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燃哥來了?”
文具店的導購聞聲過來,笑着問他,“有什麽要我幫忙找的嗎。”
“……不用,我已經挑好了。”
祁燃下意識地把印章收了起來,清清嗓子找回平常的語調,“幫我結賬吧。”
“哎,行。”
木森接過他手上的筆記本和印泥。目光在他手背的粉色印字上劃過,露出些意外的神色,但也沒多嘴。轉而調侃道,“原來燃哥你喜歡粉色啊。”
祁燃也笑笑,掌心貼手背蹭掉了那個字,“粉色很好看啊。”
“嘿嘿,我也挺喜歡粉色的。燃哥給我掃下你會員碼。”
祁燃自然地把手機伸了過去。
他有點收藏的小癖好,家裏各種文創紀念品之類的玩意兒有不少。很愛逛文具店。在這兒住了幾年都已經在這家店買成最高會員了。
木森是去年來的店員,第一次在小區見到他時激動得口吃,俨然一副小迷弟的表現。
祁燃覺得這個弟弟有點可愛。文具店常會有新品,他有時間出來散步回家時看到必定會進店逛一圈。兩人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多,漸漸就熟絡起來。
祁燃這才知道他曾經在文大讀書,後來因故辍學,去當過一段時間的練習生,可惜沒能堅持到出道的那一天。
說起這事時木森很羞愧,清秀的臉龐因此蒙上一層灰敗的神色。
祁燃卻完全能理解,也并不覺得放棄是多麽恥辱的事。至少在能否出道這件事上,除了實力,還跟許多其他的因素息息相關。運氣就占了很大部分。
他就是典型的運氣好,去參加了那年的節目才能順利地出道。否則一沒背景二沒手段,只憑自己能混出名堂的可能性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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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能出道,日複一日的默默無聞裏,消耗的是實打實的青春。有時候盲目堅持可能是在浪費時間,選擇放棄也是種及時止損的辦法。
只要是在積極地面對生活就行了。
木森很感激他的安慰,也說自己正在準備複讀,考經紀人證,在積極地生活。熟起來以後,祁燃偶爾會在聊天中透露些最近的工作動向,半開玩笑地說希望他當了經紀人以後,帶的藝人不要像自己這麽混吃等死。
“誰說的,燃哥你總有一天會大紅特紅的。”木森每次說這話語氣都特別堅定,“是大家還不知道你的好。”
“對了,今年的專輯什麽時候開始制作呀,我們粉絲群可都眼巴巴等了大半年了。”
“就這幾天了,年底之前會出的。”
祁燃接過他細心折好的小紙袋,剛要走,又聽見他說,“啊,還少了一樣。”
木森拿出收銀臺下定制的店鋪卡片,用小別針幫他固定在紙袋上,“好啦。”
祁燃垂眸看去,是張粉色的心形小卡片,上面用可愛的花體字印着一句“期待與你重逢的那天”。
期待與你重逢的那天。
他又默念了一遍,短短的句子在心裏綿延。這句話對他而言,似乎并不只是文具店的宣傳。在他的期待裏,是有一個真切的既定對象——他期盼着,某個人會對自己說出這句話。
木森遲疑着問,“燃哥?”
“……卡片很可愛。”
祁燃回過神,對他笑了笑,不再停留,“下次見。”
**
吃了愛情的苦,宿醉醒來時看到好朋友不離不棄地陪在旁邊,紀寒景心裏多少有些感動。請了頓早茶聊表謝意。
吃早茶的地方離濟園不遠,江廖音去接了季韶過來,一到場就看見那雙憔悴的黑眼圈和快要墜到地上的低落語氣。
再加上江廖音的夜不歸宿,發生了什麽就很好推論了,“祁燃已經離開了嗎?”
紀寒景點點頭又搖搖頭,眼神眷戀地盯着小蒸籠裏的蝦餃,語氣幽幽道,“不。他還在我的心裏。”
季韶:“……”
江廖音小聲解釋,“受刺激了。他可能現在看什麽都像祁燃。”
情況屬實。紀寒景一口一個“我哥”,堅強地吃完了這頓。雖然頹喪,但生存的意志力還是有的。江廖音總歸也放心了,回去陪季韶。臨走前叫住他,說了前一晚沒機會說的話。
“如果你不怕心裏難受,不如再好好把祁燃的話琢磨琢磨。”
江廖音道,“他不是告訴你有‘不能談戀愛的病’嗎?乍一聽莫名其妙是不是?我昨天後來想了,未必是在開玩笑。”
紀寒景感覺天靈蓋上挨了一捶,“……什麽意思?”
