滿7歲,騎射就不能再拖了,阿姊似乎很開心,我卻實在沒什麽興趣,想起高頭大馬,就沒來由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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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那天,我和阿姊第一次喝了一點酒,事實證明,我倆的這副身板真的太小不适合喝酒,在後院胡言亂語說的大致都是現代的那點事。阿姊很少提到她的從前,不過在我看來她的要比我的精彩多了,今晚她說她很會唱歌,晚上在酒吧唱夜場,要多瘋狂有多瘋狂,她說她白天有時大學老師,有時是醫生,要多端莊有多端莊,她說她在歐洲呆了很多年,學了大中小提琴的做法,她說凡是我叫得上名字的常見樂器,她都會至少一點點,她說她喜歡電吉他,喜歡特雷門琴,喜歡所有的電子樂,可惜現在都不行了,她說她不習慣這個地方,字要寫那麽多筆畫,說話做事要那麽小心,連我對她說話都是一板一眼的。
我從不知道她是這樣的人,她似乎很期待掌控一切的感覺,她說她不喜歡所以要努力強大,等強大的足夠了,就可以毀了這裏,然後重建,我只是說也許等你足夠強大,你也就被同化了,她就變得十分凄涼。
“阿姊,如果有機會,你會回去嗎?”
“你傻啊,那些能回去的都是半路穿過來的,我們是魂穿啊,想回去好難的,我比你慘多了,我死了,是因為我把自己貢獻給了科學,做了低溫療法測試的先驅者,哈哈。”
“那是什麽東西?”
“你不懂嗎?你居然不懂啊,我還以為你是十項全能呢!寫字、畫畫,你連樂器都比我好!對了,有機會作弊的話,就麻煩你了。你以為我怎麽知道《詩經》什麽的,左不過是電視劇看的多罷了。”她笑了笑,很慘淡。
“阿姊是醫生嗎?又是醫生,又是老師嗎?至于筝和古琴,只是我的消遣罷了,我很喜歡一種叫做巴烏的樂器,可惜我不能學所有的管樂器。”
“醫生?老師?救得了別人,還不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嘛。你知不知道,我真希望你叫我一聲姐姐,而不是什麽阿姊,每次你叫我阿姊的時候,我都想說,你去找你的喬峰去,阿朱!對了,新天龍八部看了沒,她倆也變孿生了。”她打趣道。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複她的話,在這裏,只有表姐妹和堂姐妹之間稱姐姐妹妹,親姐妹直接只稱阿姊,阿妹(或直呼其名),但這樣的稱呼對于我們來說确實是十分別扭。
阿姊被很多人攙扶回了宮,我也早早的睡下,明天開始連騎射也要學了,而且是早起晨讀,默書,辰時去操練場,想起以後天天如此,不免有些打退堂鼓,昨日風後說他的畫,我已畫了不少,近日忙,就歇歇,他着人寫了好詩來,再讓我謄寫到那些畫上,我也沒太在意,告了退也就罷了。
翌日,我和阿姊下了書房,直接就去了操練場,這裏似乎沒有現代的矮馬之說,都是些高頭大馬,許是師傅她們也理解我們小,整了兩匹馬駒子,供我和阿姊來學。阿姊先上馬,有人牽着,她騎了一圈沒什麽問題,又讓下人松了手,再騎一圈,照樣無事,她回來我面前,讓我上另一匹馬,師傅多是贊她聰穎,她也有些得意。我踩着下人上馬時也一切順利,師傅也帶了我一圈,似乎沒什麽問題,可就在她松手後,馬駒子突然發飙,将我摔下馬,師傅大驚,好在離得不遠,馬駒子的蹄子差點踩到我時,師傅将我救出,我因此受驚昏厥。
太醫很快圍在了淑君所在的長河宮,師傅救我時,用力過猛或是其他原因,将我的左手弄脫臼了,一群太醫竟沒有一個敢下手的,這怎麽着也算是個小正骨,用不着這樣吧。阿姊倒也是個拿得住的,拿起我的手,一掰,我還沒來得及叫,就直接好了,驚了一屋子的太醫。
聽說師傅因我而受了不小的責罰,我慣是用左手寫字作畫,也因此這幾日不再去書房。這一日我呆在父君這裏的書房,開始規劃我自己的事,我感覺自己總要做些事來幫着姚家,也幫着我。姚家現在聲明太過,只怕不久就有人群起而攻之了,總要做好準備。這次我受傷,總覺得沒那麽簡單,卻總是沒什麽證據。
