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紛亂的腳步聲踏在木地板上,偌大的道場內不斷響起竹刀相交的“啪啪”聲,僅僅是一個分神,眼前的竹刀帶着極其淩厲的聲勢劈來。
伴随着世理中氣十足的“不可松懈”,手中的竹刀差一點就控制不住飛出去,硬是被我穩了下來。
秋山暫時停止了進攻,抹了把額角流下的汗,微喘着氣對我說:“白鳥前輩,你不要發呆啊。”
我擡起手,用袖口擦了下臉頰:“抱歉,是秋山你變強了。”
秋山的劍術一向很強,五年後的他比起以前只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現在應對他還是稍有吃力。
他垂下肩:“說什麽我變強了,明明就是你發呆的太明顯了,你沒有注意到副長的視線嗎。”
“……”
我僵硬着脖子轉過頭,一雙冒火的美眸正看着我,對方正用眼神警告着我不要再分神。
沒辦法。
昨天中也的回複讓我在意到一整天都不在狀态,我當時在聽到他的那句話後,因為無法控制臉上的表情,我迅速摁了挂斷。
中也:「??????」
然後,收到了他一條打滿問號的消息,在我回複了“讓我冷靜一下”後便沒了下文。
也不知道是不是惹他生氣了……早上的時候發了一條“你是不是生氣了”的消息到現在也沒有回複。
至于當時的我,則縮進了被子裏拱成了一坨毛毛蟲,心髒就像磕了興奮劑,狂跳個不行。
那句話實在是超出我的預料了,真的太犯規了,導致我一晚上都沒睡着。
“不過你的招式……确實有點退步了,是因為半年沒有訓練過嗎。”秋山狐疑地看向我手裏的竹刀,說道。
“真的嗎!?換我了換我了。”
道明寺充滿活力的聲音把我拉回神,他擠開秋山,把竹刀搭在肩膀上,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就讓我也來看看小白鳥這半年有沒有退步。”
不僅僅退步了半年,是整整倒退了五年啊道明寺。我無奈地想着。
“放過我吧。”我投降似地舉起手,我今天的狀态确實不好,睡眠不足外加注意力無法集中,根本受不住這車輪戰。
除此之外,還有一道強烈到我沒辦法忽視的目光。
那家夥為什麽會出現在道場啊!
我轉過頭,對上眼鏡後的那雙深藍色眼眸。
伏見沒有穿道服,依舊是那身青色的制服,曲起腿悠然自得地坐在角落裏看着我。
即使被我抓包了,也沒有一絲的窘迫,還大大方方地看了回來,并且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帶有些嘲諷意味的笑。
屯所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組織道場訓練,每個人都不能缺席。
伏見則是意外,他剛加入Scepter4就被室長批準了可以不用來訓練,這種特殊待遇還一度引發了隊員們的不滿,只是礙于室長的威嚴,大家也只好把這一份不滿往肚子裏咽。
本還覺得無法面對伏見的我,在看到這個熟悉的笑後,惱火感又冒了上來。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用竹刀指向他。
“來打一架。”
剛剛吵鬧無比的道場,都因為我這句話安靜了下來,特務隊的成員們都把視線集中到了我們兩人的身上。
我:“……”
你們打你們的啊,不要看我啊,我壓力很大的。
“都動起來!不要偷懶!”世理瞥了我一眼,跨着步,将刀往地上跺了兩下,厲聲道。
感謝你,世理。
“不要。”
“你怕了嗎?”我挑釁道:“膽小鬼。”
“啊——你好難纏啊。”他嘆了口長長的氣,懶洋洋地站起來,拿起一邊備用的竹刀,活動身體一般地意思意思地揮舞了兩下,不滿地咂了咂舌:“這種玩具一樣的東西……”
我做好迎戰的姿勢。
伏見攻擊的地方都很刁鑽,他的劍術沒有任何章法可言,卻是招招通往死穴,可以看出都是在戰鬥當中歷練出來的殺招。
他的力道很重,震得我手臂都有些發麻,雖然很難應付,但在劍術上我是絕不會輸于他。
“只是這種程度嗎。”我接下他的所有攻擊,出聲嘲諷道。
然後一轉攻勢,發起我的進攻,本以為我很快就能結束這場戰鬥,沒想到他的防禦竟然很不錯,接下了我所有進攻。
看來這五年間,不論是誰都有不小的進步。
“你倒是,引以為傲的劍術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這家夥。嘴真毒啊。
竹刀交叉着進入了僵持的狀态,他突然拉近了與我的距離,那張俊秀的臉幾乎要貼了上來,鼻尖相交的觸感讓我吓得往後大撤了一步。
趁着這個空隙,他又反轉了形式,成為了占據優勢的那一方。
草!你他媽的耍詐!