“現成的例子啊。”
江廖音指了指自己,“乍一聽莫名其妙。我,季韶。你不是都知道了麽。我們倆不就是?”
紀寒景的确知道,江廖音跟季韶之所以會認識,是因為兩個人同時選擇服用了某種改變信息素特征的抑制類藥物。
在長期服藥的作用下,他身為alpha的信息素不僅可以被隐藏,甚至能用一身Omega的信息素氣味來混淆性征掩人耳目——雖然因此一度面臨性冷淡的副作用風險。但效果神奇紀寒景親眼所見。
只是畢竟算極端案例。即使真的遇到類似情況,也很少會有人把事情往這上面想。
“信息素這種東西,有時候很難說。既然都有我們這樣的特殊例子了,再一再二也不缺再三。多出祁燃一例不是沒有可能的。”
當局者迷,第一人稱經歷時很難冷靜思考。但他作為第三視角的旁觀者,卻能從另外的角度發現些問題。江廖音道,“你之前說過,他連你的标記都沒有任何信息素反應?說實話,這有點超出自主控制的能力範圍。”
他将推測說完,似乎還有未盡之言,卻有點遲疑沒立刻說下去。
紀寒景還在冒頭痛,本來打算吃飽就回去繼續補覺的。這會兒被突然照亮了思路盲區,聽他大喘氣分分鐘都快心悸了,“有道理。還有什麽,說啊。”
“算了……還是不說了。”
“啧!快說!”
“看你這樣我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別磨叽啊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說!”
哦。江廖音說,“前天晚上,就是在濟園那頓散夥飯,回去以後季韶跟我求婚了。”
“……日。”
紀寒景驚訝過後不自覺地笑起來,揉着腦袋沒好氣道,“帶着祝福滾!滾遠一點!給老子爬!!”
“我還沒說完。”
江廖音認真道,“我的神仙跟我求婚了,所以跨種族戀愛是可行的。你跟你哥也一樣。”
“……”
紀寒景用奇怪又感動的眼神看着他。
“所以好好記住。只要有心,任何困難都能找到克服的辦法。”
江廖音說,“我找到了。你也會有這麽一天。”
**
兩天後的七人合宿,是在隔壁區一處漂亮的別墅小院。祁燃家離得近,其他六人都在飛機上的時候,他慢悠悠地起床吃了早餐,又不慌不忙地收拾了行李,出門打車四十分鐘。還是第一個到的。
地方不算大,但規劃得很舒适。院裏還專門留了燒烤區,搭了葡萄架,還有涼亭和秋千,定期請人來打理。一進門看到整潔井然的院子心情就很好。
牆邊有兩棵棗樹,是他們幾個剛到這兒的那年親手栽的。選樹苗的時候經紀人說讓選個兆頭吉利的,銀杏啊梧桐啊都挺好。
結果幾個人全票通過了棗樹,理由完全一致,就覺得等兩年還可以結果子吃。
到現在這第五個年頭,已經是枝繁葉茂了。但也就因為枝葉太盛,一直沒有挂果。請園丁來打理時說得砍掉好些枝幹,幾個人舍不得,就當景觀樹留着了,到現在也一口果子沒吃上。
祁燃在院子裏轉了兩圈,目光所及每一處都能勾起相關聯的溫暖回憶。作為今年第一個到達的人,拍了院子的照片發到群裏,引出了一排“火速趕來”的表情包。
不由得更期盼他們的到來。
拍完照祁燃進到室內整理行李。四室兩廳的格局,他們住三間卧室,還有一間專門用來放樂器。像往年一樣,房間提前請了人來打掃,因為住過好幾個年頭,各自有好多私人物品甚至都還留在這裏,過來時帶的行李也簡單。
沒多大功夫收拾停當,他拿着為新專輯準備的小筆記本到客廳,窩在沙發裏翻看素材。
客廳就是活動室,有興致時七個人沙發地毯坐在一起,人手一把吉他玩歌曲接龍能玩到大半夜。許多新歌的靈感就是從這時候的即興創作裏得來的。
但現在只有他一個人,整個房子裏都是安安靜靜的。
祁燃沒能看得進去。每年的這天大家都會沉浸在相聚的開心裏,第一個到的人尤其感受深刻。沒過多久安靜就被打破了。大家陸續回到這裏,開心一份一份地抵達。他坐在客廳裏,親眼見證着自己的團體成員們聚合完畢。幸福感難以言喻。
哪怕隔着山海,甚至隔着時差,這天傍晚時,七個人仍舊按約定熱熱鬧鬧地聚齊了。
