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葉） 榮耀之路

第8章 發瘋的藍雨

******你手下的一葉之秋就這樣？沒有配得起它的實力小心燙手******

陳果不喜歡煙味，但對于葉修這種死皮賴臉不抽煙就喊着頭疼的家夥也是一點辦法沒有，兩人協商多次之後，葉修就趁着不忙的時候跑到酒館門外倚着牆過過煙瘾。

半夜三更的，街道上沒幾個人，葉修裹緊了外衣，仰着頭望向上面的天空，萬裏無雲的穹頂上繁星點點。他記得蘇沐橙喜歡這種景色，尤其是在寬闊的原野上，她會拉着他和蘇沐秋跑來跑去，累了三個人就在草地上滾成一團。

後來到了嘉世，他們就很少有機會一起出去看風景了，看到的除了戰術會議室的大屏幕就是戰場上的血肉紛飛。他有些擔心蘇沐橙，雖然還沒有抓到他又礙于蘇沐橙能帶來的巨大商業價值陶軒暫時不會把她怎麽樣，但拖久了誰知道那些個瘋狂的家夥會幹出什麽來。

“今天還是沒能贏你。”

唐柔也出來了，看着對面那人一副萬年不變的懶洋洋的表情，無奈地笑笑，目光中那抹堅定的戰鬥意志卻沒有絲毫減退。

“這才多久你就想贏我啊？”葉修笑了，“那我豈不是白練了這麽多年，多沒面子。”

原來你還是一個要面子的人？唐柔腹诽，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她可沒感覺到。

“你練了多久？”

“十年。”

“實戰呢？”

“十年。”葉修摁滅了手中的煙頭，昂頭看她，漆黑的眸中仿佛群星璀璨，“我從來都在戰場之中。”

從他離家出走的那一天開始，從他在一個小小的城鎮街頭遇到蘇家兄妹開始，從大陸上開始湧現出戰鬥者開始代表人類與魔物抗争保衛家園開始。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歲月匆匆地流淌過去，他回首之時，竟已在這片戰場上耗去了這些的時間。

葉修又點上了一支煙，仰面吐出一口煙圈，看着那片煙霧将眼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不清，就如同那些曾經與他并肩作戰的朋友，如今都已天南海北，形跡無定。

不，他還是記得挺清楚的。

從聯盟第一年到現在，有多少選手因為年齡因為傷痛因為各種各樣的無奈而逐漸退出這個付出了一生青春的戰場，有一顆追求強大與榮耀的心，歲月卻從未留情。到現在，只剩下他和韓文清這兩個第一賽季的老選手還堅持在聯盟中，一人揮舞戰矛，一人拳風掃蕩，每一次出擊都竭盡全力仿佛要把畢生的力量都耗盡，然後看着那些年輕人熱血澎湃地沖出去，那就是人類的未來。

而現在，只剩下老韓孤軍奮戰了。

葉修笑了，那家夥一定會很生氣吧，下次見面，看來是要躲着點了。突然他的笑容停滞在臉上，唇角的笑意甚至還沒來得及收回，他就抓住唐柔的胳膊拉進了一條黑暗的小道裏。

葉修屏氣凝神，表情肅然，唐柔雖然不知道他怎麽了，但看到他那麽緊張的模樣也很配合的沒有說話，慢慢地收斂起自己的氣息。兩個人擠在狹窄的小道裏，葉修的目光一直看着外面，或者說，一直警戒着，随時準備發動君莫笑。

唐柔好像看到一道黑影從他們頭頂閃過去，葉修漸漸放松下來，卻陷入了沉思。

“有人在找你？”頓了一下繼續說，“你的身份非同一般吧。”

葉修挑眉，“何出此言啊，小唐？”

“前幾天酒館裏有人讨論嘉世對三零一的比賽，提到鬥神重現的時候，你很悲傷。”陳果自己都沉浸在嘉世大比分輸了比賽的傷感中，也只有唐柔注意到了當時窩在吧臺裏面看似平靜的葉修臉上流露出的一抹悲傷。

葉修不以為然，擺手道：“老板也很悲傷，對于事情的看法不一樣，有開心的有不開心的，還不許我有反應了？”

“不一樣。”唐柔雖然搖頭說着這話，卻也無法明确地說出到底哪裏不一樣，她只是直覺的感到葉修的悲傷，更深沉更無奈，“還有剛才，你應該是在躲着什麽人吧，仇家？”

