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螢火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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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從顧原找來之後,每隔一周都能在學校周邊看到他,他就遠遠地站着,但總是故意的讓顧野發現他,顧野知道他的倔脾氣,每次看到也當沒看到從不理會;可南邊不同,一次兩次的也就算了,隔幾天就能在角落裏看到同一個人,陰着一張臉,死死的瞪着他,渾身難受。
“顧野,你有沒有覺得我被人跟蹤了?”某天兩人走在上學的路上南邊問他。
“沒有。”顧野答;确實沒有,因為被跟蹤的人是他。
“不對,肯定有,”南邊突然往身後看,然後再轉回來半抱着顧野,“絕對有,我跟你說這段時間總感覺眼前晃着同一張臉,兇狠的瞪着我,我昨天做夢都夢見那張臉了。”
顧野扒開抱着自己的手,把南邊往旁邊推,理了理袖子沒理他,但沒一會兒南邊又抱了上來,無論他怎麽扣都不松手。
“你就別害羞了,真的很可怕的,抱着你我有安全感,至少真的出事了陰曹地府我倆還可以作伴不是。”南邊一直張望着四周,又緊了緊抱着顧野的手。
顧野推着南邊的下巴讓他盡量離自己遠一點,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再如此放縱他了。
“松開,青天白日的能發生什麽事。”顧野一股勁居然真的推開了南邊,他白了南邊一眼繼續走自己的路。
“顧小野同學,我身為你唯一且最好的朋友,你怎麽能這樣狠心對我,”南邊又黏了上來,但沒再抱着,“你可知道我最近日日深夜回家,內心恐懼無比嗎,那種害怕那種擔心,你說說,我身為南家唯一的頂梁柱,我要是出了點事……”
還沒等南邊說完顧野便掏出口袋裏的随身單詞本堵上了他的嘴,他知道南邊貧起來那是沒完沒了的。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南邊拽着顧野去買新開的早餐店的包子,前幾天都排着老長的隊,今日剛好沒啥人,可饞死他了。
南邊買完一轉身,每每等在身後的人不見了,遠處一看,他正和另外一個人站着在說些什麽;他再努力一看,好家夥,這不是他昨天夢見的那個跟蹤狂嗎。
南邊剛走進顧野就轉身了,他笑着遞給顧野一袋包子說:“不愧是饞了我好些天的包子,果然很好吃。”
顧野接過道了聲謝就和南邊一起往學校大門走去。
“顧野,”顧原喊道,“如果你執意不願回去,那我就來這邊陪你,反正爸媽他們也是把我一個人丢在家裏,我還不如來這邊,至少還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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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野沒回話,腳步都不帶停的往前走,南邊回頭看,那個男孩氣的小臉通紅,但眼神異常堅定,他也不是愛管閑事的人,看見顧野不搭理也當回事,催着顧野趕緊嘗包子。
因為英語老師請假了所以今天的晚自習改為自主複習,等到下午最後一節自習課,南邊就溜出來準備去游戲廳那邊,剛走出學校就看到早上那個小屁孩蹲在路邊時不時望向校門口,兩人一對視,南邊起了小心思。
“小弟弟,今年多大了?”南邊走到顧原身邊跟他并排蹲下。
顧原不理他,往旁邊挪了挪。
“這脾性,怎麽跟顧野這麽像。”南邊說完顧原就瞪了他一眼。
“嘿,不過我們顧小野同學可比你懂禮貌好相處多了。”南邊得意地說。
顧原蹭的一下站起來,有些激動地說:“他是我的。”
“什麽?”南邊被吓了一跳,“你說什麽?”
“他是我的。”顧原又說。
“是你的什麽?”南邊沒明白,“你們城裏的小孩是不是都喜歡說話說一半。”
“他是我的。”顧原湊近了點南邊,一字一句地再次重複,轉而突然掐了南邊一下,南邊一激靈把他推倒在地。
“南邊。”身後響起顧野的聲音。
南邊轉頭看向顧野,又回頭看看顧原,非常疑惑:“你突然掐我幹嘛?”
