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哭
沒過幾天,碰撞成功融資的事情就已經在業內傳遍了。
寧響接到的電話也一下子多了很多。
有尋求合作的,想要拉投資的,也有單純來聯絡一下感情的。
寧響至少接到五六個自稱他小學中學大學同學的電話——雖然他一個都不認識。
相比起來,江城徽那邊就清淨多了。
現在對外談合作還有各種業內交流,基本上都是寧響負責,所以其他人也更容易拿到他的聯系方式。
至于江城徽,雖然江湖中也有他的傳說,但是這人行事低調,外人連他的名字都不太清楚。
不一會兒,寧響又接到一個電話,這人自稱是他一個遠方親戚,不過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系了。
“小響啊,叔叔很久以前就知道你有出息,從小一看就有一股子機靈勁!”那邊帶着三分慈愛,三分欣慰的說道。
只可惜,寧響連這人的長相都想不起來了。
寧響笑呵呵的應了一聲,正想随便說幾句就挂斷。
那人忽然提起寧響小時候的事情。
“我還記得你丁點大的時候英語就說得很流利了,我那時候就覺得,這小孩兒以後絕對有出息,這不,你是真的……”
寧響打斷了他的話:“您說的那是寧遠。”
他現在對着英語還麻爪呢。
那邊尴尬的笑起來:“啊對對,不過你們反正是兄弟嘛,也差不多的。”
Advertisement
寧響敷衍了幾句,完全沒有理那邊的明示暗示,很快挂了電話。
心裏又有點暗爽。
小時候的寧遠就是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他則是一只标準的泥猴。
那時候家裏來了客人,誰都會更喜歡寧遠那小子的。
寧響沒皮沒臉的長大,但是到如今,也忽然有揚眉吐氣的感覺了。
那邊,江城徽忽然轉過頭對寧響說:“你弟弟主動聯系我了。”
寧響汗毛一豎:“那小子想幹嘛?”
“說是有一個很好的投資機會,還說你想要獨吞這個機會才不讓我知道。”江城徽非常直白的把寧遠的原話複述出來。
寧響就笑:“這小子是走投無路了啊,老頭那邊肯定是拒絕給他錢了。”
他壓根就不擔心江城徽上那小子的當。
即便如此,他依然解釋道:“他說的那項目很不靠譜,我早就提醒過我家老頭注意,沒想到他在那邊碰壁,竟然把主意打到你頭上了。”
也不知道寧遠是怎麽拿到江城徽聯系方式的。
“我明白,”江城徽點頭,“我更感興趣的,是那群設局的人。”
————
特美的代表灰溜溜退場,回去也被狠狠的罵了一通。
先是他們的直屬上司罵,沒多久,更上頭那位女王蜂也把他們叫了過去。
女王蜂其實只是公司的大股東之一,但是誰都知道,這位在公司裏幾乎就是呼風喚雨的存在,誰都不敢輕易招惹的終極大Boss。
幾個人戰戰兢兢的進了女王蜂的辦公室。
連這個辦公室都像是女王蜂的巢穴。
室內的主色調是蜜金色,到處都擺着晶瑩剔透的水晶制品,有無數個完美的切面,富麗堂皇得簡直閃瞎眼。
女王蜂端坐在她的寶座上,居高臨下的看着戰戰兢兢走進來的幾人。
“我聽說,你們失敗了?”她晃動着手指上也不知道有幾克拉的碩大鑽戒,戒指反射的光芒,和她眼睛裏的光同樣危險。
兩個負責人對視一眼:“也不能說是失敗了,對方提出的條件太苛刻,和我們的估算不符。”
女王蜂一聲冷笑。
她漫不經心的看了看下頭的幾人,帶着一種輕蔑的傲慢:“這只說明你們足夠無能,不過我也不在乎。”
站着的幾個人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只想知道,那家公司究竟是屬于江城徽的,還是另一個姓寧的小子,”女王蜂問,“我之前一直以為,江城徽只是打工的?”
一個原本只是在工地上搬磚的小子,怎麽就忽然成了一家高科技公司的老板?
幾個人飛快的對視一眼,才有人小聲說:“他們應該是合作關系,目前江城徽手上的股份最多。”
女王蜂的臉色一下子就陰沉下來。
“也就是說,”她的聲音裏帶着風雨欲來的危險,“江城徽已經一躍成為身價幾個億的創業新貴了?”
