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深

第21章

陳意深下樓的時候蘇肅南還在幫小蘿蔔頭洗臉，客廳裏坐着蘇媚媚和她的男朋友，正在看綜藝節目。

聽着動靜，蘇媚媚扭頭看了眼，道：“嗳，你終于起啦。早餐在那邊餐桌，去吃吧，我媽他們走親戚去了。”

“嗯，謝謝。”陳意深在餐桌旁坐下，到底沒忍住開口問道，“蘇肅南女兒過來了？”

提到這個蘇媚媚來了勁兒：“是啊。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次，咱家的人都挺喜歡這小丫頭的……啧，不得不承認，被她媽照顧得還真挺不錯的。”蘇媚媚咔擦咔擦咬着蘋果，“幸好，她也挺親我們的……”

陳意深動了動嘴唇，還想要再問更多，但突然覺得有些問不出口了。

問什麽呢？問蘇肅南的妻子是什麽人？甚至問蘇肅南和他妻子的感情狀況，是否還愛彼此？

陳意深覺得無論問什麽自己都是自取其辱。

為什麽他就不能忍一下，非得在昨晚告白。就晚這麽一個晚上，真相大白，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尴尬的一個境況之中。

如果早知道他有妻子甚至有女兒，他根本就不會生起絲毫撩撥這名直男的意思。

沒意思。

陳意深一直都很堅持己見，直男是掰不彎的，能掰動的最後都會直接折。

陳意深三兩下将早飯吃完，經過一頓飯的思考，他在心中下了決定。

起身，道：“我吃得差不多了，謝謝你們的款待，我還有些事沒處理好，所以得先回去了，替我和伯父伯母道謝啊。”

“嗳？”蘇媚媚猝不及防，站起身來道，“你和我哥說一聲呗。”

“我待會兒發短信，”陳意深說，“事情有點急，先走了啊。”

蘇媚媚這才沒阻止他。

陳意深将大衣披着，剛一推開門出去，一陣寒風歘的吹過來，凍得他抖了兩下，陳意深擡起手搓了搓自己的臉，真是夠冷的。

有些想念軍大衣。

陳意深在心中暗暗地罵自己兩句，軍大衣有什麽好想的，不值兩個錢。

陳意深一邊踩着雪往外走，一邊編輯短信，想了無數個理由一個也沒用，最後只發了簡單的幾個字。

陳意深：先走了，謝謝款待。

陳意深沒回蘇肅南那裏，而是窩回了自己的成人用品店。

大年初一還開門的成人用品店估計就這一家了——所以生意竟然格外的好，剛一開門就來了兩三單。

陳意深好不容易逮住機會坐下歇會兒，看了眼短信，蘇肅南并未回複。

也挺好，一點念想都不給。

陳意深覺得自己真的該找房子了，本來還打算在蘇肅南家裏賴一段時間的，不過眼下這尴尬的情況，他真是一分鐘也不想多待了。

太尴尬了。

蘇肅南這**怎麽就不告訴他他是個直男還有女兒呢！

陳意深恨得牙癢癢。

他想找個人吐槽一下，但是翻來翻去都沒有任何值得信賴的人，唯一的袁晉此刻正在和家人共享天倫之樂，不好打擾。

陳意深只好将話爛在肚子裏。

大過年的，陳意深看中好幾處房子，但不可能過去看，暫時只能委屈自己住在店裏。

幸好有一張折疊床，讓他不至于那麽可憐的打地鋪。

蘇肅南期間也沒有聯系過他，直到大年初三的傍晚，他才接到了蘇肅南那邊打來的電話，詢問道：“你沒回家？”

現在聽到“回家”這兩個字，陳意深只覺得諷刺。

他“嗯”了一聲，道：“店裏這幾天有點忙，我睡在店裏處理事情。”說話時陳意深仍覺得尴尬，清了清嗓子，本想解釋那麽一兩句，但解釋就是掩飾，他幹脆不再提，而是道，“沒什麽大事。”

“好，”蘇肅南點了點頭，“晚上一起吃個飯的時間總是有的吧？”

陳意深轉了個圈，靠在櫃臺上，不太自然的扯起嘴角笑了笑，說：“你是指我們倆單獨吃啊，還是帶上你妻子女兒，介紹我們認識一下啊？”

“……”蘇肅南嘆了口氣，說，“帶上我女兒。”

“……”陳意深本想拒絕，但話到了嘴邊，又轉了個圈，應了下來，“時間地點。”

陳意深本來琢磨的是回來他就搬走，最好下半輩子都別跟蘇肅南見面，畢竟告白這事兒實在太尴尬還讓他給撞上了。

但時間局限了他的發展，他沒地兒可搬，總歸還會遇到蘇肅南的。

至于答應一起吃飯是為什麽，陳意深自己都沒想通。

地點約在一家很昂貴的中餐廳，陳意深到的時候小蘿蔔頭在很認真的吃甜品，一口接着一口，非常乖巧的模樣。

陳意深看她大概有個七八歲的樣子，看上去還挺懂事的。

站在門內敲了敲門，将蘇肅南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陳意深才扯起嘴角招呼道：“晚上好。”

