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0
從s市回來沒多久, 王老師就催着蔣熙快點回家。
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 蔣熙也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裏，于是很快拉着行李箱回家了。秦嘉珞是在蔣熙回去之後才知道這事，當場又震驚又委屈。
接電話的時候，蔣熙剛從家裏的廚房走出來，手裏端着一杯剛榨好的芒果汁, 慢悠悠朝着卧室走去：“最近都見不到你人, 我怎麽跟你說？”
按理來說秦嘉珞也放假了，應該很悠閑才是。但秦嘉珞從S市回來就常常不見人影, 過來找蔣熙時, 臉上也透着疲憊。
“就很忙。”秦嘉珞含糊說。
蔣熙：“你這麽敷衍，我就挂電話了。”
“別。”秦嘉珞扭捏了一下, “那你不許笑。”
S市一行讓秦嘉珞受到了刺激。
雖然一直以來自诩是大人，但後來才發現他還是個要靠爸媽零花錢潇灑的小孩。這讓他有了挫敗感，也有了危機感。他現在有了想要的東西, 也就更早有了上進心。
不然在他的人生規劃裏, 前二十二年生活都該是無拘無束的，至于進公司幫忙也都是大學畢業後的事情了。
這次他一回來就去找秦晉, 想要有一個鍛煉的機會。年前是秦晉最忙的時候, 他已經好幾晚都是在辦公室旁的小休息室裏對付過去的, 這會兒跟秦嘉珞談話，手裏還拿着一份文件看着。
聽完秦嘉珞的來意，秦晉有一些驚訝，但繁忙的工作讓他沒怎麽上心, 只說：“過完年再說。”
“我最近就有時間。”秦嘉珞說。
秦晉頓了一下，擡頭仔細端詳着秦嘉珞。他難得見秦嘉珞這樣一面，有心給他安排工作，想起他什麽都不會，又有點頭疼。
“要來幫忙的話，會很辛苦。”秦晉慢悠悠開口。
“我不怕。”
“那行。”秦晉看了他兒子一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晉風集團旗下業務衆多，秦嘉珞早就猜到自己可能要從基層做出，但也沒想到他老爸會這麽狠。秦晉一個電話喊來寧城酒店負責人，将秦嘉珞交給對方。
“讓他每個部門都體驗一遍。”秦晉交待道。
秦嘉珞這段時間就是跟着酒店負責人傅叔到處跑，下至酒店清潔、服務問題，上至人員管理、采購流程，他都在慢慢接觸。除此之外，傅叔還給秦嘉珞劃了幾頁的書單，笑着說：“書單我是給你了，要不要看在你。”
秦嘉珞覺得頭痛，說：“我盡力。”
傅叔知道他的一點事，若真的是愛看書的人，中學時代他哪裏會走體育生這條道路。不過幾年不見，秦嘉珞看着比過去沉穩一些。傅叔說：“買書費用我給你報銷。”
“不用。”秦嘉珞無奈笑了一下。
蔣熙覺得秦嘉珞上進挺好的，只是：“講了這麽多，所以你具體是在做什麽啊？”
“很多，基本都會體驗一遍。”秦嘉珞逐漸放松下來，“上周還在練習換被單，這周被調去跟不講道理的客人打交道。”
蔣熙抓住關鍵詞：“換被單？”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秦嘉珞才反應過來，故作兇狠道：“說好不準笑的！”
“沒笑。”蔣熙配合地憋住笑，轉而問道，“好想看哎，想象不出來。”
秦嘉珞一看就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之前連做飯都不會，天天靠外賣養活，衛生也是定期有人過來打掃的。
秦嘉珞似乎早就預料到，聲音透着開心：“我錄了個視頻，發給你看看。”
蔣熙順手拿起一旁的平板，接收秦嘉珞發來的短視頻，當即看了起來。
酒店大床房，床尾處站在個高高的男人背影，動作已經頗為熟練地換被單，先是将棉被一股腦塞進被套裏，随後抓住兩個角，大力甩一甩，抖一抖，不過幾秒就套好了。
