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衣女子
一陣轟隆雷聲過後,天終于釋放了那積壓許久的怨恨,化身晶瑩剔透的雨珠,一滴,兩滴,三滴的濺在大理石砌的窗臺上,風吹動着屋內的紗簾亂舞,天空突然劃過一道閃電伴着轟鳴的雷鳴把本來就漆黑的屋子顯得更加陰森可怖。
門被推開,一個白衣的女子走了進來,她拿出火折子,輕輕一擦,桌上的蠟燭小小的火苗在燈芯裏慢慢的攀升,整個屋子開始亮堂起來,她端着燭燈坐到梳妝桌前,桌上的陳設非常簡單,一面銅鏡,一把木梳盤踞着偌大的桌面。她對鏡獨坐,揭開臉上的白紗,白紗下的臉龐蒼白異常,卻難掩絕色,只是這美少了幾分女子的嬌媚,多了幾分冷清。在這樣一幅絕色的容顏下究竟隐藏了一顆怎樣的心呢?恐怕早已是千瘡百孔了吧。
她輕輕撫着自己的臉:“珑顏幽說我很像你,可是如你相似的甚至是一模一樣的容顏又如何呢?這樣的一張臉只會讓我厭惡,你知道嗎?我寧願與你沒有絲毫關系。-”銅鏡被無情的摔落在地上,暗夜裏發出低低的呻吟。
陽光在不經意間垂落在床角,讓昏睡許久的寧香茗慢慢睜開眼睛,目及之處,無一不透着陌生,她掀開紗帳,環視着這個陌生的地方,屋內陳設很簡單,一張床,幾個矮櫃,一方桌子,幾個小凳,收拾的幹淨整齊,她指尖輕觸桌面,卻沾染不到一絲灰塵。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她一無所知,就連怎麽來到這裏也一點都想不起來。
門“吱”的一聲被打開了,走進來一個白衣男子,她擡眼望去,不禁微怔了怔,陽光依稀落下,他微微側目,雙目如譚,清朗的眉目淡定的好似游離人間的仙人,只是雙目中透着的絲絲寒意讓原本還愣着的寧香茗趕緊低下了頭。
“醒了?”他利索的走了進來,倒了杯茶,一邊問道。
“恩。”她點了點頭,不知對方是敵是友,還是靜觀其變為好。好一會兒,她才問了一句:“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白衣男子回答:“這裏是珑顏教,你正在我的屋子裏。”
她在珑顏教一個陌生男子的屋子裏?這個回答讓她為之一振,珑顏教與天命山莊相距甚遠,沒有十天半個月是無法到達的,難怪自己醒來頭昏沉的厲害,原來自己已經昏睡了這麽久。轉念想到自己身處一個男人的屋子裏,還從他的床上醒來,她警覺的拉緊了自己的領口,充滿戒備的看着他。
似乎注意到她眼神中的戒備,他說道:“這間屋子有兩個房間,我昨晚在隔壁。”說完,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難道這世間的女子都是如此注重自己的名節?連她也不例外?想到那夜挨得那一巴掌,似乎也能理解幾分。
“如果我現在身處珑顏教,那你們的目的何在?”寧香茗問道。
“你是右護法帶回來的人,我只是受人之托将你收留,至于其他的,我想還是等右護法親自來和你解釋。”
白衣男子口中的右護法莫非是珑顏教的右護法珑顏冰?她曾聽父親說起,這個右護法行蹤詭異,冷血無情,曾一夜之間血洗八大門派,令江湖上人談之色變。可是天命山莊和珑顏教似乎沒有什麽仇怨,她将自己抓來,莫非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企圖?眼前的這個男子如果和他們是一夥,自然不會告訴她他們的目的,唯有等這個右護法出現。
現在自己如同待宰羔羊,只能坐以待斃。
“不知那位右護法何時會來?”寧香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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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看着寧香茗,身處險境,卻能臨危不亂,不似養在深閨中大家小姐。
“靜候片刻,她應該就會到了。”他朝着門外望去,估摸着珑顏冰進來的時間,不消片刻,珑顏冰果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向來以面紗示人的珑顏冰今日卻毫無顧忌的摘下了面紗,絕色的面容暴露在空氣中,讓寧香茗微微有所觸動,原本以為這個兇殘成性的女魔頭應該會長得面目可憎,可是今日見到她,卻覺得驚為天人,不施粉黛的面容更有一種超脫凡世之美。只是這張臉,讓她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又不記得在何時何地見過。
珑顏冰眼神陰翳的盯着寧香茗看了好一會,那種陰冷而又詭異的氣氛使寧香茗渾身不自在。
“你就是珑顏冰?”寧香茗問道。
“怎麽,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
“你将我抓來這裏,究竟有什麽目的?”