“可我覺得你也很不簡單。”葉修避開這個話題，反而去問唐柔的來歷，這種氣質與能力的姑娘怎麽會在邊境地小酒館裏當一個服務生。

“彼此彼此。”唐柔笑得如沐春風，從小道裏走了出去，至于裏面藏了多少東西，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這件事情兩人都沒告訴陳果，也沒再提，第二天就又到了嘉世比賽的日子，對上的卻是已經确認進入季後賽的奪冠熱門強隊之一的藍雨。嘉世如今失去了葉秋試圖洗牌重新崛起，但孫翔那種驕傲自大在團隊賽中是最大的短板，嘉世想要戰勝藍雨的可能性還是不怎麽被人看好。

即便如此，這裏畢竟是嘉世城域中，嘉世的粉絲還是占據了大多數，沒到轉播比賽的時間酒館就裏裏外外坐了好幾圈的人，陳果一臉期待地坐在她的老位置，包榮興也湊過去一起看，就連唐柔如今決定好好了解榮耀事業，也坐了過去認真盯着大屏幕。

只有葉修，倚在吧臺邊上叼着一支煙，懶散的模樣沒有什麽精神可言，而那雙漆黑的眸子裏正在慢慢醞釀着什麽。

藍雨在開始的個人賽就輸了兩場，嘉世的粉絲瘋狂地呼喊着嘉世的名字，他們仿佛看到了孫翔帶領下的嘉世崛起的希望。只是這種興奮在團隊賽的時候被徹底擊沉了，差不多是沉到了大裂谷的谷底，一下子從天堂掉到更深的地獄。

“今天的藍雨……略生猛啊。”

“是的，而且戰術上全部集火孫翔。”

兩位榮耀聯賽的解說員的聲音在死氣沉沉的興欣酒館中顯得格外清楚，此時所有人才回想起來，說的沒錯啊——喻文州黃少天為核心的藍雨戰隊是典型的機會主義打法，引導對手犯錯，抓住機會掌握優勢，加上有喻文州這個四大戰術大師之一在，絕不應該是這種暴力發洩一般的打法。

從團隊賽一開始，藍雨戰隊的幾人就跟吃了火藥一樣，黃少天抓住喻文州積極創造出來的機會對着孫翔就是一通狠揍，最關鍵的是——黃少天在打孫翔的時候一句話都沒有說。

黃少天是個話唠。這件事全聯盟都知道，他的攻擊速度已經很快了沒錯，但在比賽的時候跟敵方不停的“友好交流”還是會分散一定的精力。而今晚，官方的攝像還專門給了黃少天的面部表情好幾個特寫，嚴肅認真，沒有半分往日裏的活潑歡快，他雙目都盯死了孫翔的一舉一動，罕見的露出了如鷹隼般銳利的戾氣。

孫翔如今擁有了一葉之秋，實力總算是有了個稱心的耀石來發揮，但他畢竟經驗不如黃少天老道，心計上更是玩不過遠遠站着的那位戰術大師。對上黃少天讓孫翔很興奮，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打敗聯盟裏的每一個高手來證明自己的實力，但他猛，黃少天更猛。藍雨隊裏的主力都這樣了，其他的隊員也是毫不遜色，朝着嘉世其他的成員毫不留情的攻擊，劉皓那幾人也不知道是怎麽了，非常低級乃至弱智的失誤頻頻發生，在藍雨一反常态的迅猛攻勢下很快就敗下陣來。

輸得太慘了。

當孫翔被黃少天打得戰鬥形态消失的時候，虛拟獨立的空間地圖上只剩下了一個曼妙的身影——沐雨橙風，蘇沐橙。

蘇沐橙大概是唯一一個沒有遭到藍雨瘋狂追打的人了，但嘉世敗局已定，她獨自一人已經無法逆轉。她遠遠站着，看到黃少天似乎想要沖過來找她，卻被喻文州攔住了，那個笑容溫和的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緩緩地，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他們幾個在比賽場外的關系還是不錯的，所以她知道黃少天想要過來問些什麽，但還不是時候，他們想要知道的答案，她也很想知道。

葉修，你在哪裏？你的傷好了麽？精神上有沒有問題？接下來你想怎麽做……她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她想陪在他身邊，還是當那個跑龍套的策應手。蘇沐橙放下了手中的吞日，自己退去了戰鬥形态，地圖解除，藍雨大勝嘉世。

兩方人列隊握手，黃少天沉着臉看了孫翔一眼，拒絕了和他握手，徑直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說了今天對孫翔的唯一一句話。

“這就是你手下的一葉之秋？沒有配得起的實力小心燙手。”