“應……應該是這樣。”這些人并不知道女王蜂和那人有什麽過節,但是很顯然,女王蜂現在相當的不高興。
她一不高興,也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黴了。
“把碰撞相關的資料都交給我的人,我要接管這樁收購案。”女王蜂頤指氣使的發話。
也沒有人敢告訴她,交易早就失敗了,對于女王蜂,最明智的行為就是乖乖聽她的,什麽都不要多說。
“都是一群廢物!”當女王蜂重新聽見她的人解釋以後,臉色更加黑了,“我不想聽多餘的話,我只想知道,你們有沒有辦法把那家公司拿到手,或者幹脆廢掉!”
對她來說,沒有第三種可以接受的可能。
她的屬下面面相觑:“這會很難,畢竟……”
“那你們都被解雇了,”女王蜂懶得再聽,直接擺手道,“我相信,總有能想出辦法的人。”
她不在乎手段,只在乎結局。
如果明面上弄不了江城徽,她也不在乎使用更加肮髒的手段。
總而言之,那個礙眼的小子絕不能繼續出現在她的面前。
她的耐心很有限。
女王蜂晃動着手指,然後撥打了一個很久沒有聯系過的電話。
她之前因為相信那些廢物已經耽誤了太多的時間,現在,她決定親自動手了。
————
就在這時候,江城徽也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江城徽接通了電話,那邊卻遲遲沒有聲音。
他正準備挂斷的時候,電話裏忽然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是我,我是你爸。”
江城徽沉默了一會:“我沒有爸。”
對方也無所謂,只說:“至少我們是血緣上的父子。”
“你找我有什麽事?”江城徽公事公辦的問道。
“對你母親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那邊說,帶着一股生硬的委婉,“我也很欣慰你能取得今天的成就,但還是勸你盡快把公司賣掉,離開平城,袁小姐的勢力是你根本都無法想象的。”
江城徽一聲冷笑:“這就是你當年抛妻棄子的原因?”
對方似乎有一瞬間的啞口無言:“當然,當然不是,我和袁小姐是自由戀愛,對你母親我也只能說一聲抱歉,但是我們之間确實已經沒有感情了。”
這個男人果真就像江城徽之前了解到的,只是簡簡單單幾句話都能叫人作嘔。
江城徽的神色更加冰冷:“抱歉,我不認為您的建議有任何參考價值,我不可能賣掉公司,短期內也沒有離開平城的打算。”
然後,他毫不猶豫的挂斷了電話。
臉色卻更加的冰冷。
他竟然有一半血脈來自于這樣一個男人,光是想一想就覺得羞恥。
江城徽很小的時候也曾幻想過父親的樣子,幻想過如果自己父母雙全,是不是能擁有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生。
雖然這種幻想很快就破滅了。
他有能力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調查那位明明身處于矛盾焦點之中,卻從來沒有正面出來過的男人,自己的生父。
然後他發現,那位袁小姐很活躍,但是那個男人卻極少出現在公衆場合。
又深入發掘了一下才知道,那就是一個運氣好傍上大小姐的小白臉,連他的妻子,還有妻子的家族也一樣看不起他。
果真就是什麽鍋配什麽蓋,這對男女天生就是一對。
只可惜了他的母親,因為這種男人,早早就死了。
江城徽也不知道,他母親有沒有後悔過認識那個男人,有沒有後悔來到平城。
他只知道,他一定要為了冤死的母親,找出掩埋已久的真相。
而現在,他離真相已經越來越近了……
————
“袁小姐和你弟弟的事情也有牽扯,”江城徽對寧響說,“所以你想怎麽做?”
寧響聞言一愣。
他當然知道那位袁小姐就是江城徽的仇人,但是怎麽也沒想到,她和這件事情還有關系。
“這……和你的計劃有關?”寧響小心翼翼的問。
他知道江城徽一直在暗中做些什麽,但是江城徽不提,他也不敢多問。
江城徽點點頭。
“嚴格來說,你弟弟算是受害者,目前已經被套住不少錢了,”他說,“你想保住他嗎?”