我咬牙切齒地怒視着他,不得不進入防守姿态。
而他慢悠悠的,眼裏帶了些戲弄的笑意,對我的惱怒樂見其成,剛剛的舉動就像是單純對我的一個戲耍。
汗水沿着下颚滑進道服的領子裏,細微的癢讓我想要去抓撓,又加上他這令人惱火的姿态,也讓我整個人都煩躁起來。
我有些生氣,不願再與他糾纏,只想快點結束這場較量,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上面。
最後以我擊飛伏見手中的刀作為結尾,他曲了曲手指,“啧”了一聲,懶散地弓着身子評價道:“無聊。”
我勉強贏了他,卻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伏見擁有赤青雙王的能力,更擅長使用暗器,在戰鬥中多是劍加暗器的組合使用,我只是面對他的劍就已經用了一大半的力了,若是真的在實戰中,我不見得能贏過他。
這種認知讓我整個人的情緒落到了谷底。
較量到此結束,此次訓練也告一段落。
我抹着汗,拿着隊服跟世理一起進了道場的洗浴處。
“還不錯,咲。”世理說道。
“有什麽可誇獎的,打成這樣我也太沒用了。”
“這五年間秋山和伏見均有成長,不能和之前做比較,而且秋山的劍術在特務隊一向很強。”
确實如同世理所說,我也明白,只是那種挫敗感一時間實在是無法消散。
活動完身子,又沖了個澡,我換上制服,着一趟運動下來,一夜未眠的疲憊感反倒被驅散了些。
再次回到情報室的時候,接到了警署的求救電話,而我終于迎來了來到五年後的第一個任務。
正午十二時,到達被封鎖的事發現場,看着眼前的場景,我不禁有些失語。
“這實在是……”
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位于繁華區一個裝修十分豪華的小別墅內,裏面總共七八名看起來身材強壯的男人,根據警署給出的情報,這是東京一個黑道上的小組織裏的成員,不知是什麽原因聚集在此。
此時,這群男人們,有幾個光禿禿的手臂上冒出羽毛,揮舞着雙手認為自己是鳥,想從二樓跳下來,被警隊的隊員控制着,有些腦袋上長着貓耳狗耳趴在地上,嘴裏還“汪汪”“喵喵”地叫着,看着滿身肌肉的男人擺出妩媚的貓咪姿态真的……
更甚的則是像毛毛蟲一樣在地上蠕動着(幸好這位只是腦袋上長了個觸角,不然超大版的毛毛蟲我會當場去世),不得不說活靈活現得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分飾的角色。
這種場景讓人有一種既惡心又荒誕的感覺。
我實在忍不住了,撐住道明寺的肩膀悶笑起來,而道明寺也捂住嘴,把頭側到一邊,很努力地在憋笑。
“啊這……應該是會讓人覺得自己是動物的精神系異能者呢,竟然還會真的冒出動物特征是我沒想到的,稍微有點惡趣味呢。”我總結道。
“看起來是……哈哈哈哈,對不起我忍不住了,小白鳥這你還是不要看了。”
在以為自己是狗的那名男人翹起腿搭在沙發邊上時,道明寺終于破功,放聲大笑了起來,并且非常貼心地用手蓋住了我的眼睛,以免我被這個場景辣到雙眼。
實在是太缺德了這個異能力,也不知道這群人清醒過來還記得這些事情的話會不會羞憤得想死。
“請你們認真一些!”