這時顧野已經走進他們,低頭問顧原有沒有事,顧原嘴巴一翹喊疼。
南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算計了,冷笑一聲:“半大點的孩子心眼比誰都多。”
“疼的話就趕緊回家,別再來了。”顧野依舊站着,沒多久就轉身往學校裏走。
南邊也不管顧原,跟着顧野進學校,嘴巴還不停叨叨:“這要是個小姑娘我還能理解,但那是個男娃娃吧……”
話還沒說完,硬生生停在顧野看過來的視線裏。
“他是我弟。”顧野解釋。
“你弟?你弟不是樂樂嗎?呂阿姨偷生的?”南邊半開着玩笑。
顧野已經習慣了他的貧嘴,不理會繼續解釋:“我之前那個家的弟弟,叫顧原,他是在我被領養的當年懷上的,他出生之後顧家也沒虧待我,他更是從小黏我,可能是我回來他不習慣鬧別扭呢。”
“叔叔阿姨不管的嗎?”南邊問。
“不知道,他們倆以前就很忙,不過應該也管不了,小原脾氣很倔,除了我誰也哄不住他。”顧野說。
“顧大才子果然魅力無邊,老少通吃。”南邊感慨。
“你不是要去打工嗎?”顧野問。
“今天本來就不用去,只是晚自習換了想着過去溜溜,看看能不能賺點小零錢,不過現在不想去了,不然我們一起逃課吧?”南邊提議。
他只是随口開的玩笑,沒想到顧野竟然答應了,他便帶着顧野從一個小側門溜了出來。
“我還以為你要帶我翻牆或者爬狗洞呢。”顧野着實沒想到逃課也能光明正大走門出來。
“那哪成呀,你是誰呀,人間王子哎,我可真想不出你爬狗洞的樣子。”南邊說。
“去哪裏?”顧野問。
“你怕不怕蛇?晚上爬過山嗎?”
得到顧野的同意,南邊帶着他去爬了當地有名的日峰山,雖然山不高,但是在山上可以全勘整個縣城,而且還能抓到螢火蟲。
等他們倆爬到半山腰天已經全黑了,兩人坐在亭子裏休息了一下,一鼓作氣爬到了山頂。
山頂也有個亭子,不同的是這個亭子有兩層,南邊帶着顧野坐在亭子最上面一層的扶手上吹着晚夏的風。
“顧野,你弟弟的名字是哪個原?”南邊問。
“原野的原。”顧野回答。
“為什麽他是‘原’你是‘野’?”南邊又問。
“沒去顧家之前我叫鄧思烨,顧家想留我的‘烨’字,但‘顧烨’怎麽喊都不順口,又趕巧查出懷孕了,所以改為‘野’。”顧野說。
“那你為什麽回來?”南邊繼續追問。
顧野沒立馬回答,反問他:“你為什麽要去打工?”
其實顧野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并不感興趣,只是不想回答南邊的問題而已,他想問一個讓南邊也不想回答的問題,這樣就不算太尴尬。
“不是說了嗎,我是家裏唯一的頂梁柱,三張嘴等着我養呢。”南邊很自然地就回答了。
顧野看着他沒說話。
“不信?諾,”南邊指了一個方向,“這邊是後山的道路,下去兩個小坡有座廟,那裏的菩薩可靈了,我可不敢當他面說謊。”
“叔叔阿姨呢?”顧野沒不相信,順着話題往下問。
“早沒了。”南邊說。
顧野在等着下一句,可是好久南邊都沒開口,一時不太習慣如此安靜的南邊,但說到這個話題也不好繼續下去,所以顧野沒再說什麽。
“那你呢?為什麽回來?”南邊還不放棄這個問題。
顧野看着眼前的景色,伴着黎河嘩嘩的水聲說:“總要落葉歸根的嘛。”
南邊沒質疑,他知道這個回答不算錯但也不是對,可顧野願意回答那就信着,畢竟事情究竟是怎樣他一個外人也真沒必要知道。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南邊餘光看到一星一閃,突然收回腳往亭子下跑,邊跑邊說:“快,我看到螢火蟲了,快來。”
等到顧野跑下來,南邊已經雙手蓋着,單着眼睛去瞧手心裏的蟲子,然後舉到顧野面前露着小縫給他看。
“看到沒,這只還挺大,亮度也夠。”南邊很開心地說。
顧野也單着眼睛看向他手心的螢火蟲,青綠色的光芒一閃一閃的,照得玻璃似得眼珠通透無比。
南邊不自覺的露齒笑開,收回手對顧野說:“快,許願,很靈的。”
“這你也信?”顧野明顯不願意這麽做。
南邊沒反駁,但是眼神示意顧野快點許願,見顧野真的閉上眼之後自己也閉眼許了個願望,等到顧野再次睜眼南邊已經許完了,然後走到草叢邊将螢火蟲放生。
“信我的沒錯,這樣許願很靈的,”南邊頓了一下繼續說,“我媽媽告訴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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