江城徽知道寧響和家裏的矛盾,但是并不确定嚴重程度,所以又問了一句。
“當然不想!”寧響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又不是聖母,經歷過那樣子的夢以後還可以心無芥蒂的把那兩個人當成親人。
只不過,這種還沒有發生的怨憤,寧響很難對江城徽明說。
他想了想,解釋道:“我和寧遠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你早就知道了,他媽,也就是我的後媽,從小就想要了我的命。”
寧響原本只是想把事情往嚴重裏說,但是說着說着,他自己也察覺到了不尋常。
寧響記事早,三四歲時候的事情還有點印象。
那時候,寧遠也不過才一兩歲,好像是還在吃奶的年紀。
忽然有一天,他後媽抱着寧遠,領着他,開車去了一個離家很遠的地方。
然後,那女人就哄着他野餐,然後把他剩在了荒郊野外。
所幸寧響運氣好,遇到了一對出來真正野餐的大學生,才被安安全全送回了家。
還有一次,他年紀應該更大一點,後媽帶着他和寧遠去了一幢商業大廈,他現在還記得,大廈的窗戶明晃晃都是敞開的,呼呼往裏灌着風,而且連個遮擋都沒有,就算是兩三歲的小孩兒也能夠輕而易舉的爬出去。
然後,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他又被剩下了,但是後來碰到了大廈的保安,再一次平安無事。
後來老頭子還因為這個罵過他,說他從小就野,喜歡到處亂跑管都管不住。
也不知道這裏頭有多少次是他真的故意跑了,又有多少次是被有意無意的剩下。
就這樣還活得好好的,寧響自己也覺得挺神奇。
也難怪他從小就怕死怕得不行。
寧響深吸了一口氣:“還好我打小膽子就不大,要不然早就沒了。”
他說得輕松,江城徽的臉卻已經完全沉了下來。
“那女人确實該死!”他說,心裏還是一陣陣的發涼。
寧響反而還是一副萬事不挂心的模樣:“我命大活到了現在,但是總要還回去的。”
他就連報複也是堂堂正正的:“我也不要他們的命,我就是想看他們倒黴,越倒黴越好,然後我自己還過得特別好——是不是有點傻?”
“不傻,你的想法很理智。”江城徽笑,很想抱住這個笑容依然明朗的青年。
但是只是手指頭微微的動了動而已。
“當年被打過來的巴掌,我一定要親手打回去!”寧響放出豪言,“不過老大,如果跟你的計劃有沖突,你跟我直說就是,反正以後機會還多得是!”
江城徽終于忍不住,伸手揉着寧響的腦袋:“當然沒有,你放心。”
反而正好是個一石二鳥的好機會。
江城徽已經盯着那幫人很久了。
他很早以前就從一些蛛絲馬跡上發現了袁小姐和那些人暗中的牽扯。
事實上,他也一直在試圖成為那些人的目标,而且運氣很好,他成功了。
身家已經數億的江城徽,絕對就是那些人眼裏不折不扣的大肥羊。
寧響卻很無語,他怎麽都沒想到,江城徽只是因為這個原因才開始認真賺錢的。
“當然不僅僅只是因為這個原因,”江城徽飛快的看了寧響一眼,“我只是突然覺得,財富并不像我以前想的那樣,沒有什麽用。”
至少,在面對喜歡的人的時候,他能夠更有底氣。
寧響眨巴着眼睛依然一臉崇拜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其實也是原因之一。
“那些人的手段相當兇狠,”江城徽說,“他們已經讓不少人傾家蕩産了,但是手腕太高明,以至于一直住不住他們的尾巴。”
寧響這才知道,原來上頭也盯着這幫人很久了,但還是靠江城徽提供的線索,才抓到那些家夥的小尾巴。
“也就是說,你認識李主任?”寧響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
“李主任?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江城徽點點頭,“打過兩次交道,但是不太熟。”
寧響不由對江城徽更加佩服了。
這就是老大啊!他千方百計想要交好的關系,江城徽跟人家早就認識了!
寧響剛剛偷偷翹起的一點小尾巴,又被徹底的打擊了下去。
“你為什麽對他感興趣?”江城徽對這個問題卻很在意。
他見過那個李主任,是一個年輕有為的帥氣青年,海歸的高知精英。
江城徽原本并不在乎這種人的身份地位,但是在寧響面前,卻莫名其妙在意起來。
“我聽說他是上頭很看好的人才,這不是為了咱們的支付功能嘛,我想找一個有影響力的人幫忙!”寧響完全不知道江城徽心裏的門道,很直白的說。
江城徽聽到咱們兩個字,忽然心裏就舒服了:“那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這件事不用急,等到解決完這個麻煩,我帶你去拜訪一下李主任吧。”
寧響也沒多想,高高興興的點頭答應了。
原本看着很麻煩的事情,好像只要碰到了江城徽就可以輕輕松松的解決,果真,這個人天生就是當主角的命。
寧響也不在意,畢竟,他可是大佬的盟友,天生就站在勝利一方的男人。
一想到此,寧響更為自己當初的選擇而自豪不已。
這邊剛說定,寧老爺子又打電話過來了。
寧響眯着眼睛,高高興興的聽他爸誇他最近的成績。
老爺子大約很久沒有這麽誇過這個大兒子了,哼哼唧唧半天,最後實在沒有什麽話可說了,才尴尬停了口。
這回反而是寧響問:“爸,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直接說就是了。”
果不其然,老爺子又提起了寧遠的事情。
寧響的臉色再一次冷了下來。
“你黃阿姨的事情,我已經狠狠的教訓過她了,”老爺子說,“她也是鬼迷了竅,最近又實在太缺錢,所以才把心思動到了那些東西上頭。”
“爸,所以你原諒她了?”寧響的聲音冷冷的問道。
“她畢竟嫁進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再說了,她做那些事情也是為了寧遠,你的弟弟,”老爺子嘆,“她畢竟也照顧了你這麽多年,我知道你一直沒有接受過她,但是她的付出,你應該還是都看在眼裏的。”
說句老實話,寧響真的一點都沒有看到過。
但是他知道,自己也根本說服不了再一次被那個女人洗腦的老頭子。
“所以,您這回選擇支持寧遠?”他只是繼續冷靜的問道。
老爺子支支吾吾了半天:“什麽選擇不選擇的,你們兩個爸都支持,不是爸偏心,如果你要是遇到困難,我也一樣會幫你,這次寧遠的機會确實很好,你弟弟說的也沒錯,不能因為他一次失誤,就徹底的否決了他的能力。”
寧響冷笑:“你給了他多少?”
