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9
聽到這段對話的人不多，但大家無一例外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這還沒在一起呢，秦哥就學會提前撒狗糧了？
感覺比奶茶還齁甜。
一大群男生在店內鬧騰了好一會兒，最後秦嘉珞見他們影響到店內的生意，好說好歹把他們轟走了。店內安靜了大半，店員出吧臺收拾桌子。
好在他們雖然鬧騰，卻沒有把桌面弄得很亂，只要拿走空的杯子就好。
秦嘉珞趁機攔住蔣熙，低聲問：“他們沒說什麽不好的話吧。”
蔣熙擡頭看他：“什麽算不好的話？”
秦嘉珞短暫愣了一下。
他第一次與蔣熙離得這麽近，這樣的姿勢讓他幾乎有種蔣熙在自己懷裏的錯覺。她微微擡頭，眼睛仿若盈盈秋水，有光跑入她的眼中，黑色的瞳孔裏顯出他的影子。
她的眼睛裏只有他一個人。
這樣一個簡單的認知，讓他失神片刻。
秦嘉珞偏了偏頭，想起蔣熙剛剛的話，回道：“讓你不開心的話，就是不好的話。”
蔣熙：“有，怎麽辦？”
秦嘉珞：“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蔣熙不信：“你跟他們是一夥的。”
“不是。”秦嘉珞表明心意，“我是向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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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說實話咯。”蔣熙見他點頭了才繼續說，“他們問我，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秦嘉珞心跳加劇，他按捺着問：“你怎麽說？”
“我說，不是。”那瞬間，蔣熙看到秦嘉珞眼中的一點失落。很快，他又恢複鎮定的表情，甚至問：“這樣的問題，讓你反感嗎？”
蔣熙糾結幾秒，道：“說不上反感，但确實有事要跟你說。”
奶茶店內還有些人，不太好說接下來的話。蔣熙和店員打了聲招呼，帶着秦嘉珞走到店外。
他們在校園的林蔭大道上慢慢走着。
有風輕柔地吹着，旁邊有人在球場打着球，隐隐有歡呼聲傳來。再遠一些，三三兩兩的學生從教學樓裏走出來。這些熱鬧都與他們沒關系，秦嘉珞走在蔣熙的身邊，覺得世界安靜得像是只有他們兩個人。
等了一會兒，蔣熙終于開口。
“你是不是喜歡我？”
她說起這話有些生澀，不太自然，可說出來後，她又松了一口氣。
秦嘉珞覺得此刻的她，直白而又冷靜。反倒是他，喉頭一緊，腦海有片刻空白，想不起來那些漂亮的話，只能遵守內心最真的反應，幹巴巴應道：“是啊。”
“你一直沒挑明，我也不好直說。”蔣熙這段時間想了很多的話，終于有了可以說出來的時機，“別在我這邊浪費時間了。”
“不是浪費時間。”
“不會有結果的。”
秦嘉珞停下腳步：“為什麽不能喜歡我。”
他執着等着一個答案。
蔣熙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挪開視線。
她盯着不遠處的落葉，想起了之前常用的借口：“我不喜歡年紀小的。”
秦嘉珞問：“只有這個原因嗎？”
“大部分是。”蔣熙含糊道。
“那小部分是什麽？”他追問着。
蔣熙回答不出來，他卻執拗着要一個答案。蔣熙覺得為難，說：“你這樣就很不成熟。”
秦嘉珞沉默了好一會兒，再開口時聲音有點低：“我沒覺得年齡是個問題，還以為是別的地方讓你不開心了。”
“我不問了。”他說着，過了一會兒又問，“這樣有沒有成熟一點？”
蔣熙幾乎招架不住，落荒而逃。
而秦嘉珞沒有追上來，他看着蔣熙離開的背影，突然意識到，開心與難過之間，隔着一個蔣熙。
蔣熙一個下午都沒精打采的。
她的腦海裏一遍遍回想着之前的事情，走不出來。
明明不久之前還在與他說笑，怎麽最後發展到這個地步。經歷的時候沒想太多，一個沖動便把所有的事情挑明了。蔣熙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但轉念一想，她明明知道他的心思，就不該随意玩弄。
她猶豫過，糾結過，後來還是敗在年齡上。她畢竟二十五了，若是開始一段戀情總是希望能走到最後，因而更傾向于穩重認真的人。
并不是說秦嘉珞的感情不真，只是年少總是難以定性，蔣熙不是只想談一次戀愛而已。
或早或遲，拒絕的話總是要說出口的。
早點結束，就不會太難過。
雖說如此，晚上回家的路上，蔣熙還是覺得情緒低落。
走到小區門口，她想起自己有快遞沒拿，于是又去拿快遞。她經常在網上買東西，也不記得自己買了些什麽，只是看着那個大件包裹，心裏更低落了。
她吃力地抱着那個包裹，在小區裏走走停停。
以往的晚上總會有涼涼的風，今晚卻格外悶熱，蔣熙沒走一會兒便流了不少汗。一個人的時候她不喜歡抱怨，吭哧吭哧抱着包裹。
有腳步聲從後頭響起，不緊不慢的。
蔣熙原先并未在意，直到有人伸手抵住了她的快遞箱子。蔣熙只覺得手中重量輕了一半，她松了一口氣，又擡頭朝一旁看去。
秦嘉珞不似之前一臉笑意，他輕抿着嘴巴，溫柔的五官變得冷硬，在夜色下透着幾分冷淡。