“今年又是隊長先到呀。”
岑意難得不用帶孩子,雖然丢給沈聞霁有點不放心,但一身輕松是真的。連飯量都見長,平時哄孩子不怎麽能按飯點進食,這晚煮火鍋從頭吃到尾。
祁燃從劇組回來後就一直恹恹的,睡的多醒的少整個都有點發飄。看到他們熱熱鬧鬧地聚在身邊生氣十足的樣子,才感覺找回了點生活的實感。
吃完火鍋收拾完客廳,大家又聚在一起徹夜聊天。又是沙發上地毯上躺得橫七豎八,怎麽舒服怎麽來。
也跟往常一樣。原本說第一天回來好好休息倒時差不談工作的。但聊着聊着就不由自主地往話題帶到了大家共同熱愛的事上。沒有特別刻意地集中燒腦,就有一句沒一句輕松地聊。
“我又想了想,秋冬的元素也不能完全拿掉。”
祁燃說,“可以做成那種欲揚先抑的,用開頭的寂靜來烘托後面炸場。那種……從衰敗和蕭條裏創造出新生力量的感覺。”
“同意,我也想到這個。”岑意說,“開頭用一段純人聲的清唱進入情緒怎麽樣?要有和聲的那種。”
夏語冰接話道,“阿卡貝拉?”
“嗯嗯。魚餅和燃燃,還有我。唔,阿池也可以唱。”
他們幾個是隊裏的vocal和主唱,平常的歌曲裏大部分都由他們負責。沿着這個主意讨論了會兒,Soda問,“誰來唱主旋律?隊長還是岑意?”
“都可以。”祁燃說,“但我想要七個人的和聲。”
阿卡貝拉作為純人聲無樂器伴奏的合唱,對編曲的細節和聲音配合要求很高,要唱到一起的難度很大。七個人尤其是。
但祁燃對他們的配合默契程度很有信心。
“要這麽玩嗎。”林秋名笑道,“我一個rapper也要唱和聲?唔……可以用口技代替,Bbox行吧,尤奇我教你啊。”
尤奇嘆了口氣,“本dancer不想說話。”
“……”
笑鬧一陣,夜色漸深了。大家接連回去房間休息。
祁燃坐到最後。大概是前些天睡得太多,這時候依舊沒有困意。到院子裏坐了會兒,吹着夜風發呆。
那種感覺又來了。熱鬧之後驟然冷卻下來的情緒,茫然得讓人不知所措。
沒多久,手邊被放了罐冒着冷氣的冰可樂。岑意挨着他坐下來,不經意似的說了句,“想他的話就發條消息呗。”
“……”
祁燃笑了,“你到底是個什麽聰明伶俐的小寶貝。”
“過獎遼,我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戀愛腦。”岑意把自己那罐喝到一半的可樂放到一旁,捧着臉側身看他,“不想主動找他嗎?”
祁燃搖頭,“怕他會覺得被打擾。”
默契的好處之一,就是不說話也能看得出彼此的心事。不用太多解釋,也能聽得懂對方在說什麽。
“哪有很打擾,你又不是天天信息轟炸他。”
再說有可能人家還願意被轟炸呢。岑意很了解他,偶爾會因為考慮得周全而在行動上有些遲緩猶豫,“回來以後還沒聯系過吧。”
“嗯……我不知道說什麽。”
祁燃望了眼被握得汗津津的手機屏幕,低聲道,“其實我也沒有什麽要跟他說的。”
就是想他了而已。
“但是我不能這麽直接地說。我們七個之間當然可以,對別人這麽說就可能被誤解是在暗示什麽不健康的內容。”
祁燃憂慮重重,受到成熟周全的困擾,“萬一發過去被當成騷擾當場拉黑了可怎麽辦。”
“要讓他知道你是在健康地思念他?這個很簡單呀。”
岑意聽完,主意不停頓地冒了出來,“今天是九月幾號?”
祁燃沒跟上他的思路,“九月……十號啊。”
“對啊,今天是教師節。”
岑意一臉靠譜:“理直氣壯地發短信吧,你可以祝他教師節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來遼
今天是喜提節日的冬冬哥
大家晚安
mua!
感謝在2020-04-1623:53:27~2020-04-1723:50: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枨10瓶;草三各藍3瓶;一只、Hibiscus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