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想到還有晚宴,喬逸然就生無可戀。回家、回學院,哪個都行,比在宮裏強多了,不過晚宴上彈奏起舞鳳簫聲動倒是比白日裏來得有趣,起碼更養眼,唱得也很不錯,悅耳動聽。
晚宴雖然只有內臣皇親,但從座次上就能看出四大公與他人的不同,托長輩的福,喬逸然等四大家族的小輩位次也提高了,喬逸然聽着皇帝跟幾人你來我往的客套話牙根直泛酸,可怕的是四位家主和皇帝都是面不改色,喬逸然頓時覺得,這些人才真正成精了。
“唉,你們家女兒兒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這都快成親了吧?時間過得真快啊,當初我還想把白家小子招來做驸馬呢哈哈哈,那小子着實優秀!”
皇帝這話當然是說給秦家主和白家主聽的,四大家之中若有哪幾家關系特別密切,皇帝總是免不了忌憚,像聯姻這種事更是一塊石頭放不下。大家也心知肚明,因此特別注意姻親方面,各家的直系子弟、尤其是家主兒女之間不要通婚,白家兒子與秦家女兒這一定親,皇帝的擔憂就浮出水面,不吐不快,吐了也依然不痛快。
兩位家主對視一眼,白家主拱手道:“微臣替犬子謝過陛下厚愛,那小子這輩子看來是沒這好命為天家婿了。唉,年輕人的事兒我們管不了啊,我知道的時候,那小子竟然已經私下跟秦姑娘許了終身,你說他怎麽能這麽莽撞呢!你說他兩句吧,他就回嘴說你棒打鴛鴦、頑固迂腐,把秦姑娘名聲至于何地。我當時就罵了他一頓,白害了秦姑娘的不是你這小子麽!不過終身既然許了,我們也不能做出辱沒了秦姑娘名聲的事,好在秦姑娘是個好女孩兒,有她管着我家那小子,我也放心。”
白家主這一席話直接把所有責任全砸在了沒有到場的兒子頭上,不過他兒子若是在他肯定砸得更爽快,還能配合他一下,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皇帝聽完後一笑置之,同樣說辭他都聽了多少遍了,翻來覆去是變了幾個花樣,但萬變不離其中,白家主表達的意思就是——
陛下啊我們也很想跟您攀親戚啊但是看那混蛋小子悄聲無息就拱了人家的大白菜,我們也要給白菜家一個交代啊,而且他們自由戀愛恩愛得很,整件事就是一個普通的小輩談戀愛而已,我們完全沒插手,毫無陰謀,只不過他們剛好一個是秦家之女一個是白家之子,所以才秦白兩家才聯姻。
不能怪皇帝心眼小,在其位謀其政,他可是皇帝,一國之主,若什麽事都心寬不管不問,遲早玩完。當然若真只是一樁普通姻親那最好,不過皇帝既然再三含沙射影,秦白兩家為表忠心,也必須得讓皇帝放心才是。
皇帝點到為止,也不再聊這個話題,意思已經到了,秦家白家該怎麽表示就不是他操心了,他想他只要等就行了。帝王之術,皇帝還是玩得很熟。
皇帝呵呵笑着舉杯,“現在的這些小輩啊……不過該管還是得管,晔兒啊,喬瑾今晚即要留宿,你不妨多叫幾個兄弟姊妹到書房,你們一起溫溫書,年輕人交流起來無隔閡,也暢快些嘛。”
蒼晔恭敬應了,“是。”
喬瑾晚宴前将要留宿的事禀報上去,喬晟和皇帝都已經知曉了,約莫太後也得知了。皇帝說的這話,估計有太後的授意也有他自己的主張,太後自然是欣賞喬瑾,想着有哪個孫女兒能看上他或者被他看上,而皇帝則考慮得更多。
喬瑾今年才十七,當初太子伴讀本是要選與蒼晔年齡差不多的白家公子,最後卻換成了小他幾歲的喬瑾,兩人關系一直不錯,延續到如今都沒有變,也許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吧……皇帝在心裏嘆口氣,天家這父子之間喲,難說,難說。
散席後皇帝竟然要留四位家主去禦書房說說話,喬逸然腹诽道都這麽晚了,不是急事的話就不能改天說嗎。喬晟把護衛喚來,除了系統再分出一個人跟着喬逸然。
“你們先回,坐馬車回去,事情談完我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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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逸然想了想,“馬車給你吧父親,我走回去,權當散步消食。”
喬晟皺皺眉,旁邊秦家主道:“既然如此喬世侄不如與我家耀兒同坐秦家的馬車,順路就把喬世侄送回喬家,路上你們說說話也是好的。”
肖磐準備留下來等他父親一起回去,肖家嫁了個女兒給皇帝,也算是皇親,肖磐也許久未和姐姐見面了,姐弟二人趁着機會也好說說話。現在要回去的,只有喬逸然和秦耀而已。
天色已晚,若是以散步的速度走回去确實會花不少時間,喬逸然最後那句話不過是補上的一個理由,喬逸然想了想,看向喬晟,他沒有開口拒絕,喬晟會意,“那就麻煩秦家主了。”
秦家主呵呵擺手,“不麻煩不麻煩。我這兒子啊最近漸漸在改好,我也想讓他多學學人青年才俊啊,喬世侄可別嫌他笨吶!”