全場嘩然。

這句話他沒有壓低聲音，現場直播的聲音在同時被所有觀看這場比賽的人聽到了。

最後的隊長握手，喻文州和孫翔看似溫和的握了手，他笑了笑，“孫隊，耀石用的還習慣麽？”

“我…關你什麽事？！”孫翔心裏很惱怒，但是他無法找到什麽足夠充分的話語來反駁。

喻文州笑意更深了，“确實不關我事，祝孫隊早日成功。”他轉身離開的剎那，視線落在了一旁的嘉世副隊長劉皓身上，劉皓可不是孫翔那種沒腦筋的二貨，動了動心思就準備了一套應付喻文州各種問句的說辭，結果就看到喻文州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離開了。

這藍雨，今天吃錯什麽藥了？

這個問題，在所有人感嘆完了藍雨是不是發瘋了的打法之後都開始深入思考，到最後，只能得出黃少天因為葉秋失蹤孫翔接手一葉之秋大概心情不好，捎帶着整個藍雨心情都不好的結論。

估計明天的新聞上又要因為今晚的這一戰沸騰了，酒館裏的讨論聲越來越大，人人神情激憤，譴責嘉世的低級失誤的，為孫翔辯解的，斥責藍雨說話不禮貌的……還有偏激一些的連夜就要趕去嘉世主城鬧一鬧嘉世戰隊的訓練地，問問他們到底還打不打算贏。

葉修仍然站在所有人外面，隔開一段距離，神情淡漠地看着。團隊賽開始的時候他就在看了，黃少天喻文州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到了。他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麽，在發洩什麽，只是沒想到會在比賽場上發洩出來——如此明顯——狠戾得簡直是要跟嘉世宣戰。

也許他們對他的看重，比葉修所知道的更加多，在聯盟裏打拼了這麽多年，他不是一點都感覺不到。那些家夥每每說着嫌棄他沒下限不要臉開嘲諷的話，卻會在困難的時候出手相救，甚至以身犯險。

他本以為除了戰鬥以外其它都比較懶散遲鈍的自己不會有感覺，但聽到黃少天那句頗有諷刺意味的話時，心髒竟漏跳了一拍。葉修掐滅了煙頭，微微垂下了頭，低聲笑了出來，黃煩煩，你還真是……

“是的，今天我們的隊員狀态不是很好，隊伍中出了一些事情要解決，請各位放心，我們很快就會解決這個心理問題的。”陶軒的聲音突然闖進了葉修的腦海，“我們的隊員有些疲勞，已經先回去休息了。”

賽後的新聞發布會嘉世竟然沒有一個隊員出席，這讓人很不滿意，記者們看着陶軒離開了也打算收拾東西，突然一個人從攝影師的鏡頭前飛快地閃過，鏡頭瞬間就被一張鬼畫符般的紙片覆蓋了。

攝影師趕忙把紙片撕了下來，剛才那一幕被轉播了出來也沒有誰在意，那人估計就是個愛鬧的孩子，趁着散場搗亂。只有葉修，看懂了那張鬼畫符的意義，那是蘇沐橙想要傳達給他的話，她知道，葉修只要看到，就會明白。

發洩了一通的客人們陸續離開，酒館裏也就變得冷清了不少，葉修看了一眼表，跑去樓上房間裏抓上外衣還有半包壓縮餅幹，邊走邊啃下了樓。

“葉修，你去哪兒？”陳果看到葉修腳步有些匆忙，疑惑地問道。

“哦，沒什麽事，出去買個夜宵。”葉修擺擺手就要走，“一會兒就回來了。”

陳果大步上前一把抓住葉修的手臂，“我說你這工作态度也太散漫了些吧。”她總覺得葉修不太對勁，如果只是為了一份夜宵葉修這種宅男是絕對不會出門的，看他神色有些蒼白，腳下匆忙，像是有什麽急事。

“老板，有人太喜歡我了追着我不放你信不信？”

“有人追着打你我信。”

“好吧，确實有急事，請個假。”葉修笑笑，“順利的話明天早上就回來。”

“你保證？”

“我保證。”

葉修戴上面具，腳下不停的朝嘉杭城的城門走去，他調動起全身的法力，行走的速度飛快。他不能留在嘉杭，更不能留在興欣，昨天晚上在外面抽煙竟然看到了陳夜輝走過來，本想着他大概沒看清自己的臉，現在看來，嘉世寧肯錯殺一千，也不會放過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

趁着這夜色，為一切見不得光的事情提供了絕好的環境。

葉修要盡量躲開，如果非要戰鬥不可，也要避開人群密集的地方。

蘇沐橙暗示給他的不是什麽問句，而是警告，也只有短短的兩個字。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