“……一千萬。”老頭子在那邊老老實實的說。
不算多,也不算少,但是損失還在可控範圍以內。
寧響應該松一口氣的,但是他心裏還是難受。
其實他很早猜到,老爺子很難不管。
畢竟,那可是他驕傲了很多年的小兒子,跟自己完全不一樣。
但是即便如此,寧響的心裏多少還是有些不滿。
這種不滿已經在他的心裏發酵了很多年。
“您別後悔就行,”寧響說,“保重身體,我過幾天再去看您。”
然後,他就借口忙準備挂了電話。
“那畢竟是你的弟弟……”最後,老爺子還不忘說這句。
“我知道。”寧響冷漠的說,然後毫不猶豫的切斷了電話。
他心裏的委屈,憤怒,還有失望,終于在挂了電話以後全都憋不住了。
寧響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卻還是被江城徽發現了。
“你怎麽了?”江城徽走過來,低聲問他。
寧響擡起頭,他原本永遠都是笑盈盈的眼睛裏,難得被傷心和失落填滿了。
“老爺子從來就不願意相信我,”他說,“他口口聲聲雖然是兩個兒子一碗水端平,但是從小大大,我都是被忽視的那個,只是因為我沒媽了。”
寧響原本的大大咧咧沒心沒肺,好像忽然就全都不見了,只露出那個原本被深深藏在心裏,失望的小孩兒。
江城徽走過去,把這小孩兒輕輕的半抱在懷裏。
寧響也安靜的窩在江城徽的胸膛上。
他甚至數起了江城徽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清晰而穩定。
光是這一點點的心跳聲,都讓他覺得好過了不少。
遇見江城徽,真的是他做過最明智的決定。
寧響放縱了自己一會,然後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江城徽的懷裏,重新露出了明朗的笑。
“沒關系的,我皮糙肉厚,傷心一下就好了。”他大大咧咧的笑起來,好像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了。
江城徽看了他的眼睛一眼,卻又一下子把寧響重新拉了回去。
“哭吧,我在,我會陪着你。”他說。
寧響一怔,鼻子忽然就酸了。
但是他不會哭,也哭不出來。
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知道,哭泣是最沒有用的行為。
也沒有人會因為他哭而心疼。
從那以後,寧響就只會笑了。
但是現在,這個人卻對他說:“哭吧,我在,我會陪着你。”
從來沒有人這麽對他說過。
從來沒有。
那些憋了很多年的眼淚,忽然就這麽被觸發了。
寧響都不明白,剛才這麽一件他早就習慣了的小事情,竟然也能夠讓他哭起來。
而且眼淚水止都止不住。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眼淚已經把江城徽的胸膛都浸濕了。
寧響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可以流這麽多的眼淚。
他不好意思的聳着鼻子,又忙扯了幾張抽紙,努力想要挽救江城徽身上亂七八糟的濕痕。
江城徽卻只是看着寧響濕漉漉的眼睛:“覺得好點了沒有?要還是不夠,我繼續當你的抱枕給你抱着哭。”
寧響忍不住噗嗤笑起來。
“夠了夠了,我這輩子都沒這麽哭過。”他不好意思的低了頭,但是鼻子還是忍不住不太聽話的抽着。
江城徽的手依然沒有離開寧響的腦袋:“不用擔心,我在,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站在你這邊。”
就算只是安慰,寧響也覺得足夠了。
更何況,他真覺得,至少在現在,江城徽是認認真真說這段話的。
寧響又用力的揉了一下鼻子,心裏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米粒蝸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