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鸩止渴

第14章 我瘋了吧

必須想辦法在一個月內打發他走，畢竟每個月的發情期肯定會露餡。

但或許這就是顧楠寒的目的，想抓他一個現行？

就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浴室的水聲突然停了下來，緊接着，顧楠寒腰部裹着條浴巾走出來。

他那頭被水打濕的紅發顏色似乎更深了些，因此張揚跋扈收斂了幾分，此刻倒顯得頗為沉穩。

雖然不想承認，但顧楠寒身材真的很好，不像是電競選手，更像是運動員。肩膀略寬，腰卻很細，六塊腹肌清晰緊致，充滿了alpha的力量張力。

“在幹什麽？”顧楠寒一邊擦頭發一邊問。

“……喝咖啡。”

“我想也是。”顧楠寒笑着說，然後他徑直走過來，“也給我一杯嘛。”

懶得跟他争吵，裘亦熙乖乖給他也倒了一杯，伸出手遞給他。

顧楠寒伸手握住馬克杯把，然而他并沒有接過杯子，而是突然整個包裹住裘亦熙的手，向裘亦熙身後探過身體。

顧楠寒赤裸的胸膛壓在裘亦熙身上，因為距離太近，裘亦熙幾乎能聞到對方洗發水的味道，感受到皮膚散發着的騰騰熱氣。

“沒有牛奶和砂糖我可喝不下去。”

顧楠寒拿完咖啡伴侶後直起身子，忽然看到裘亦熙呆愣的表情。他微微思索，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調笑道：“裘隊剛才是緊張了？”

“笑，笑死了，你在胡說什麽？”裘亦熙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如果不是結巴了一下，或許更有說服力。

“哈哈哈哈放心吧裘隊，我不會做什麽啦，因為你對我完全沒有吸引力。”裘亦熙笑着用力拍了拍裘亦熙的肩膀安慰他。

裘亦熙頓時額角青筋暴起，硬生生擠出一句：“彼此彼此。”

顧楠寒沒有回複，三下五除二幹掉咖啡，然後在裘亦熙的凝視中直接上了床，準備睡覺。

他剛縮進被窩裏，然後突然想起什麽，又蠕動着鑽了出來，“我要睡了裘隊，晚安。我睡着的時候有亂放信息素的壞毛病，你不會介意的對吧？反正beta也聞不見嘛。”

覺得顧楠寒純粹是在扯淡，裘亦熙心裏不屑一顧。

然而沒過幾分鐘，顧楠寒真的傳出均勻的呼吸聲。與此同時，房間裏居然開始彌漫起淡淡的信息素。

玩真的？！

裘亦熙的發情期還沒有完全過去，聞到顧楠寒的信息素，幾乎是同時，身體立刻熱了起來。他已經洗過澡了，總不能再去沖個涼，萬一吵醒顧楠寒真是百口莫辯。

于是裘亦熙只好硬着頭皮上了床，把整個人捂在被子裏面，就這麽逼着自己睡着了。

半夢半醒之間，顧楠寒被壓抑的呻吟聲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天色未名，但是月光投射在房間裏，倒是可以把一切看得清楚。

聲音的來源是裘亦熙。

他沒有醒，只是身體整夜浸泡在alpha的信息素裏，擅自做出了反應。

裘亦熙緊皺着眉，似乎做了什麽噩夢，臉頰潮紅地悶哼不止，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揪着床單一角。

顧楠寒被他的叫聲搞得有點別扭，摸了摸後頸，頓時睡意全無。

顧楠寒沒有說謊，他确實對于控制信息素有一點障礙。睡着或者無意識的時候，會不自覺散發出少量的信息素。

只是連他自己也沒想到，裘亦熙的嘴居然比鋼管還硬。寧願讓自己真的在這裏睡一夜，也不願意承認他是omega。

輸給自己，就這麽不可接受嗎？

趁這個機會，顧楠寒輕輕坐到床邊，第一次近距離地觀察着他這位死對頭。

可以說，裘亦熙就是顧楠寒進入職業聯賽的契機。

當年直播時的那一戰，慘烈地擊碎了顧楠寒幼小的自尊心。以至于此後好幾年，顧楠寒在腦海裏無數次，無數次想象自己碾壓裘亦熙的場景。

無論是訓練到淩晨三點，還是肌腱炎發作劇痛，顧楠寒都想着裘亦熙的臉才堅持了下來。他一直以為，只要擊敗裘亦熙，自己的執念就得以消散，裘亦熙于他，也就失去了吸引力。

然而那場秋季八強賽，明明已經贏了，明明如願看到了裘亦熙悔恨的表情，他卻還是覺得不滿足。

賽後的記者會，夜原叮囑自己不要恃才傲物，自己也答應了。但當他發現，臺下的裘亦熙并沒有看着閃光燈圍繞的自己，而是附在邵蘇溢耳邊悄聲說些什麽的時候，哪些傷人的句子就開始滔滔不絕地吐出來。

顧楠寒到底想要怎麽戰勝裘亦熙才夠呢，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咳，嗯……”裘亦熙窒息般地嗆了一口，然後翻了個身，仰面躺着。

顧楠寒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想事情太入迷，又不自覺散發出信息素了，于是他趕緊把味道收了收。發現裘亦熙眉頭緊皺，他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平對方眉宇間的褶皺。

