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心,自然滿口應承下來。
挂斷電話,他靠着椅背查看明晚要照會的幾個新面孔的資料,直到薛谡輕輕叩門,“先生。”
傅致頭也沒擡,“嗯。”
有人走進來,他聽見一個溫溫軟軟的聲音低低響起,“傅先生,晚上好。”
傅致這才放下手中的資料擡眼看人,那個少年穿着一身全黑的行動裝,寬肩窄臀,腰被勒得很細,身量清瘦,和站在一旁的薛谡比起來,稱得上是弱不禁風。
也稱得上好看。足以令人忘卻性別之分,透着一股十足的英氣。
顧念頭發染着時新的深栗色,襯得他皮膚越發細白。這副模樣在傅致的一衆下屬裏實在不多見,怎麽看都不像手裏沾過血的樣子。
傅致微擡下巴,薛谡便帶上門出去了。顧念站在那,沒像任何一個初次見到他的下屬那樣唯唯諾諾地垂着頭,他茶色的眼瞳坦坦蕩蕩地直視着傅致,眼裏也沒一點兒敬畏的意思。
坐在桌後的男人打量他半天,“顧念?”
顧念微微一笑,唇角上翹的弧度恰到好處,流露出一點蠱惑人心的味道,“是,傅先生。”
“今天的事做得很漂亮。”傅致把文件扔回桌上,看穿了少年不能再明顯的邀功心思,“自己去張叔那領賞。”
顧念搖搖頭,臉上終于浮起一點低眉順眼的意味,“我不要別的。”
傅致靠着椅背,左手支着頭看他,不置可否,像是在等他的下文。
“我想跟在傅先生身邊。”
傅致眼中精光一閃,像是隐隐察覺到顧念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他挑眉道,“跟着我幹什麽?”
“給傅先生做事呀。”顧念非常坦然,微笑答道。他笑起來眼角會有些上翹,看着很真誠,令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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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傅致臉上沒什麽波動,似乎是相信了顧念這番急功近利的話。過了半晌,他右手随意地敲着扶手,點頭應允道,“以後你直接聽薛谡的安排。”
顧念高興地退出去了,他的笑意洋溢在眼底眉梢,委實不像作假。傅致見過男男女女在他面前表演各式各樣的情緒,顧念要是有本事裝成這個樣子,大概不混這一行了也能去做個演員。
但傅致也很難相信,有人會僅僅因為能站在他身邊就這麽開心。
片刻之後薛谡又進來拿文件,傅致邊簽字邊吩咐道,“把他盯緊點。”
薛谡很快反應過來他是在說顧念,有些意外,“您不放心?”
傅致簽完字,把幾份文件遞給他,站起來打算回卧室,“所以你讓你盯緊點。”
不放心的人,放在身邊也有放在身邊的好。傅致在玩欲擒故縱這一套上,向來自恃藝高人膽大。顧念擺明了心思不純,倒叫他想看看這個小東西能折騰出什麽花樣來。
薛谡看他往通往卧室的側門走,照例開口問,“今天需要安排徐小姐過來嗎?”
“不用。”傅致今天勞神,沒什麽逗弄女人的興致,他記起明天那個飯局,吩咐道,“讓她準備好,明天的晚宴你叫人接她過去。”
“是。”
第二天的晚宴開在傅致好友蔣旭文投資的酒店裏,蔣旭文最近迷上賭馬,人常常不在境內。但這晚的宴會算是A省臺上臺下各方勢力的簡單會晤,他便緊趕慢趕地回來參加。
傅致剛帶着女伴入場,蔣旭文就丢下人迎了過來,“傅董好啊,好久不見。”
女伴很識相地走開,傅致接過蔣旭文給他的香槟,和他碰了一杯,“蔣總最近又輸了多少?”
“你少給我哪壺不開提哪壺。”蔣旭文笑罵道。
傅致一笑,沒再繼續閑聊,和他說起正事,“老K那邊的口風怎麽樣?”
蔣旭文面上笑眯眯地,仿佛不過是在和傅致閑聊賭馬的玩意兒,開口卻壓低聲音道,“老東西精着呢,我看他是想讓你跟葉文厲鬥個兩敗俱傷。”
傅致并不意外,“算盤誰都會打。具體怎麽說?”
“他想開一條新航線,恰好那條線上有兩個港口在你手裏。聽他的意思,葉文厲是打了包票能開這條線。”
有人走過來和傅致寒暄,傅致微笑着和人打過招呼,看着遠處的葉文厲輕輕道,“葉文厲口氣倒是不小。”
蔣旭文聳肩,“要不哥們替你揍他一頓?”
