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深深還沒走出飯店就遇到了匆匆趕來的周霆。他臉上全是汗, 神色冷得可怕,看見深深後拉住她的手腕沒放開。
自從上次查到深深的身份有問題後,周霆出于各方面的考慮在她身邊安了幾個人,平時有什麽異常的消息都會被報告給他。他這個安排倒不是說不信任深深什麽的,周霆受過這方面的訓練,自然分辨得出深深這樣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什麽是特/務。之所以做出這樣的舉動, 一方面是出于從小到大在部隊裏磨煉出的謹慎, 局勢才剛穩定,周霆的家世決定了他的身份所代表的不僅僅是他這個人,而這個深深的身份始終是個謎, 周霆沖着這點就不可能不周全一點行事。另一方面卻是因為深深就出現得太過不尋常,突然出現, 之前查不到一點在這個社會生活過的痕跡, 對此周霆雖然沒有多問,但心裏總有一層隐憂, 下意識的就想緊緊地抓住這個人。
其實不得不說深深出現的時機正好,這個年紀的周霆畢竟還是個少年,遠沒有經歷過世事磨煉後的沉穩老練, 看見房間裏突然出現的少女, 警惕之餘不免會有幾分心軟。換做是二三十歲完全成年狀态的周霆,少年時期的幾分心性已經被打磨得堅硬如鐵,自己房間裏突然出現一個女孩子,不管長得多和他胃口,他的第一反應都絕對是有問題。
深深手腕被他攥得生疼, 臉色白了白,“周霆,我痛。”
聽見她聲音軟軟的驚呼,周霆臉色才緩和下來,朝她擠出一個安撫的笑,慢慢放松了手上的桎梏。
天知道聽到楊江元把深深帶到飯店的時候,周霆心裏的想法有多可怕。楊江元在圈子裏的風評向來不好,周霆和他不是一路人,只隐隐聽過這人仗着家裏那點權勢,什麽下三濫的手段都敢使,今天聽到他家小姑娘被楊江元帶走後,周霆心裏真他媽差點就瘋了。
這狗玩意兒別說對深深有什麽想法,就連出現在深深面前,周霆都覺得不配!
手上的觸感是軟綿綿的,深深仰頭對他眨了眨眼睛,感覺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喝了酒?”他聞到一點酒味,很淡。
“嗯,就一口。”深深小雞啄米一樣點點頭。
周霆摸摸她的腦袋安慰了一下,招來一個人帶深深去外面的車裏,才慢慢對對不遠處跟過來的楊江元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
楊江元嘴角帶笑的推開包廂的門,心情十分惬意。他遞給深深的那杯酒是各種洋酒混在一起的,喝起來酒味淡但後勁兒特別大,對付這種看起來就沒碰過酒的小姑娘更是一喝一個準兒,想起深深喝完後臉頰兩側的紅暈,楊江元臉上的笑意又深了些。
他倒是沒想過要真的對深深怎麽樣,一方面他膽子再大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另一方面就是對着深深,他也不願意用太強硬的手段。這點酒就是讓人暈乎乎的,有意識但不大清醒,方便他借此機會拉近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不錯的心情在走到飯店大廳看見周霆的時候戛然而止。不是,李深深和周霆,這兩人怎麽在一起?
楊江元知道深深的同桌是周霆,但也僅僅是知道,年級上根本沒關于這兩人的傳言,更別說在楊江元幾次經過三班教室門外的時候,看到的這兩人都是冷淡到幾乎不認識的相處狀态。
再說了周霆是什麽性格?随便來個同桌就能和他攀上交情?這都差不多一個月了,周霆八成都還沒記住坐在他旁邊的同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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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周霆右手還牽着深深,臉色陰沉的轉頭直直的朝他勾出一個笑,楊江元心裏閃過一陣懊惱。
他又不是嫌棄命太長了,再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手賤去動周霆的人啊!
周霆沒廢話,直接上手收拾了人一頓,腳踩在他右手上碾了碾,“你對她做了什麽?”
