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雪夾着細雨,道路上鋪下的一小層雪被清潔工人掃到了一旁,唯有光禿禿的樹枝上還殘留着一些小小的雪堆,而剛落下的那些雪花同那些雨水在地面上合二為一。
拐過了這條略有些冷清的街道,進入了商業區,嘈雜的人聲猛然間一擁而上,離地圖上的定位也越來越近。
我還在想剛剛“我”低念的那句話。
能力?
什麽叫做再糟糕的結果也沒關系?
我在這五年間覺醒了什麽異能力嗎?
而且這時候了為什麽還這麽慢悠悠的,那可是有Alpha級別的異能者,不是伏見一個人能應對得過來的,更別提對方不僅僅是一個人,搞不好還會丢了命。
說到底我也是把伏見當做自己的同伴的,我也沒有那麽的讨厭他,至少還沒讨厭到希望他去死這種程度,雖然不願承認,但我與他之間的那點矛盾也不過是一些小打小鬧罷了。
我試圖去感受這時的我是否有一絲焦急的情緒,很遺憾的是,一點都沒有,我現在的心情輕松的就像是在飯後散步。
搞什麽,我以後會變成這麽冷漠的家夥嗎。
“白鳥前輩你到哪裏了?!伏見先生的位置有變,我們這邊剛剛也收到了他的拔刀指令,很有可能是與異能者起了沖突。”
秋山催促的聲音又從通訊器裏傳來。
“那家夥搞什麽啊。”
我聽到後,總算是感受到了一絲焦躁的情緒,嘴裏低罵了一聲,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異能者鬧事的地點是位于鎮目町商業區的一座辦公大樓內,周邊的路人基本都被疏散的差不多了,大樓的外圍已經圍滿了警視廳派來的舉着防爆盾的機動部隊隊員們,對着大樓裏的那些異能者高喊着勸降臺詞。
而回應他們的是裏面不斷傳來的槍聲與爆炸聲,細聽下還夾雜着不少的尖叫聲。
我看了一眼伏見現在的定位,明顯不在大樓內。
剛進入他所定位的巷子內,一把帶着紅色火焰的軍用刀就往我的臉上刺來,被我揮劍打下。
甩出這把刀的主人,此時正與兩位配合十分默契的異能者在戰鬥,他看起來受了點小傷,手臂上有血液順着指尖留下來,右眼的眼鏡鏡片也已經碎了,整個人顯得狼狽極了。
“什麽嘛,是你啊。”他一邊應付着敵人,一邊咂舌埋怨,對我的到來充滿着嫌惡。
“你就是這麽歡迎趕來救你的同伴的嗎?”
我不滿地說着,接下朝他襲來的冰刃,擋在了他的身前,接着他不帶任何起伏的聲音傳來。
“那邊那個穿着黑色衣服的男性,使用的是雙刀,異能不知道是速度還是幻術類,神出鬼沒的很難捉到身影,我猜測是幻術類的,要異常小心他,至于另一個,我想你應該知道了。”
是冰。
在這種寒冬裏,這一類的異能力就更加嚣張了。
有我的幫助,那位冰系異能者明顯要吃力許多,在我們的配合下慢慢處于弱勢,只不過另一個黑衣男人的行動總是出人意料,我經常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不止一次被他打亂了我和伏見的步調。
在這人的攪局下,我與伏見的配合也有些不着調了起來。
“啧,你不要妨礙我啊。”
“你才是啊臭小子。”
在我與他拌嘴時,冰系異能者的攻擊愈加猛烈了起來。
得近身。一直摸不着這名異能者的話,對于我們來說太難受一些。
我開始嘗試着靠近他,伏見也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掩護着我前行,對方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平靜全力地朝我進攻。
千鈞一發之際,我舉起佩刀展開了聖域,抵擋住了朝我襲來的那些冰錐,卻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影出現在我的身後,用刀瞄準了我的心髒。
瞬息之間,刀刺入肉/體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伏見咳了一聲,恍若低語的喃喃聲也在我耳邊響起。
“都說了要你注意一下這個人了啊……你這個笨蛋。”
我感受到了一股非常濃烈的慌張,那是一種事情超出預期的驚慌感,我的眼眸不自覺地瞪大,心跳停了一拍,立刻轉頭看向了伏見。
他一只手捂住嘴,血液不斷地從他的口中湧出,另一只手堪堪抵擋着那位黑衣男子的一把刀,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也沒有預料到,導致對方的雙刀只抵擋住了一把,而另一把,已經深深刺入了他的胸口,血液被濺到未清掃的積雪上,前所未有的刺眼。
那個伏見怎麽會幫我擋刀。
他明明那麽讨厭我,怎麽會為我擋刀?他會死嗎,那個位置是心髒吧?
不對,他不會死的,我很清楚,未來的他活的好好的,活蹦亂跳的還會與我嗆聲。
我腦子已經完全混亂了,很顯然,這位處于這個時間裏的“我”也是。
“你怎麽會……”
落在肌膚上的雪是徹骨的涼,我能感受到我的手已經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手裏的佩刀幾乎都要握不住,卻又不得不應對這那位冰系異能者的襲擊。
只不過幾秒的時間,我的情緒瞬間平複了下來,毫無征兆的,又歸于了平靜,就像是想到了應對方式一樣變得輕松了起來。
輕松?我怎麽還會輕松的起來!
我的同伴因為我的疏忽,為我抵擋了傷害,現在危在旦夕,而我卻平靜了下來?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不應該是這樣。
伏見為我擋刀的沖擊和這個“我”異常的反應,一時間混亂的想法與猜測幾乎要把我的腦袋炸開。
空氣靜止,落下的雪頓住,世界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在此時。
腦內一片混亂的我完全沒有注意到這種異常,加上我的意識又開始被逐漸抽離,是要回到現實世界的前兆,在離開的最後一秒。
我聽到我耳內的通訊器裏傳來似曾相識的話——
“白鳥前輩,請你立刻支援伏見先生,他離你的位置很近,我這就把他的定位發給你。”
“喂,咲?”
一只溫熱的手撫上我的額。
我的呼吸終于順暢了起來,大口地喘氣,眼前的畫面也逐漸回歸,我抓住那只覆蓋在我額上的手,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怎麽了?”
中也俯着身,眉頭緊擰地看着我。
我愣愣地看着他,腦子裏的所有思緒都攪成了一團,久久回不過神,而他也反握住我的手,耐心地等待着我的下文。
“沒事,我做了個噩夢。”
我緩過了神,放開了中也的手,定了定情緒,穿上鞋子走到了衛生間,用涼水潑了潑臉,撐着洗漱臺發了好一會愣,然後拿起手機,翻到通訊錄,給世理打了個電話。
“喂?怎麽了咲。”
世理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我沉默了一下,聲音有些艱澀,捏着手機的手忍不住地收緊。
“世理,伏見他……為我擋過刀嗎?”
“什麽?伏見?沒有啊。”世理的聲音帶着疑惑。
她輕笑一聲:“你怎麽會問這個問題。”
“不過有次你和伏見鎮壓一起在鎮目町的異能者鬧事時,你倒是受過一次不小的傷,肩胛下方都被刺穿了,差一點就是心髒的位置。”
“趕到的時候我倒是被你吓得不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