然而，當他碰到裘亦熙皮膚的那一刻，手指仿佛冥冥之中被什麽牽引。順着裘亦熙的眉間，撫過他挺巧的鼻子，柔軟的嘴唇，纖細的脖頸，最終停留在裘亦熙的胸膛上。

裘亦熙睡衣領口裸露出的那一塊皮膚，比其他地方更白。他的身體不單薄，雖然忙于電競，但也沒放松身體的鍛煉，是有一些胸肌的。

“好軟。”顧楠寒想。

衣領深處的陰影惹人遐想，顧楠寒喉結微微滾動，把手指探進去。

這時，裘亦熙突然發出一聲夢呓。

顧楠寒吓得猛然抽回手，差點栽倒在地上。好在盡管鬧出這麽大動靜，裘亦熙還是沒有醒，他又翻了個身轉過來。

顧楠寒看着裘亦熙胸口擠壓出的形狀，心跳如雷。撲通撲通，幾乎要在腦子裏炸開。

“瘋了，我剛剛是想要幹什麽？”他這麽問自己。

第二天裘亦熙醒來，感覺就像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戲似的，根本沒有休息好。哪怕沒照鏡子，他都能想象出自己眼下的黑眼圈有多麽深。

不能再這麽跟顧楠寒耗了，裘亦熙想，不然能不能活到退役還是個問題。

對了，顧楠寒。

裘亦熙擡起頭，發現顧楠寒居然已經醒了。正靠在床頭，抱着一本心理學的書翻看。

“醒了？”顧楠寒問。

裘亦熙看顧楠寒那黑眼圈，居然比自己的還重，可他昨晚明明很早就睡了。

“我覺得我們兩個不适合當室友。”裘亦熙率直截了當地說出結論。

顧楠寒頭都沒有擡，只是問道：“那你願意告訴我那個omega是誰了嗎？”

“關我什麽事，想查自己去查。”

“好吧，交易破裂。”顧楠寒突然“砰”地一聲合上那本書，賭氣似的扔在床頭櫃上，“走吧，今早有會議不是嗎？”

本輪春季賽，所有的首發隊員都已經确定。今早經理讓大家開個會，好決定接下來的戰略戰術和比賽安排。

裘亦熙和顧楠寒推門而入的時候，裏面不止有炸彈，還有HM的戰士Flower、以及法師Miko。

花哥是個有點娘娘腔的男人，穿衣發型都非常考究。本來他正撐着下巴百無聊賴，看到顧楠寒頓時眼前一亮。

米可則是個二次元宅男，衛衣上印着某個美少女的泳裝照，看到裘亦熙心虛地遮住胸口，低下頭推了推眼鏡。

“這是顧楠寒，以後代替阿竹當我們隊首發打野，也沒什麽需要過多介紹吧？”裘亦熙說。

“順帶一提，這人性格不太好。”炸彈在旁邊說。

“沒錯，所以就算相處不好也很正常，不要有壓力。”裘亦熙認可。

“哈哈哈哈哈我是遭到職場霸淩了嗎？”

盡管裘亦熙已經再三提醒了，但好言也勸不住該死的顏狗，花哥立刻嬌滴滴地說：“小寒，都想你了，來坐哥這裏！”

“來了~”

米可則轉過頭，親昵地對顧楠寒說：“上次借的漫畫晚點還你，我、我最近沒時間看。”

看着三人親親熱熱，宛如一家，炸彈瞪大眼睛罵道：“草了，怎麽都滲透到組織內部了！”

裘亦熙無語：“顧楠寒在你心裏是什麽病毒嗎？”

春季賽的賽制衆人并不陌生，首先是各市的市賽。今年S市定在了西城區的木南電競館，全館能容納約1萬人，估計這次也會是座無虛席。

雖然只是個市賽，但是S市坐擁無數強豪戰隊，不僅有斷崖式冠軍MNT，還有萬年老四龍隊，想要出頭也并非易事。

“雖然市賽應該不成問題，但是大家也要重視。我準備以Boring為中心，形成全新的野核體系。”教練一邊說，一邊在PPT上展示着其他參賽隊的基本信息，“Boring自己有什麽想法嗎？”

顧楠寒毫不猶豫地說：“裘亦熙配合好我，剩下就交給我的薩米爾！”

“法師呢？”

“配合好我，拿下對面人頭！”

“……射手、上單呢？”

“配合好我，打爆邊路！”

這離譜的戰術把衆人都給整無語了，唯獨花哥心花怒放，捧着臉心想自信的男人真他媽帥！

“合着你在這玩植物大戰僵屍，我是豌豆射手呗！”炸彈罵道。

這時，一直沒有表态的裘亦熙突然擡起了手，示意發言，“配合暫且不說，我不建議Boring用薩米爾上場。”

一言既出，整個會議室都安靜了。

“Boring的薩米爾水平不穩，而邦德幾乎沒有比賽視頻資料，各隊也不好制定針對的戰術，這對我們是一個大優勢……”

裘亦熙的分析深得教練的心，就差舉雙手贊成。

哪怕顧楠寒用薩米爾拿過再多的高光時刻，但他的薩米爾發揮極不穩定。平時練習就算了，如今海選賽輸一場就要收拾鋪蓋走人，容不得失誤。

“市賽你都這麽保守啊裘亦熙，太像老頭子了。”顧楠寒不滿地嘟囔道。

“是你激進過頭了，勝率50%的小朋友。”裘亦熙陷在座椅裏，吹了吹滾燙的咖啡杯，擡起眼看着顧楠寒，“我實話說了吧，雖然我承認你是頂尖打野，但你的薩米爾只有二流水平，如果對上MNT和龍隊，根本沒有勝算。”

“被我薩米爾打得落花流水的人，在這說什麽呢？”

“那四強賽被吊打，第一場結束後就去坐冷板凳的又是誰？”

顧楠寒的笑容慢慢收斂，嘴角微動，卻被硬生生壓了下去。他就這麽看着裘亦熙，笑意達不到眼底，已是在發怒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