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反擊(十五)
“邱靈賦,你憑什麽懷疑是我這朋友有問題,阿魄、阿魄不是也知道你與小姐的關系嗎?”邱小石被懷疑了一道,心裏不好受。
“沒懷疑!問問總是好的,來來來,小石喝茶。”邱靈賦難得地給邱小石倒了一杯茶,邱小石看了看邱靈賦讨好的神色,明知道是佯裝的,可心裏百般怨言與不平,最後還是壓下了,拿來茶杯,不甘不願地喝了一點。
阿魄看得出,邱靈賦心裏依舊介懷這神秘的李烨究竟何許人,但看邱小石這般反抗,只能暫且作罷,也許心裏還在醞釀什麽詭計。
這事就這麽忽悠過去,阿魄卻往那椅子懶懶躺下去,一雙眼半開着問那邱靈賦:“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忘了揍你一頓?”
“忘了問我師父的事,或者是其他的事。”阿魄眨眨眼,好似與邱靈賦有什麽默契。
這做動作的人本無意,可邱小石看了心裏卻不是滋味,他還想着邱靈賦為什麽願意相信阿魄卻不信自己關于李烨這般說辭。
邱靈賦看阿魄,似乎在思考這句話的意思:“比起你師父的事,我更想知道,你為什麽要跟着我?”
阿魄向邱靈賦勾勾手指,邱靈賦陰沉地看了看那不懷好意的手指,卻還是腆着臉湊了過去,把美麗的頸脖與耳朵湊到了阿魄面前。
阿魄在他耳邊道:“我師父名叫蘇無相,你知道麽?”
邱靈賦把身子往後一點,,阿魄看到了他瞪圓的眼。
“怎麽?是不是我師父的事,更有吸引力呢?”阿魄笑。
蘇無相,這名字在江湖上幾乎已經銷聲匿跡,如今要是找人問起,恐怕都不知道這為何等人。
并不是因為此人在江湖上名氣不足,而是因為此人成名之時已經是百年以前。
但大多數說書人或是喜愛聽說書的人倒是會有印象,畢竟蘇無相的故事百年前可是奇談,而時隔多年是越來越奇,卻越來越模糊不清。
時不時提上一兩句,還是能給說書的故事增添不少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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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無相,百年之前江湖上橫空出世的一名少年,武功超群,兇悍迅猛,據說是無人能比。當年的幾大高手,包括當時武林公認的第一俠者夏重央,都敗在他百招之內。
一時之間武林掀起風雨大浪,可這少年似乎對此毫不在意。他所出手之事不過是他想做之事,對前來挑戰之人從來不予理會,要是逼急了,十招之內清理了事。
而奇怪的是,他所做的事卻從來沒人能猜出是什麽。腥風血雨了一陣,殺了幾個人,又救了幾個人,這蘇無相又在江湖上消失了。
消失得很徹底,就像不過是江湖一個過客罷了。他從哪來,又去了哪裏,沒人知道,只給江湖後代留下無限遐想與猜測。
沒想到他還活着。
“你有沒有懷疑過,也許是你師父冒充他的也不一定。”邱靈賦忽然聽到這話,确實不太可信,這蘇無相無影無蹤,誰知道自稱蘇無相的是真是假,而且蘇無相已經是百年之前的一個玄乎的傳說,要還活着,那應該也實在太年老了。
“我們師父就是蘇無相,這倒是沒有什麽好懷疑的。”沈骁如笑道,“他把我與阿魄救下之時,那個畫面我現在還能記清。拳頭大的石塊,他一手便能捏碎,身前橫過來二十幾人,可他這一拳碎石飛出,竟然無一人幸存,你猜猜他功力多深厚?”
“你與阿魄?”邱靈賦心思伶俐,注意到了這句話一個細節。
才提問,就看到阿魄半躺在一旁椅子上,看着邱靈賦好像看一個有趣的玩物,又把身子傾過來,撐在椅子把手上:“蘇無相把我與師姐從白家救出來的,不然我們那會兒才四五歲,怎麽活下來的?”