“你不需要知道!”珑顏冰冷冷的說。
“即便是将死的囚徒,也有權利知道自己是犯了什麽錯,我無故被抓到這裏,珑顏護法難道都不能給我一個理由?”
“寧姑娘放心,下月初八,你定能安然見到你父親。”
“莫非你想利用我要挾我爹?” 寧香茗口中所的要挾也非胡亂猜測,南海珑顏教立教已有百年,一直想要稱霸武林,卻一直得不到中原武林的認可,甚至是排斥,視他們為魔教狂徒。他們去天命山莊送拜帖,也是心懷不軌,若是想用她來逼她父親就範,也不無可能。
珑顏冰沒有回答她,轉身對葉落說道:“既然人已經醒了,希望你可以好生看管,不能出現任何差池。”說完,轉身欲走,寧香茗哪裏肯罷休,走過來攔住珑顏冰:“你不要走,把話說清楚!”
“讓開!”她像是命令一般。
“告訴我你的真實目的!否則我絕不讓開。”寧香茗也十分剛硬。
誰知白衣女子二話沒說,對準了寧香茗,劈頭就是一掌,寧香茗卻也強硬,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卻連眼睛也沒眨一下,一動不動的站在門邊,她要的只是答案,若是要了她的命,倒不是給爹少添些麻煩,眼看着她那一掌就要落在寧香茗的頭上,一雙幹淨修長的手卻抓住了那只即将要落下的手掌。
“右護法,教主還等我們去複命,就不要在此耽擱了。”在一旁很久沒出聲的白衣男子此時抓着珑顏冰的手說着。
“葉落!你……”她甩開他的手,一把捏住寧香茗的肩膀說:“你想知道答案?好,我告訴你,就如你所說,珑顏教就是要拿你要挾寧天命。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你-----”寧香茗不覺倒退了幾步,原來真的是這樣,爹在劍術上的造詣她從不懷疑,可是如若是用她來威脅爹,那就不好說了。她愣在那裏,半天沒有說話,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珑顏冰早已離開了。
她看了一眼葉落,感謝他剛才的出手相救。白衣男子站在門邊,潔白的袍子不留凡世的塵埃,任由陽光輕撫着他那有如蘭陵王般俊美的面容。
“想要保命的話,就待在屋子裏。珑顏教不是你闖的地方。”他仍下句話便走了,寧香茗望着他遠去的身影,久久的說不上一句話。
一條幽靜綿長的林間小道在一片青翠之中延伸,不遠處,一陣輕盈的腳步随風而至,一道白色的身影穿梭在林中。突然白衣人停下腳步,冷眸向後一瞥,不知什麽時候手裏已拿着一顆小石子,她轉過身,使出三分內力,向後一擲。
誰知就在她身後卻又閃出一個白衣人,眼看着石子就要打在他的身上,他卻不慌不忙,雙手一揮,滴滴水珠有如從天而降,頓時把那正在抛來的石子包裹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最終被彈射到不遠處的一棵樹上,一聲巨響,頃刻間,被炸的粉碎。
白衣男子走上前來道:“右護法,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你剛才又是什麽意思?”
“我只是不想你濫殺無辜。”他氣定神閑的說着。
“左護法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管這種閑事了?”珑顏冰反問着。在珑顏教何人不是自掃門前雪。
他對珑顏冰的諷刺不以為然,反倒替她考慮:“她是寧天命的女兒,你殺了她,寧天命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若是因此壞了教主的大計,-到時候右護法也是責無旁貸。這似乎不像你的一貫的作風。”
“我一貫的作風左護法了解?沒有人可以以為很了解我,當然這也包括左護法你!”說完,她望着葉落,眼神裏沒有一絲溫度。
他淡然一笑:“右護法心中所想又豈是我能了解的,況且,我也不想了解。”葉落看着這個神情冷漠的女子,她就像一個謎,這種感覺從他第一次見到珑顏冰的那一刻起就開始了,關于她的身世,珑顏幽居然讓一個憑空出現的族人擔當護法一職,關于她的性情,為什麽她的眼中總是透着冷漠,仿佛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與她無關。關于她那把刀身泛紅的無良雙刀。她似乎全身長滿荊棘,稍不小心就會被她刺到,所以多年來他們雖同在珑顏教任職左右護法,可是卻各司其職,私下并無往來。
“那就好!”葉落是個聰明人,既然他說了這樣的話,說明關于她私自将寧香茗帶回來的事他是不會告訴教主的。至于原因,刨根到底的事他也是不會做的。向來沉默寡語的葉落,對于別人的事情都是漠不關心。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請繼續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