“你說得對。”他突然說道。
“嗯？”蔣熙愣了一下。
只聽他繼續說道：“我年紀小，也很幼稚。”
說完這句話，他手中突然使勁，搶過蔣熙手中的快遞，二話不說大步往前走了。
“你……幹什麽呀？”蔣熙追了幾步，但秦嘉珞完全沒有等她的打算，步伐邁得又大又快，轉眼沒了人影。
蔣熙懵了，有些氣，又有些委屈。一個對她百依百順的人，突然板着臉過來欺負她，心中的那些委屈如同汪洋大海，瞬間把她吞沒。
“幼稚鬼。”
“以後都不要理你了。”
……
蔣熙抱怨了一路，直到她從電梯出來，看到家門口安靜擺放着的大件包裹。
對門的那扇門緊閉着，一點動靜都沒有。
蔣熙心中突然就酸了一下，心髒仿佛被塞滿了一片片檸檬，酸酸的汁水浸入心髒的每一寸，剛剛的那些抱怨更是加劇了她心中的酸澀。
蔣熙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最後她沉默地開了門，将那快遞抱回家裏。
客廳的窗簾沒拉，對面的光從落地窗透過來。蔣熙關了門，借着這幽暗的光，走到沙發邊坐下。沙發很軟，她整個人仿佛要陷進去，思維同樣不受控制地想起了秦嘉珞。
總覺得，好像看到了他的另一面。
好半天，蔣熙才反應過來，她為什麽要一直想着秦嘉珞。她明明都已經和別人說清楚了，怎麽還在這邊戀戀不舍。
再這樣下去，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她打開手機轉移注意力。
施媛給她發了消息，問她要不要去Q省玩幾天。
蔣熙大學時就很想去這邊玩，領略大西北的風光，可惜因為各種各樣的時間不了了之。如今施媛再提起，蔣熙有些心動。
她問：“你有時間？”
“下周有事要在那邊待幾天，請幾天假，在加上中秋假期，能玩的時間還是很多。”施媛直接給蔣熙發了語音，“熙熙，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出去玩了。”
一句話勾起了蔣熙很多回憶。
她立馬回道：“我看看能不能空出這麽長的時間，明天和我合夥人商量一下。”
明明都不是确定的事，她卻和施媛開始安排了旅游計劃。蔣熙查起了旅游攻略，同時發給施媛分享。施媛嫌打字麻煩，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兩人就在電話中粗略定下了四五天的旅游計劃，施媛還想讨論細致一些，卻被蔣熙打斷。她按着自己的腹部，聲音幹澀：“媛媛，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施媛第一反應問：“你又沒好好吃飯？”
蔣熙沉默下來。
中午太忙，她顧不上，加上也不是很餓，便忽略了。後來與秦嘉珞攤牌，更是沒有心思吃飯。蔣熙是有胃病的，大學時為了保持身材就沒好好吃飯，後來工作時忙得顧不上吃飯，在這樣的糟蹋下，她的胃病一直沒養好。
稍稍沒注意，就痛得蔣熙面色蒼白。
“家裏有熱水嗎？你快去找你的胃藥，吃一片。”施媛在電話裏着急，她叮囑着，又覺得隔着距離不安心，“算了，我打車過來照顧你。”
“不用了。”蔣熙拒絕，“都十一點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呢。”
她又說，“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安撫好施媛，她把電話挂了。
她整個人躺在沙發裏，不想動彈。疼痛折磨着她，她漸漸屈起腿，整個人蜷縮，她的手在腹部輕輕揉着。
她也知道應該去燒熱水，去吃藥的，可是她疼得只想縮成一團。
恍惚中，她想起之前，她胃疼，但堅持着在會議上發完言。那時覺得能躺着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而此刻經歷着當時覺得幸福的事情，蔣熙皺着眉，什麽想法都沒有了。
疼痛間，手機鈴聲響起。
蔣熙微微擡頭看了一眼，是個陌生電話。她又重新倒回去，不理會。這電話鈴不依不饒，仿佛魔音一般在耳邊回響，蔣熙沒辦法，勉強按了接聽。
她在黑暗中壓抑着，聽到熟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一連串說了很多。
“蔣熙你去了哪裏？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來？”
“之前的事情對不起，不該搶你東西。你怎麽怪我都好，大晚上別到處跑，我跟你道歉……”
“蔣熙？蔣熙？”
蔣熙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回道：“我在。”
“你怎麽了？”秦嘉珞一下就聽出來，追問道，“你在哪裏？怎麽聲音這麽啞？”
那頭傳來嘭的一聲，秦嘉珞似乎撞到櫃子上，他輕哼一聲，又繼續關心着蔣熙，“是哪裏不舒服嗎？蔣熙。”
蔣熙一直都很堅強，前提是沒人在她耳邊噓寒問暖。
在秦嘉珞一連串的關心攻勢下，蔣熙的聲音突然就軟了下來，還帶着點委屈。
“我肚子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