旁邊的這位從我們兩人一來就沒擺過好臉色的警員生氣地瞥了我們一眼,對我們這種輕浮的狀态更是看不上眼,并直接地表達了不滿:“真不知道為什麽要叫你們這些人來,你們那真的可以解決嗎。”
對于他的态度我并不意外,現在異能者也不是什麽秘密了,作為專門處理異能者案件的Scepter4在東京更是連政府都要禮讓三分,卻仍有這種覺得我們是一群小孩子過家家的老頑固。
可不能慣着,于是我挑眉,指向那群中了異能現如今失去意識跟那些動物沒什麽兩樣的家夥,對這位警員說:“為了不讓你也變成他們這樣。”
“什——!”
“不得無禮。”
這時,警隊的隊長呵斥了這位警員一聲,看向我,詢問道:“他們這種狀态大概會持續多久?”
“有可能是過一段時間便會自動解除,也有可能需要異能者的指令才會解除,當務之急是把那位異能者給抓捕回來。”
我說完,摁住耳內的通訊器。
“伏見,調出這附近的監控,你的話找到對方也只是時間問題吧?”
「啧,不要命令我。」
為了防止這些人做出什麽危害到自己生命的行為,我跟道明寺先幫助警衛隊的人把他們全都綁了起來。
“隊長,有毒/品。”
在房子裏搜尋痕跡的警員從二樓的欄杆裏探下頭,朝着警衛隊的隊長說道。
畢竟是涉及黑道的組織,搜出這種東西倒也不奇怪,只不過在被催眠做出這種羞恥的行為,清醒後還得面對警署的逮捕,也真夠倒黴的,我都有些憐憫他們了。
搞不好這個異能者是什麽為民除害的角色,一會戰鬥的時候對他溫柔一些吧。
我差點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在這麽會的時間裏,伏見已經将犯人鎖定了,發送了幾個有這位異能者身影的視頻過來。
分別是對方走出這棟別墅時與在各處街道上出現的視頻。
從上面可以看出這位異能者的年紀不大,穿着一件黑色的兜帽衫,臉上有着青青紫紫的傷痕,監控視頻有些模糊,不過對方看起來一點也不覺得做了什麽壞事,連續往監控的地方看了好幾眼,把樣貌都暴露在了監視器內。
随着這些視頻而來的,還有這位異能者現在所在的附近的定位。
我把手搭在腰間的佩刀上,拍了拍還在看那些人的道明寺:“走了,道明寺,來活了,你要這麽好奇的話一會吃他個異能就好了,親自體驗一番。”
“……這就大可不必了。”
收到異能者定位的我和道明寺飛速地趕去了過去,伏見也實時給我發送對方經過帶有監控的地段。
讓我比較訝異的是這位異能者似乎也沒有要躲藏的跡象,就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
在看到穿着制服的我跟道明寺時還吊兒郎當地朝我吹了個口哨,卻因為吹口哨牽動了臉上的傷,疼地龇牙咧嘴的,見我還看着他,又朝我抛了個媚眼。
“……”
“……”
我與道明寺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無語。
這家夥該不是個傻的吧,東京的異能者還有不認識這身制服的嗎?到底是哪個鄉下來的愣頭青啊。
傻了吧唧的愣頭青在看到我們向他發起攻擊時才察覺到不對勁,但他也沒有要攻擊我們的意思,邁開腿拔腿就跑。
雖然這家夥是個傻的,但是跑的确實快。
“小心些道明寺,這家夥的能力也不知道是通過什麽來發動的,不要碰到他,直接打暈,最好連他的眼睛都不要看。”
“知道了~不過眼睛都不能看有點難诶。”
“我只是這麽說說,大概率不會是這種不需要接觸就能發動的異能。”
交代完後,我們倆十分有默契地對視一眼,拔出佩刀包夾了這位異能者。
“喂,不要逃了。”我揮舞着泛着青色火焰的刀,威脅道。
“對對,請乖乖束手就擒吧。”從前方包過來的道明寺附和我道。
少年不停地後退着,操着一口十分濃重的關西口音滿臉的無辜:“你們是誰啊,無冤無仇為什麽要攻擊我。”
此時此景,明明是正義的化身(?),身為警察那一方的我們,反倒有了一些反派的感覺,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是什麽奇怪的組織在欺負小男孩。
“我說你啊,是第一次來到東京吧?”