“你們白家,只有你們活下來了麽?”這問題當着亡了家的阿魄問似乎不厚道,但邱靈賦此時心中對這阿魄萬般疑問,就是想要問出了所以然來。
“我告訴了你,你拿什麽信息與我交換?”阿魄雖不介意他魯莽地探問,可倒是不會吃一點虧的樣子。
邱靈賦想到了兩人幾次的親吻,前幾天夜裏難堪的愉悅讓他難得滿臉不自在,一雙原本放在阿魄臉上的眼睛順着這句話就滑到了地上,口不擇言:“許碧川說了,你與我們合作,那麽我們就是朋友,這些信息的交換,還要什麽條件。”
對此人興味十足的心裏總是欲-求不滿地需要邱靈賦更多親近的話來充盈,甭管這話是胡亂編造的無恥還是一時誤言,邱靈賦說出“我們是朋友”,這已經讓阿魄欣喜萬分。
就算是迷魂藥,也能給人愉悅的感受。
阿魄看着邱靈賦如絲的長發就垂在他手臂中,想到也幾天前淺嘗辄止的滋味。
心中一悸,整個身子就往前湊去,湊到了邱靈賦耳邊。
一手又拉住邱靈賦的袖子,一同把那發絲握進了手裏,像是怕他逃脫自己的靠近,他低聲道:“好,這是你說的。我們是朋友,你全然把你交給我,我無妨把我交給你,我們互為侶友,相伴相愛,同甘甜,共患難。你可別每天小心思背後捅刀子了。”
什麽相伴相愛?同甘甜共患難?這話湊在耳邊說,把那阿魄活活勾勒成了一個流氓。
邱靈賦把阿魄的手從身上甩開,阿魄看他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不再使了力氣警惕看自己,而那緊繃的嫣色嘴角又忽然翹了起來,邱靈賦也低聲道:“你當你是登徒子麽,說這話你自己開心開心就好。”
“你當你是閨中小姐麽?把前來示好之人,都當做調-戲你的登徒子。”
“阿魄少俠,你與我家小少爺說的什麽,不如放聲來說說,可別暗裏對我家小少爺使什麽絆子,然後表面對我們一副道貌岸然!”邱小石看邱靈賦臉色難看,便冒出一句話來解圍,那姿态英勇得好似挺身擋在了邱靈賦面前。
邱靈賦卻真是松了一口氣,邱小石這一聲倒是把他飄遠了的遐思扯了回來。
阿魄看向邱小石,動作卻未有一絲變化,依舊是緊靠着邱靈賦,他不在意地笑笑,這笑明明是沖着邱小石,可這熱氣卻是在邱靈賦皮膚上麻麻吹過。
阿魄道:“你家小少爺,我可不敢使什麽絆子。我可是真心誠意要與你家小少爺相處好好的。”
這說着,目光又放在邱靈賦身上,這才把身子端正了:“我們是朋友,自然不該隐瞞。那我要告訴你,我是白行義的三子,師姐是白家寄住的孩子,我倆被蘇無相所救;還有一孩童名為穆融,當年八歲,一名少年肖十六,當年十二,兩人是白家雜役之子,白家慘案之時,被廚娘柳婆婆帶去采集食物,躲過一劫;還有一管家,徐老伯,當年白家之事僥幸逃了出來。白家一共六人,仍活在世上。”
“這個答案,你滿意麽?”阿魄道。
“那日湘水宮複服毒自殺之人,他是不是白家的?”邱靈賦又問。
阿魄卻難得露出遲疑之色:“這......實話說,我也不知道。當年我尚小,許多人我記不清。但那夜,我從那人身上搜到了這個——”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雕花木牌,邱靈賦接過,那精雕細琢的花紋中,潛藏一個“白”字。
“——這倒是白家的無疑,柳婆婆和徐老伯曾經讓我看過。可這木牌刻意挂在身上這樣明顯,卻讓人不得不多想。而那人所說知曉白家秘密,八成不真,因為身為管家的徐老伯都不知道,我白家其中的秘密到底是什麽。”
話至此,得知那白家下人所知的秘密八成是假,邱靈賦捏着那手中的木牌不禁用力了一些。
邱心素離家而去,一去不返,卻就是因為這不真不實的消息麽?
“那你為何要跟着我?你怎麽發現我們住在淮安?你又是何時跟着我的?”
這一連串問題問出,邱小石也是看了過來,那在一旁不聲不響的沈骁如也是饒有興致,看來對此事也是不知。
“你倒是猜猜我怎麽跟到你那的?”阿魄調笑,“給你個提示,你們許諸葛可是說了,今年含嫣可是從花雨葉給你們捎去了年貨,我說我怎麽找到你,又是何時跟着你的?”
邱小石叫道:“你!你跟着含嫣姑娘找來了淮安!”
“那你跟着含嫣,又是做什麽?”邱靈賦句句問到了點子上,倒是讓阿魄想留着些以後當籌碼戲弄戲弄邱靈賦都不成。
阿魄只好交代:“前段時間,我與師姐、穆融、肖十六前去白家舊處幽月谷,發現白家當年殘留櫥櫃中少量丹藥裏,成分中的奇花異草,竟是世間少有的稀奇之物。”
“......穆融精通醫術,發現這其中成分有的竟來自花雨葉。我潛入花雨葉觀察數月,卻沒有發現其中的聯系,直到左護法含嫣竟然在年前出門遠去,我尾随其後,才跟到你這裏。”
阿魄笑得意味深長:“看見你扮作飯酒老兒裝瘋賣傻,口中離不開一個‘邱心素’,我聽說你調皮搗蛋,這邱靈賦之名遠近皆知,而母親卻在府宅之中極少露面,又看你這模樣,便猜出來了。”
“我什麽模樣?”
邱靈賦這回問的是不倫不類,沈骁如低頭一笑:“你要是不說話,生得倒是有幾分我心中邱心素的樣子,要是換我跟着你,我怕就算沒有阿魄這樣聰明,也是能猜出的。你知道阿魄回來跟我們怎麽形容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