其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他手長，手臂力量大，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看着異常輕松。
“可以，可以。”
蔣熙笑：“我家小秦太厲害了。”
秦嘉珞被誇獎，也不計較蔣熙笑的事情了。
“就知道你會好奇，我特別拜托阿姨拍的。”
也就他有這個閑情逸致記錄這個。
其實最開始傅叔讓他過來體驗換被單時還有些不樂意，結果磕磕絆絆做了幾天，慢慢就當自己學會了一種技能，剛品出一點趣味來，傅叔又讓他開始跟客人打交道。
“聽說以後我還會去後廚幫忙。”秦嘉珞琢磨着，“到時候跟大廚偷學幾道菜。”
蔣熙笑眯眯聽着秦嘉珞講工作認真，她聽得認真，連自己放到一旁的果汁都忘記了。她聽完之後感慨：“你簡直是在往居家好男人的方向發展。”
會打掃衛生，會換被套，跟暴脾氣客人打交道從而磨煉耐心，未來還要跟大廚學習炒菜。
真是一個機靈鬼。
比起秦嘉珞的忙碌，蔣熙最近過得舒适，唯一算得上行程的事情就是明天要和王老師出去買年貨。
“我爸學校還有事呢，不能跟我們一起。”蔣熙無意中抱怨，“到時候要提一大堆東西啊。”
最困難的地方，不是超市到車上的距離，而是回家要爬樓的這段垂直距離。
蔣熙只是随意抱怨，也沒放在心上，秦嘉珞卻默默記住了。
第二天，秦嘉珞上班以來第一次休假，上午在家中看書，等到下午才準備出門。他昨天不經意問了幾句，又在地圖上一搜，很快知道蔣熙她們要去哪個超市買年貨。
他出門，很快到了超市。
超市的年味最濃，秦嘉珞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紅，心裏想着，酒店可不能這麽裝扮，不然他作為客人都不想進來了。門口擺放着許多手推車，秦嘉珞順手推了一輛，漫無目的地逛着。
他從沒操心過家裏年貨問題，如今放眼望去，也不知道什麽是需要的，只好随意拿了幾樣。身邊有不少人在貨架前挑東西，秦嘉珞在旁邊狀似無意打量了一下，然後跟着拿下，放到自己手推車裏。
這家超市很大，一共三層，秦嘉珞從最底層開始逛，找到懷疑人生都沒遇到蔣熙。最後上了樓，沒一會兒就看到蔣熙了。
她站在擺滿糖的貨架前，神色認真地挑選着。秦嘉珞面上一喜，正要上前，突然看到王老師從一旁走到蔣熙身邊，不知在說什麽，王老師把蔣熙剛剛拿下來的一盒糖放了回去。
接着兩人轉移到散裝貨架前，王老師挑着糖，蔣熙在旁邊無奈望天。
秦嘉珞覺得蔣熙好可愛，在旁邊多看了幾眼，接着跑去剛剛那貨架前，他視力好，知道蔣熙拿的是哪個，于是立馬把糖拿在手上。
盒子精美，放他手裏倒是顯得小巧。秦嘉珞不假思索把糖丢到手推車裏，只給貨架上留了兩盒。之後他打算走了，餘光又看到一旁的巧克力，想也沒想地又拿了兩盒。
剛拿完，秦嘉珞轉身，就與蔣熙的目光對視上。
他一愣，笑着朝蔣熙揮手。
蔣熙原先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結果一看他招手就确定了。王老師還在挑糖，蔣熙趁機說：“我想換根牙刷，去去就來。”
王老師：“等下一起去呗。”
“沒事，就在旁邊。”蔣熙含糊說，“馬上就回來。”
她一溜煙跑到秦嘉珞面前，滿臉驚訝：“你怎麽在這裏？”
算算日子，好幾天沒見了，秦嘉珞一見到蔣熙，就覺得思念更濃了，俯身抱了抱蔣熙：“我想你了。”
蔣熙的心裏也軟了下來，伸手抱了抱秦嘉珞。
兩人在人來人往的超市安靜抱了一會兒。
先反應過來的人是秦嘉珞，他遲疑了一下，喊：“阿、阿姨好。”
蔣熙：“……”
她飛快松開秦嘉珞，轉身發現王老師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們身後，一臉吃瓜群衆的表情。
“我能不了解你嘛，你那表情一看就有問題。”王老師一副老謀深算的神情，轉眼又變了表情，熱情洋溢地對秦嘉珞說，“小秦，下午來我們家吃飯吧。”