“那又怎麽了,難道大城市還不讓人來的嗎?!”
“有異能力吧?是不是對普通人亂用了?”
聽到我這句話,少年明顯慌了神,看來是沒錯了。
“那群人才不是什麽普通人,都是壞人啊!我是在替天行道。”
“是是,這些跟我們走一趟再解釋吧,只要你不反抗乖乖的,我保證你不會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只不過該打暈還是得打暈,他的異能力還不明确,不敢貿然行事。
話已至此,我也不和他啰嗦了,朝道明寺使了個眼神。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也沒有抵抗,在我把刀柄敲在他的後脖頸上時,都以為這次的任務就會這樣順利結束。
畢竟打死我都想不到,這家夥的異能發動條件竟然是被動傷害,換句話說誰揍他誰就得遭罪。
怪不得臉上都他媽的是傷痕。
顯然道明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糟糕——!小白鳥!”
回想起剛剛看到的場景,我不禁有些絕望。
拜托了,只要不是蟲子什麽都好說!
這是我暈過去的最後一個想法。
***
平靜的Scepter4主樓,突然傳來了一聲殺豬般的尖叫,震得整棟樓都有了晃動的趨勢。
“救救我啊副長——!!!!”
走進主樓的橘紅色頭發的青年肩膀上扛着一位正陷入昏迷的黑發少女,在他聲嘶力竭的喊聲下有着蘇醒的跡象。
“怎麽回事!?”
大老遠就聽到道明寺安迪的喊聲,淡島世理連忙走出情報室,看到他肩上的白鳥咲時臉色沉了下來:“咲怎麽了?去醫務室!”
“不……副長,這大概不是去醫務室就能解決的。”
情報室現在只有淡島世理和伏見猿比古在,看到只有他們兩個的道明寺明顯松了口氣,不然等小白鳥清醒了,發現竟然被這麽多人圍觀了一定會想死的。
正當他剛說完這句話,少女睜開了那雙變成貓瞳的金棕色眼睛,腦袋上冒出了非人類的貓耳,尾脊處的尾巴正好從衣服後鑽出。
她彎起手指迅速地往道明寺的脖子上撓了一爪子,接着以驚人的速度跳上了桌子,将手搭在桌子上,弓起嬌小的身軀,喉嚨裏發出警告的“嗚嗚”聲,身後冒出的黑色尾巴不悅地搖晃着,充滿敵意地看着眼前的三位特務隊的隊員們。
她躍上的桌子正好是伏見的位置。
剛剛同樣聽到道明寺的喊聲的伏見因為嫌棄聒噪的道明寺,甚至連頭都沒有轉,現在面前驟然躍上一個人影,對方的黑色尾巴幾次掃過他的臉頰,一句“伏見,緊急拔刀”差點從口中躍然而出。
“這、是、怎、麽、回、事。”
覺得被這種情況吓到而有些丢臉的伏見一字一頓地說道,滿臉陰沉地看向道明寺。
“小白鳥與異能者戰鬥的時候中了異能者的異能,現在覺得自己是只貓!”
求生欲極強的道明寺用最快的語速迅速地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哈。”迅速理清情況的伏見發出了幸災樂禍的笑聲,推了推眼鏡:“真是醜陋的姿态啊。”
感受到惡意的黑發少女也朝他伸出了手,伏見的反應夠快,躲了過去。
“沒事的咲,冷靜點。”同樣迅速捋順現在狀況的淡島世理輕聲哄着她:“別聽伏見瞎說,你現在超可愛的。”
确實,那張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娃娃臉,配上貓耳與貓尾,一向是貓派的淡島世理覺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不,副長,她現在應該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伏見面無表情地吐槽道。
不過在她的柔聲細語下,以為自己是貓的黑發少女慢慢地放松了身體,在淡島世理靠過去時輕輕嗅了嗅她伸過來的手,便放下了攻擊姿态。
即便是潛意識以為自己是只貓了,也下意識地信任起了原本就親近的人。
“啧。”
看到這一幕又想起自己被撓的伏見煩躁地拉下領子撓了撓鎖骨下方被灼燒過的紋身,發出一聲不悅的咂舌聲。
少女趴在桌子上,開始四處嗅,像是在巡視領地,接着蹲在桌子上,舉起另一只手曲起手指,用虎口處撓了撓耳朵,随着她的動作,看起來毛茸茸又柔軟的耳朵顫動了幾下,又泰然自若地伸出舌尖舔起了手腕。
淡島世理慢慢靠近她,見她沒有抵抗,順着摸了摸她的頭發,伸出手捏住着她的耳朵,露出了滿足的表情,也還不忘正事地朝道明寺問道:“那個異能者呢?”