父君驚異的看着我用右手寫着我的計劃,字斟句酌,用心良苦,畢竟要一個商人放棄很多利益實在很難,而且不是每個人都有遠見的。我回過頭才發現父君的目光,解釋說我可以左右開弓,但是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絕不可以外傳,父君一一應了,看了我寫的東西,他也明白一些,只是他不了解我明明無心于這個至高點,幹嘛要這樣算計着。我說“自保,總是無過的。”
我又拿了一些畫給父君,讓他着人捎出去賣了,這些畫只給姚家的書畫坊賣,我解釋道,将焉取之,必先予之。這些畫的顏料都是我親自調配,這裏沒人見過,和畫給鳳後的也不相同,獨一無二,以後我的畫,都會放在姚家出售,這些畫自是書房畫的那些敷衍之作無法比的,所賣的收益,我六姚家四,總不會虧了本家。父君點了點頭,也知此事關系重大,很多自己不該問的,也不問,我猜她也聽說我生身父君部落的事,以為這是天賦吧,就像阿姊會正骨一樣。
我得了特權,可以靜靜修養,阿姊每次來看我,都要小小的譏諷一下,總是說傷筋動骨一百五,您老就慢慢慢慢的養吧。鳳後來看過我一次,之後每隔一天都差人來問問情況,各種補藥賞了一堆。母皇叫我去過書房,行過禮,她便直接問我對受傷這事怎麽看,我只說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師傅就算失職,罰也罰過了。
“你可知,你藏得不夠好啊?”我心裏一驚,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畢竟當年五官保章正一句話二皇姊就養在外面多年,她怎麽算我和阿姊的,我們可一點都不知道。
“女兒不明白您的意思。”
“多年畫畫練字的人,只要看到你下的第一筆就知道你的高低,以後再怎麽掩藏也是沒用的。”
“再好的左手也是要慢慢養的。況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女兒想做有後福之人。”
“後福?看來你果然不一般。”
“得您真傳,願不負所望。”
“哈哈。”她竟笑得開懷。
“女兒有一事相求,若有天當真至于如此,請歸于冷宮。”
“希望不要有那一天,負了他,總不能再負了你。”輕輕的嘆息傳入我的耳朵。
“他送走阿姊,留下女兒的時候,女兒便已知道自己是棄子,但無怨無尤,此生也絕不會與阿姊為難。”
“不會的,朕會保住你。”良久,她擺了擺手,示意我退下。
如果說之前我還并不确定這一切和那人有關,今天倒是真真的明白了,果然不是個簡單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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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蟲的日子過得久了,就會忘了很多事,比如鳳後的事。
這一日,鳳藻宮的阿公來了,言說鳳後得了一些好句,聞得我的手早久無礙了,便想請我去再填了句,我哪當得起一個請字,便急急的收拾了上次拿的那些東西去了。
到了宮裏,他還是很熱情,寒暄了幾句,就到了書房,我心想照着抄總也無錯,就直接落了筆。等快要寫完時,鳳後來檢查時的神情,卻讓我心裏打了鼓,總也不會寫的太差,是什麽事情呢?
只聽得他的聲音十分慵懶:“采簫公主,你可知錯啊?”
“女兒不知,請父後明示。”我趕緊跪下行禮。
“司棋,你告訴她,錯在哪裏。”他指了一指引我來此的阿公,阿公說,“最後此詩為鳳後親做,中有鳳後的閨名,依例,公主身為晚輩,應避諱。”
至此我才恍然大悟,自己當然沒必要避諱自己的名字了,可是我就不行,我自己個兒改了也不行,誰敢胡亂改鳳後的詩呢!我才發覺這是一個早就布好的局,引我入局,不然書房的師傅一定會一早就教了避諱的字,不容我出醜失禮的。
這是不敬,是對嫡父的大不敬,而且這嫡父還是身份顯赫的鄰國皇子,這下在劫難逃了,我知他定不敢殺我,橫豎還是個孩子,又是個公主,皇族血脈是大事。至于怎麽罰,真是心裏沒底。
無論如何,總要先認錯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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