喬逸然忙還禮,“伯父言重。”
秦家的馬車車輪咕嚕嚕滾動起來,喬逸然和秦耀面對面坐着,秦耀心想自己是主,既然父親說了要照顧客人,那麽總得面面俱到吧,就這麽一段送回家的路,那麽盡到主人禮儀就是愉快聊天不至于冷場無趣了吧?
可是……秦耀想了想,覺得沒什麽聊的啊!
他平日裏喜歡的那些東西,聊起來萬一人回家捅開來,那他做的好事不都爆出來了?老爹又得痛心疾首說他不争氣,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讓老姐知道啊!!
喬逸然喝着茶看着秦耀抓耳撓腮,他就是靈兒口中那個和喬方厮混的不三不四的人啊……
老實說秦耀面目看上去并不是可憎的人,雖然不知道他平日裏是什麽樣子,但都說相由心生,喬逸然覺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比喬方順眼多了。而且這一天相處下來某些時候他說的話真是讓人覺得哭笑不得但……又覺得他是個率真的人。
秦家主方才那句正在學好或許不是場面話,浪子回頭金不換,他要真能改好,也不算晚,畢竟以秦家的實力能撐起他從前的瞎混消耗,他也是命好,要知道有的人就算想回頭,也沒那個機會了,現實逼得他們越走越遠,越陷越深。
“秦公子。”
“啊啊啊嗳!”
喬逸然看秦耀手忙腳亂的樣子,心想這人真好懂,如果是這種性格的纨绔子弟大概會很受一些商人歡迎,肥羊,好宰。
“今天多次聽他人談起你姐姐,似乎是為妙人,可惜今日沒有機會一見。”
“啊啊我老姐她啊……”
一說到自家姐姐秦耀就來勁,眉飛色舞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喬逸然聽着聽着……突然有點後悔開啓這個話題……
我真的,對你姐姐戀愛史以及黑歷史不感興趣啊……怎麽還沒到家,不想聽了額……
“不過,嘿嘿。”秦耀猛喝了一口水,“我老姐她果然是最厲害的啊,我完全比不上。”
“你們姐弟感情真好。”
“還不錯,嘿嘿。”
像秦耀這種完全被他姐姐光芒掩蓋的人,卻沒有産生出嫉妒與憎恨,還能如此崇拜愛戴他姐姐,不得不說啊,人和人真是不一樣,比如喬方,就是個明顯長歪的。
馬車突然急停,秦耀手中茶水撒了一手,他正要發怒,就聽得馬車外福豆一聲大喝,“什麽人!”
秦耀一愣,随即要探頭出去看看情況,喬逸然把他拉回來,擺擺手,然後自己湊到前面,慢慢将馬車門打開一道縫隙。
夜色朦胧模糊了景色,但幾個不速之客的身影被喬逸然看了個分明,他立刻将精神力布散開來,一個兩個……足足有十五人從明裏暗裏将馬車圍住,暗中的人封去了逃跑道路,顯然這是一群訓練有素,有組織的人。
秦耀吓了一跳,“這這……”喬逸然正想安撫他一下,結果下一秒秦耀就爆出一句,“膽大包天啊!居然敢劫秦家的馬車!福豆給我教訓他們,往死裏揍!”
喬逸然:“……”好吧,白操心了。
福豆笑嘻嘻轉動着手中短劍,“少爺喂你可說錯了,什麽往死裏揍啊……”福豆眼睛在黑夜裏閃過異樣的神采,“是殺才對。”
論刺殺截殺,秦家才是祖師爺啊。
喬逸然從馬車裏出來,系統道:“回馬車裏坐着吧,這裏交給我們就行。”
福豆也笑:“還請喬少爺放心,我們必然保喬少爺安然無恙。若是需要喬少爺出手,那讓我們這些護衛情何以堪,喬少爺還請等着就好,給我們留幾分面子。與我們家少爺喝喝茶,勞煩您陪他壓壓驚,我家少爺不經吓。”
秦耀怒了,也顧不得在外人面前注意形象,從馬車裏掙出來:“滾蛋你才不經吓!”
“嘿嘿嘿”
說話間福豆已經躍了出去,他使得是雙手短劍,淩空一舞寒芒在夜色下閃閃爍爍勾勒出跳動的弧度,随之抛灑出的是敵人殷紅的鮮血。
殺手之道,快準狠,瞄準敵人最薄弱的地方力求一擊斃命,隐忍薄發,以快取命。
出手這麽幹脆,秦耀還是第一次見福豆殺人,一時間也被震住了。
福豆笑得陰恻恻,招呼道:“兄弟們,還有喬家幾位同行,記得留活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