“在屯所的拘留所裏。”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審問。”
“……”
嘴上說着去審問的某人,現在愛不釋手地揉着白鳥咲的耳朵,一步都挪不開。
“副長,你能先放開小白鳥的耳朵嗎,這樣怎麽去審問啊,雖然我也很想(摸摸)……”道明寺這句話在伏見一個眼刀過來時收了聲。
淡島世理依依不舍的放開白鳥的耳朵,對她現在的情況有些放心不下,一步三回頭不放心地叮囑道:“那你們看好咲啊。”
“特別是你,伏見,不可以欺負她。”
“啧。”被點名的某人以一聲不耐煩的咂舌作為回應。
你說不欺負就不欺負了嗎。惡役男配伏見猿比古如此想着。
在淡島世理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的下一秒,他伸出了罪惡的手,一把拽住了少女黑色的尾巴。
“喵——!!!”一聽就知道是驚吓過度的叫聲。
都知道貓咪的尾巴是禁忌之一,特別是伏見這麽粗暴的手法更是在雷區蹦迪了。
柔軟的毛發瞬間在手心裏炸開,白鳥金棕色的瞳孔都吓得收縮了,她轉過身就要去咬伏見的手,這一下還被揪住了腦袋上的耳朵。
這下是徹底炸了,她伸出手狠狠地撓向伏見的手臂,但他即使手臂被白鳥撓出血痕,也就是不放手。
看着此情此景,良心尚在的道明寺欲言又止,最終出聲阻止道。
“伏見先生,這不太好吧?”
“嘁。”
被同僚阻止了的伏見松手放開對方的耳朵和尾巴,在他松手的一瞬間,白鳥就迅速地跳到了另一張桌子上,自我安慰地用手撈起了身後的尾巴,緊緊地抱在身前,看向伏見的那雙漂亮的金棕色眼睛裏充滿了控訴。
道明寺:……啊我死了。
“小白鳥這樣……真的很可愛。”道明寺仰着頭,一臉滿足地捂住了嘴。
“啧,道明寺你好惡心啊,”
“我最不想被伏見先生這麽說。”道明寺揚起璀璨的笑,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伏見理了理被白鳥弄亂的桌面,對道明寺那句話不置可否:“這次的報告你不要忘記了,道明寺,我看她這樣是沒有辦法幫你了。”
“……”惡魔的反擊。
視線一直停留在白鳥身上的伏見,感受到了對方視線頓在了淡島副長的位置上。
在此前插個小前提,Scepter4內養了一只寵物,是資料室的黑貓,叫Kuro醬,平時由資料室事務員吉野彌生來喂養,這只小黑貓性子比較野,經常玩消失,有一次失蹤後還是淡島世理幫着吉野彌生去尋找的。
那之後,淡島就時不時地去撸Kuro醬,而白鳥視線停留的地方,正是淡島世理逗完Kuro醬忘記帶回去的一只逗貓棒,閃閃發亮的彩色羽毛讓她根本挪不開眼。
真是大意啊,副長。
伏見這麽想着,卻愉悅地勾起了嘴角,他施施然地站起身,在那雙金棕色的貓瞳中,拿起那只吸引了她全部視線的逗貓棒。
也想撸貓卻怎麽也找不到時機的道明寺,在看到他拿起淡島世理的那只逗貓棒時發出了一聲驚呼:“啊!好狡猾啊伏見先生!”
