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裏的冬天幾乎一直是冷到了骨子裏是的,南方的冬天向來這樣。濃重的濕氣與冷空氣的混合,加上呼嘯而來的大風,本就濕冷的如同全身都與自然同化。路邊的人少有停下腳步,他們或是将自己包裹嚴實,又或是再冷的天也不畏嚴寒,要風度不要溫度。
臉頰凍得通紅,每個呼吸都有那熱氣變成白霧散了去,随後又将吸入愈加冰冷的空氣。行人扯了扯自己的圍巾遮擋住自己的半張臉,又将全是毛的大帽子将腦袋包裹了嚴實,每個人都低着頭将手揣在兜裏匆匆路過。
不久後,陰沉了一天積壓在上空的烏雲終于不堪重負,稀疏的幾滴雨水砸下,随後立刻變成了磅礴的大雨。行人呆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随後跑起來尋地方躲雨。
大型廚衛超市金科成為了很好的避雨地,加上活動的推廣,一時又帶動了一波人流量。超市裏的人還在意猶未盡地購物,下雨了也沒關系,因為金科超市不僅僅是一個廚衛超市,與他沾邊的東西十分的多,雨傘這種小東西,當然也是十分多的。
彼時外面又更冷了,金科公司的屋內開着暖氣,每個人身着西裝,挺直着腰板在會議室以良好的表現來開這場會議,雖然……無聊透頂。
王闊海就跟瞎了一樣,王董那不自然的表情落入了阿寬的眼中,卻顯然沒有被王闊海察覺。他稍微重新編輯了一下PPT,将新編輯的那一頁重新放到白板上,讓彙報的王董先坐下,“這個問題我自有主張,總部是我們多年的努力穩固下來的,分部亦是,可以晚一些,卻不可以忽略。我想你們都懂,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呢?”比喻貼切。
白板上是一組組數據,從創業初的業績到如今的地步,折線飛快的往上攀升,那驕傲的結論張揚的宣誓着他的勝利。不過下面的人顯然都有些震驚,這還不是該放松警惕的時候。
果然,每個人心中的那個不祥的預感警鐘越敲越響,數據增長到後期,幅度越來越小,說這裏面沒有一點貓膩是絕對不可能的。做過手腳的人手腳開始變得冰涼,他們不知道王闊海到底發現了沒有。眼睛偷偷地斜了眼突然精神起來的阿寬,心中更是打着鼓。
“不知道大家對這個數據有什麽感想。”他問。
衆人面面相觑,其實都是老狐貍,沒那麽容易會被扒掉馬甲,他們表現如常,甚至有人看了看身旁另一董事的臉厚,那臉有些圓潤的中年男人站起身來說,“金科前期發展過快,現在進入了休整的巅峰期,增長緩慢無可厚非。”
“是這樣嗎?”王闊海問。
還未等男人回答,坐在一旁無所事事的阿寬突然有些不耐煩了,他真搞不懂為什麽明明一個很簡單的事情能折騰這麽久。他劍眉挑起,眼尾上挑,嘴角劃過冰冷諷刺的笑,語氣不善,“難道你們都是眼瞎嗎!”
“從旁邊的資金鏈就可以知道這分明是不對的,進賬五千萬,還去短期貸款後再放入公司進行周轉,去除生産勞動等等費用,純盈利怎麽也該有一千萬,這還是往少裏算的,我沒有看見具體的其餘的數據,不好妄自分析,不過這顯然已經不能再低了。那麽,那一千萬呢?你們自己仔細看看!”
他拿過王闊海放在手邊的紅外線激光燈,紅色的光點在右邊的一串數據上快速的畫了個圈,“那麽請問,這裏剩餘的盈利資金為什麽與這裏的資金有出入?”