楊江元痛得龇牙咧嘴的,“霆哥,霆哥,是我有眼無珠,我就倒了一杯酒,什麽都沒做。”
“實話?”周霆直起身子踢了他一腳。
“實話,絕對是實話!”周霆力氣大,那一腳踢在他腰上,踢得他整個人都要廢了。
沒說信不信,周霆意味不明的打量了他一眼,吩咐身邊的人,“去把酒拿過來。”
等那一整瓶酒送到後,周霆眼皮子撩了撩,“喝吧,全喝完。”
有膽子敢讓她喝一杯,老子就讓你十倍喝下去。
這本來就是專門調制的混合酒,普通人頂多喝個幾杯就受不了了,更別說是一整瓶。盯着楊江元喝完後,周霆才扯了扯衣領出了飯店。
打開車門後,深深正乖乖的坐在車上,聽見動靜茫然的擡頭看向他。
周霆身上還殘留着剛處理完事情的煞氣,放松表情不想吓着她,聲音盡量放緩,“難不難受?”
深深搖搖頭,“不難受,”又問,“我醉了?”
正常時候她都因為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沒有人護着而克制着自己,現在一下子暈乎乎的,倒是放開了不少,歪着頭臉上都是疑惑。
“嗯,”周霆哄她,“不舒服就說出來。”
又想起李家畢竟不是她的親生父母,他不放心,試探着問,“不去李家,先回我那裏住一晚好不好?”
問這句話時周霆倒沒有什麽邪念,只是單純的覺得深深這種狀态下只有他能照顧她,李家又不是她真正的家。
深深反應了一下才點頭,“不去李家。”
李家對她有恩,她感激李家,但深深其實內心深處是不大喜歡待在李家的。
周霆在京市另有幾處房産,找了最近的一處吩咐人收拾出來,又叫人到李家解釋了一番,找了個深深今天之所以不回來的借口,才扶着深深下車。
他清楚楊江元說的是真話,沒找醫生來看,只叫附近的飯店送了粥和醒酒湯過來,一勺一勺的喂給深深喝下。
全部折騰完也沒過多久,深深坐在沙發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揉揉眼睛想睡覺。
周霆看了看時間,六點多鐘,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深深身份有問題,他沒驚動家裏叫小阿姨過來,自己扶着她到浴室裏洗漱。
可能是因為身邊是周霆,深深特別聽話,洗漱臺前周霆站在後面把她摟進懷裏,兩只手從她身體兩邊穿過擠牙膏。
她眼睛閉着信任靠在周霆身上,周霆“啊”了一聲,“張嘴。”
深深嘴巴張開後,周霆轉過她的頭,把牙刷放進她口腔裏,輕輕的刷她潔白的牙齒。可能是因為動作不熟練的緣故,深深皺了皺眉,睫毛顫動着睜開眼睛,看見周霆愣了愣。
她意識是清醒的,就是整個人腦袋暈乎乎的,身體也使不上勁兒,周霆調整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哄道,“馬上就好,乖啊。”
深深就真的聽他的話順從的讓他刷牙。
可能深深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她落到這個陌生年代後心心念念着尋找父母,想要的不僅是找到和以前生活的聯系,還有的是尋找庇護的本能反應。在深深潛意識的思想裏,“父母”這個詞一直都是和“保護”聯系在一起的,即使已經意識到了就算在這個年代能找到他們,找到的不過也是兩三歲的父母,但在深深的觀念裏也很難把這個時代的父母和“依賴”“保護”等詞剝離開。幼崽受驚後會本能的尋求庇護,她人生的前十八年都是在父母的庇護下長大,驟然遭遇巨變後孤苦無依,心裏是十分渴望有人能遮風擋雨的。
以前扮演這個角色的是父母,而在深深失去了來自父母的庇護之後,周霆的出現卻正好填補了這個空缺。
他在保護她。
給她刷完牙後,周霆擰幹毛巾給她擦臉,想了想又去客廳翻出一盒面霜打開搽在深深臉上。
京市冬天天氣幹燥風又大,這是之前他從部隊回來後臉幹得起皮,周衍他媽周霆的大伯母從香港帶回來給他搽臉的,看牌子是什麽香奈兒,味道挺好聞的。
收拾妥當後周霆才把人扶去卧室,天氣熱,把涼被半搭在深深身上,才退出房間關上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