“坐。”蘇肅南沉聲道，“小娅，叫陳叔叔。”

“別了吧，”陳意深打斷蘇肅南的話，道，“這麽喊我把我喊老了都，還是叫哥哥吧，乖。”

小姑娘眨眨眼，看一眼自己老爸，又看一眼陳意深，最後很乖巧的喊道：“哥哥好。”

陳意深再怎麽心有不爽，也被她這軟軟糯糯的三個字喊地心都化了，臉上的笑容也更加真心實意。

他“嗯”了一聲，道：“點菜了嗎？”

“點了。”蘇肅南将菜單推上來，“你看看還有什麽想吃的。”

陳意深大概掃了一眼，他喜歡吃的都已經點了，于是收了菜單喊服務員。

這事兒一忙活完，屋子裏的氣氛就詭異起來，主要是蘇肅南不是個話多的人，而陳意深此刻不太想說話。

氣氛實在是太尴尬，陳意深沒按捺住，嘆了口氣，道：“小家夥幾歲了？叫什麽名字呀？”

“我七歲！”小蘿蔔頭高舉着手，認真的回答，“我叫蘇娅雅，今年七歲，家住在紅斟區高新大道第一百四十五號，我媽媽的電話號碼是……”

“行了行了，”蘇肅南有些哭笑不得的打斷他，“叔叔有問你這麽多嗎？”

小蘿蔔頭吐了吐舌頭。

陳意深覺得她還挺可愛的，湊上前去問道：“讀幾年級啦？”

“我……”小蘿蔔頭掰了掰手指頭，“過完年，我就讀一年級下冊了！”

“真乖。”陳意深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圓圓的軟軟的，非常好摸。

菜很快遞上來，都是小蘿蔔頭愛吃的，蘇肅南一邊替她剝蝦，一邊開口道：“一直都是她母親在帶她，我的時間太少，沒什麽空閑。”

“嗯。”陳意深無心聽他這些話，畢竟都沒了意義。

蘇肅南見陳意深沒有要搭理的意思，接下來的話也說不出口了，頓了頓後，沉默下來。

陳意深這時才主動開口，半開玩笑似的道：“以前也沒聽你提起過你還有個女兒。”

“你也沒問。”蘇肅南說。

他是個不怎麽愛提及私事的人，這麽一想倒也合理。

只是陳意深心裏到底有幾分不舒服。

至少蘇肅南先說了，他就不可能對他有任何的癡心妄想，別說是搬進他家裏了，陳意深覺得自己可能會把蘇肅南當做生命的一個過客，或者是見面點點頭的泛泛之交。

絕不可能發展到眼下這種地步。

算了，及時止損吧。陳意深心想。

這頓飯兩人吃得格外的尴尬，唯一的互動大概就是照看孩子。

對于照顧孩子，陳意深頗有自己的經驗，畢竟陳寧和陳龍宇有一半的時間都是他給帶大的，雖然陳龍宇長歪了，但陳寧真的是比着好孩子長的，聽話的很。

小蘿蔔頭這頓飯倒是吃得挺開心的，陳意深面上沒什麽特別神色，心裏卻很心塞。

到最後，蘇肅南才問道：“晚上還回你店裏？”

“對，”陳意深擦了擦手，淡淡道，“對了，忘了跟你說，我已經看好要租的房子了，年後去看一下，差不多就能夠确定了。”

蘇肅南動作一頓，眼皮子跳動一下。

陳意深沒察覺到，而是繼續說道：“嗯……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蘇肅南沒應他，只問道：“看的哪裏的房子？”

陳意深“呃”了一聲，本想拿出手機給蘇肅南看一下，但又覺得麻煩，于是道：“就店附近一圈呗。”

蘇肅南半開玩笑：“再怎麽劃算還能比我家住着劃算？我家住着也不貴，你一定要搬出去做什麽？”

陳意深很想回他一句“你還能不明白？”，但這樣一來，好不容易維持的表面的平靜肯定瞬間就被扯破了，他不想破壞。

于是吸了口氣，笑道：“總是不太好的，萬一你妻子或者女兒過來，有一個陌生男人住着，不太方便。”

蘇肅南替小蘿蔔頭擦幹淨十指，語氣平淡：“我和她離婚很久了。”

陳意深想了想，說：“猜出來了。”

蘇肅南這時才露出幾分詫異。

陳意深一副自己是福爾摩斯的表情：“你一個人獨居這麽久，即便是和妻子分居，也不可能生活中完全沒有另一個人的痕跡吧……而是孩子還拿給對方照顧，怎麽看怎麽像你已經離婚了，我又不傻，這麽點小事，自然能夠猜出來。”

蘇肅南：“哦。”

“行了，走吧。”陳意深擺了擺手，站起身，“今天我請。當感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蘇肅南沒說什麽。

作者有話說：

旅行回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