蔣熙：“媽，你也不問問人家有空嗎？”
王老師從善如流：“小秦啊，你有空嗎？”
蔣熙：“……”
秦嘉珞乖巧笑：“有空，就是怕不方便。”
“當然方便啊。”王老師說，“之前一直喊你幫忙搬東西，阿姨還怪不好意思的，一直想感謝你，都沒找着機會。”
王老師三言兩語敲定了晚飯的事情，秦嘉珞最近都在跟不講道理的客人打交道，一時感受到王老師的善意，言語間帶了點親近的味道。王老師自然感覺到了，笑得更溫和了。
蔣熙沉默走在一旁，覺得這兩人才是一家的。
王老師繼續和秦嘉珞聊着，接着狀似無意問：“小秦微信多少啊？方便加一個嗎？”
蔣熙：“……”
王老師這幾天一直找她要秦嘉珞的微信，蔣熙一直沒給，沒想到王老師竟然會直接問。
秦嘉珞自然說方便，主動掃了王老師的二維碼，快速地添加為好友。
氣氛瞧着比剛剛還要融洽。
蔣熙再次無奈望天，下一秒感覺自己的右手被人牽住了，她擡頭，看見秦嘉珞偷偷靠過來，壓低了聲音：“我表現得好不好？”
“還可以。”
剛剛沒注意看，蔣熙發現秦嘉珞最近瘦了不少，五官更顯深邃，眼底多了青灰，不經意間透着疲憊。蔣熙心想，算了，帶回家就帶回家吧。接着又想，這人肯定又沒好好吃飯，得給他補補。
蔣熙度過了人生中最輕松的一次年貨采購之旅。
幫忙跑腿的人變成了秦嘉珞，排隊的人也是秦嘉珞，哪哪都有秦嘉珞，最後王老師看不下去了，“你去幫幫小秦啊。”
蔣熙：“他不讓我拿！”
王老師：“……”
最後她說：“小秦喜歡吃什麽？我晚上多做點他愛吃的。”
這次一如既往買了很多東西，回家，車子停在樓下，秦嘉珞開車跟在後頭，停下後主動到前面來搬東西。他一手兩個塑料袋，輕輕松松就朝樓道內走去。
蔣熙說他們家在五樓，秦嘉珞先她們一步把東西提上去，準備下來搬第二趟。
秦嘉珞一下就分擔了大半的東西，後備箱裏只剩下四箱水果。王老師和蔣熙對視一眼，最後說：“多虧了小秦，诶，力氣真大。”
這些要是讓她們來，得上上下下搬好幾趟。
秦嘉珞這個時候簡直n爆了，蔣熙想起他有力的胳膊，抱起她時的力道，一時臉有些熱，抱起一箱水果就往裏面走。
剛上了二樓，秦嘉珞就下來，他走樓梯時特不正經，兩個兩個的下，又快又有節奏感，轉眼就到了蔣熙面前。
“我來吧。”他輕松接過那箱水果，沒繼續往上跑，下樓繼續搬剩下的那三箱。別看都是一箱一箱來計算的，但秦嘉珞壓根不覺得重，他打算四箱一起搬上去，接過王老師怎麽都不肯：“不急，慢慢來，阿姨幫你搬一箱。”
“沒事。”秦嘉珞避開王老師的手，笑了一下，“一點都不重。”
秦嘉珞上上下下跑了三趟。
前兩次是幫她們搬東西，後面則是去拿自己買的東西。他把自己買的保健品遞給王老師，說：“這次有點倉促，沒準備太多的東西，這是一點心意，阿姨你收下吧。”
待人接物，禮儀禮節都成熟許多，挑不出毛病來。
王老師連連推遲：“你還是個學生呢，阿姨怎麽能收，而且就一頓飯……”
秦嘉珞笑着說只是一點心意，不收就不好意思留下來了，最後王老師還是接受。秦嘉珞見狀又補充說：“我現在有在工作，不算是學生了。”
澄清得十分及時，生怕王老師覺得他不成熟。
王老師還想跟秦嘉珞細聊，不過這會兒急着張羅晚餐，只好吩咐蔣熙招待秦嘉珞。秦嘉珞則趁機把另一個袋子給蔣熙。
“這是什麽？”蔣熙打開看，發現是一袋子的糖。
有她之前拿的盒裝糖果，但因為被王老師說不劃算而放下了，還有兩盒巧克力。蔣熙沒想到秦嘉珞竟然連這個都注意到了，簡直貼心得不行。
“小意思啦。”秦嘉珞捏捏蔣熙的臉，沖她笑了一下。
蔣熙笑了一下，抓着秦嘉珞的手腕親了一下，之後很快放開：“走吧，到沙發上坐會兒。”
他們朝着沙發處走去。
冬天後，蔣熙就買了毛絨絨的墊子鋪在沙發上，秦嘉珞看到墊子邊角沒鋪整齊，想也沒想伸手擺弄，大概是換被套養成了肌肉記憶，下一秒，他下意識捏着抖了抖。
反應過來的秦嘉珞：“……”
在旁邊看着的蔣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