傅致低聲嗤笑。蔣旭文看他心情不錯,這才敢把剛剛的歪念頭說出來,“哎,你今兒帶的那兩個人裏,就那個——”他盯着站在門口的顧念,說道,“從哪尋摸來的?”
蔣旭文是歡場老手,葷素不忌,尤其喜歡顧念這款的男孩。傅致聽他的話頭就知道他揣了什麽心思,他自己不大玩這個,但也從來不幹涉好友,“薛谡剛帶上手的新人。”
大概因為是蔣旭文的眼神就差冒綠光了,傅致也情不自禁地側頭看過去。
顧念穿着一身剪裁得當的正裝,看起來不像個打手。他仿佛察覺到傅致在看自己,擡頭沖他微微一笑。那個笑裏的軟乎勁讓他越發像這種場合陪在人身邊的小寵,蔣旭文看見直呼道,“這麽個寶貝你交給薛谡?”
傅致轉過頭,“怎麽?交給你?”
蔣旭文嘿嘿地笑,“像你這麽用,可太暴殄天物了。”
有人登上臺致辭,晚宴算是正兒八經地開始了,傅致沒空再和蔣旭文扯這些閑話,打起精神和各方周旋。酒過三巡,葉文厲過來和他打招呼,他一走過來,周邊的人紛紛自覺退開了一些。
寰合重景勢成水火在場的人都一清二楚,可如今兩邊誰也沒有能完全吃掉對方的架勢。明眼人自然都是明哲保身,态度暧昧。
葉文厲皮笑肉不笑地對他道,“傅董最近動作不小啊。”
傅致禮節做足,和他碰了一杯,“比不上葉總春風得意。”
“怎麽能春風得意,有的是人作梗。”葉文厲冷嘲熱諷道。
“是嗎?”傅致不搭他的話茬,若無其事地吩咐人把車開到門口,說是有事要先行告辭了。
這股火藥味兒直到他出了酒店大門才算淡下去。傅致有些微醺,坐在車裏低頭盤算今晚這場交際的複雜情勢。大概是喝過酒,人沒什麽精神,他回到大宅就徑自上樓睡覺了。
不過這一覺睡得不安穩。傅致六點多的時候醒過來,口渴得要命,起身倒了一杯水灌下去,反而徹底掃清睡意。他穿着睡袍靜靜站在卧室的落地窗邊,不經意間看到主樓旁的靶場還亮着燈。
冬天日出晚,這會兒天依然黑着,那點光亮十分明顯。
傅致下樓走到靶場外,看見裏面燈火通明。他推開門,正在換彈夾的少年愣了一下,但很快便向他笑着問好,“傅先生。”
顧念也是一身休閑裝打扮,大概也是早起閑來無事。傅致走過去,拿起拾音降噪耳機戴上,“繼續練。”
可剛剛還打得格外起勁的少年,這一槍打出去卻脫了靶。傅致站在他身後,他身上淺淡的水生調香水氣味若有若無地包裹着顧念,平靜道,“扣扳機用這麽重力道?”
他和顧念的距離不過幾寸而已,顧念凝神靜氣,重新緊盯靶心,平正準星,輕扣扳機,槍口略略朝上,這才打出滿環。
傅致的聲音沒任何變化,“不錯。”
顧念放下槍,顧不上自己被後坐力震得有些發麻的肩頸,側頭解釋道,“剛剛是走神,我聽見您來了。”
“練槍忌諱走神。”
顧念眨眨眼,自然無比地對他說,“傅先生來了,我沒法不走神。”
03
這話說得清淡,像是表示對他的敬畏,又像是有什麽別的暧昧情愫。傅致瞥他一眼,顯然是不打算接話。
顧念讨好地笑笑,又問他,“傅先生起這麽早嗎?”
傅致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算是作答,拿起一旁的槍,恰好是他平常愛用的M1911。傅致眯起眼睛瞄準,打出兩發漂亮的滿環。
他剛打完,薛谡的電話便接進來,提醒他今早還跟一位長輩約好了早茶,到時間準備出門了。傅致挂斷電話,剛準備把手裏的槍扔回加密的鎖櫃裏,顧念卻笑眯眯地對他伸手道,“傅先生,那把槍是我的。”
這種槍本來就又大又沉,拿在顧念手裏顯得更加笨重。傅致一邊往回走一邊問,“你用得慣這把?”
“嗯。”顧念答道,“不是最趁手的,是最喜歡的。”
傅致沒放在心上,他進了主樓就上去換衣服去了。
再接到蔣旭文電話是幾天後了,果然開口就沒有正事,邀他去打高球,傅致敷衍着答應了。蔣旭文又嚷嚷要去他家裏挑兩把不錯的球杆,正巧傅致從公司回來,便順道接上他回了大宅。
蔣旭文對着一屋子球杆,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湊在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