果然,她跳下桌子,眼睛死死地盯着伏見手裏不斷晃動的逗貓棒,直起身用手去勾。
他仗着身高的優勢,壞心眼地一次又一次地晃出她能夠到的高度。
“噗。”
“喂,道明寺,你說這家夥要是清醒了,記起自己做的這些事會怎樣。”
還能怎樣,以小白鳥的性格,要麽就是羞憤到再也不想見我們,要麽就是把我們揍一頓。
想到着的道明寺突然松了口氣,幸好他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在怎麽勾也勾不到的幾次循環下,她惱火地扒住了伏見的手臂,将身體撐在上面。
“——!”被突然靠近驚到的伏見一時間忘記了手中的動作。
眼見就能勾到戰利品時。
一陣又一陣鈴聲響起,聲音正是來自白鳥口袋裏的手機。
黑發少女立刻抛下逗貓棒,被這一陣陣從自己身上發出的聲音吓得尾巴直立,四處亂竄着想要躲開這個聲音。
“喂喂!別亂跑啊小白鳥,你這樣我也沒辦法幫你!”想要幫忙的道明寺追在她身後,絕望地喊着。
情報室的文件被掀得滿天飛,伏見閉着眼捏了捏眉心,伸出手,勾住了從他身邊竄過的白鳥的後領。
被揪住後領讓少女有一種被揪住後頸的錯覺,收住了全部的動作乖乖地一動不動,像只被叼住後頸肉的小貓,也就是這會,口袋裏手機也停止了聲響。
看着總算消停的白鳥,道明寺松了口氣:“……不愧是伏見先生。”
“被笨蛋誇獎我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伏見說着,從她的口袋裏抽出手機,丢到了桌子上,放開她的領子前還順着背薅了一把她的尾巴,她身上無毛可炸,只好意思意思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重回自由的少女飛快地躲到了桌子底下,警惕地看着眼前這個總薅她尾巴毛的家夥,見他沒有後續的動作,又探出腦袋,将手搭在桌邊,探頭探腦地看向剛剛從她口袋裏拿出來的手機,有些好奇地将鼻子貼上去輕嗅着。
也就是這會,觸到屏幕的鼻尖正好碰到了接聽的标志。
從中午開始,中原中也一直覺得有些不安。
那股煩躁感讓他今天在處理事務上都帶了些火氣,直到他拿出手機,看到某人停留在早上的那句“你生氣了嗎?”就再沒後續的消息,總算知道了這股無名火到底是哪裏來的。
于是在空閑之餘,他十分遵從自己本心的給對方打了數十個電話——
是的,數十個。
都無人接聽。
這明顯就不對勁,她怎麽可能會不接自己電話。
他勾了勾脖頸上的Choker,拉了拉衣領,發送了第一個視頻電話,沒想到剛撥過去沒一秒就被接通了。
短暫的卡頓後,他,中原中也,見到了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畫面。
屏幕後的少女好奇地盯着他,湊近了鏡頭不停地嗅着,如果他沒看錯的話,他的妻子,頭上冒出了一對……貓耳?看起來還不像是道具。
「啊——!小白鳥你接通了什麽!」
對方這突然的驚叫聲明顯吓到了她,她「喵嗚——!」了一聲,呲着牙看向前方。
然後手機就被一只手給拿走,鏡頭的天旋地轉後,照出了他最不想見到的那一位。
帶着眼鏡的藍發青年「啊。」了一聲。
将鏡頭對向了自己,在看到屏幕後的中也時笑了起來,那張揚着笑的臉比中原中也見過的任何一個敵人都欠揍。
「我還以為是誰呢。」
伏見拉長了聲調,将攝像頭轉成了後置,照向了與道明寺僵持着的白鳥咲,她舉着手放在胸前,身後的尾巴不停地晃着,細看下黑色的耳朵也顫了一下。
「可愛吧?」伏見輕聲說道,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
「那個尾巴,手感真的很好呢,炸開的毛撓着手心。」
他伸出纖長的手指,做了個握住的姿勢。
「耳朵也是,在手裏顫動着,真的——」
「讓人忍不住想欺負。」
中原中也:……
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很明顯。
年輕的橘發幹部面無表情的切斷了視頻通訊,風風火火地撈起椅子上的外套披上肩,走路時揚起的黑色衣角帶着凜冽的殺氣。
“中原幹部,你這是要去幹嘛?”
去幹嘛?
他咬牙切齒地想。
去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