其實出入也沒有多少,若不是仔細觀察分析,幾乎是絕對發現不了不對的,起碼在發現不對的時候,他們也該做好了應對措施。然而,阿寬有一雙看透一切的眼,他慧眼如炬的一眼就探測到了不對。
他們感受到了這擁有野獸般直覺的男人的可怕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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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瓦安在與阿寬相處沒多久就意識到了,阿寬這糙漢,可怕的是不僅有臉還有腦子。
沒有看賬本便直接發現了,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這兇神是在配合王闊海演戲還是真的,只有做了這事的人自己心裏清楚。如果是真的,那麽這個兇神可不僅僅是傳聞中的那樣簡單了。可是能被許許多多人尊重或崇拜的人有這麽優秀的頭腦似乎也不奇怪。
經過阿寬的直接點出,那串數字則怎麽看怎麽礙眼。這裏的沒有腦子不好使的存在,他們眼睛滴溜溜的轉,立刻就想了個七七八八,順便腦補出了一堆陰謀論。他們的心裏門兒清,三下兩下心中就有了要懷疑的人,至于自己是否參與過其中,則是另一件事了。
現在最主要的是明哲保身,如何地将自己從這灘污泥中成功的摘出來,順便打消掉王闊海的顧慮懷疑以及與如何向阿寬示好。
是的,他們已經決定示好,摘除自己,再示好。
這是一件看起來挺難得事情,且不說如何讨好,光是如何将自己成功摘出去都得好好活絡一下腦筋。
一直和顏悅色的王闊海終于變了臉色,他的技能點幾乎全部點在了男配标準上,這點迷惑人的數據自然也是能一眼就看出來的。說的有些誇張,不過也是差不多的,可悲的是他竟然一直都沒有仔細看過!這種在他制作的PPT上出現了這種重大的失誤,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
“負責這個是哪個會計。”他陰沉了臉,從哪聲音中都能聽到那無邊的壓抑憤怒。
這件事的發生讓王闊海堅定了換系統的決心。沒錢?不不不,怎麽可能沒錢,他有的是錢。
開會的這裏除了坐了董事,還有各部門的高層管理人員。資金向來都是會計結算的,期初餘額與期末餘額相差甚遠,雖是計算下來的,但從頭對比到尾也能看出不對。看來,做這個的要麽是個新人,要麽是個新手,再或者是被丢出來當背黑鍋的。
這麽查,查不出什麽。
真是有夠糟心的。
“這是郭麗麗負責的。”
“郭麗麗?”王闊海對這名字有些印象,一個看起來十分老實長相十分好看的一看就是花瓶的姑娘,也不知道人事部怎麽将人給放進來的。
阿寬嫌棄王闊海廢話多,生怕他再扯下去又得浪費時間,“結束後将人叫過去,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我該先走了。”
王闊海眼中醞釀着的風暴在對着阿寬時很完美的便收了起來,“這個先不着急,這種東西總歸需要時間來處理的,急不得這一時半會兒。阿寬你難得來這裏,接下來你可能也要接手一些事務,多了解一下總歸可以的。”
說罷,直接合上電腦,道,“我也沒什麽想說的了,把郭麗麗叫到我辦公室去,我希望她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下午的進程為帶着阿寬去總部視察,希望其餘的員工都盡職盡責,不要被我發現有不符合規定的事,不然就直接走正常程序進行處理。”
公司發展到如今的地步,貿然直接裁員是做不到的,但是記個處分還是可以的,一旦有三次記過,便會直接開除,根本不需要理由。
本來只需要分析一下為什麽業績開始緩慢增長,不是因為進入了巅峰時期而是因為每個人的不用心,再稍微對每個人敲打一番,這些人自然就會乖乖聽話了,起碼一陣子不需要自己死死盯着也知道将業績提高。
結果,出了這事。
如今資金的錯誤這件事一發生,直接導致了所有人人心惶惶,以及一直笑着的王闊海竟然黑了臉加上本就臉色不明媚的阿寬——這個號稱為兇神的家夥,讓人打從一開始就覺得恐懼——總感覺不管多麽溫和,都要經歷一場腥風血雨了。
他們俨然忘記了,曾經王闊海以雷霆之勢鐵血的手腕崛起了金科的光輝歷史,這個商業圈人人看好的極有潛力的金科公司,可是王闊海一人撐起來的!什麽股東董事,也不過是後來因為需要各種合作而加進來的無關人員罷了,更別說,如今還出了差錯。
簡直不可饒恕。
王闊海腦中異常的清明,心中無奈的嘆氣:這真是一場算不完的爛賬。
只要公司有人,或大或小的意外就會頻出,簡直不能讓人好過。
也不知道得折騰多久,瞧大佬都快克制不住自己眼中的風暴了。
阿寬是真的快克制不住自己了,他從來都是一個很耐心的人,也從來都是一個能夠暗中耐心觀察獵物的猛獸,直到最關鍵的時候撲上去給予最致命的一擊。然而這一次,他竟然因為擔心懷裏睡覺的小家夥睡覺不舒服而不停地想不顧自己兄弟的面子直接回去?
太荒唐了。
這簡直不像他。
作者有話要說:
瓦安:睡一覺真舒爽,可惜全身都有些疼。
王闊海:都快被氣炸了!
阿寬:早知道應該直接露完面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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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不好,真的。
每天翻船,每天熬夜,我覺得我快die了,明天開始努力攢存稿QAQ
請原諒我不停地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