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裴宇盛就納悶兒了, 他霆哥去外面浪了一圈回來,怎麽整個人,整個人就變了個味兒了呢?
之前周霆是不太愛理人,臉上也經常沒什麽表情,但和現在這樣冷冰冰渾身都散發着低氣壓,明顯一副老子心情不好別惹我的樣子相比, 那時候簡直都能算是平易近人了。
也不知道他霆哥出去這麽些天到底是經歷了什麽, 反正回來之後,苦的都是他和趙錢明兩個倒黴催的,短短十幾天, 裴宇盛就覺得自己要是再和他霆哥打幾次球,他這條小命怕都是要被折騰沒了。
沒了人陪着在球場上發洩精力, 周霆越是閑着沒事幹, 就越是想起那天早上李深深的那句對不起。
媽的,誰要他媽的對不起!
周霆的出身就決定了在他從小到大遇到的人裏, 大半部分人都會下意識的迎合他。而一小部分的人,譬如裴宇盛等一群和他出身相仿的同齡人,又因為性格脾氣能力等原因, 養成了以他為首的習慣。可以說在周霆十幾年的人生裏, 除了和他爹對着幹之外,他所要做的事情是極少被人忤逆的。
再加上生在他這樣的家世,讀書當然不是衡量一個人出色與否的唯一标準。至少對周霆來說,他在部隊的訓練成績足夠優秀,他在這方面展露出的天賦, 再加上家裏長輩的鋪路,可以預見的他以後的成就絕不會低到哪兒去。這樣的周霆天生就是天之驕子,行為處事又慣于占據領導地位,深深的拒絕對他來說,的确算得上是個不小的打擊。
因為和深深第一次見面是在會所,兩人還發生了關系的緣故,周霆聽到深深拒絕之後的第一反應是不可置信,然後才是惱怒,難過,最後怒氣沖沖的離開。這時候因為一開始的相遇,周霆哪怕是喜歡上了深深,也做好了承擔深深背景不清楚的風險的準備,但在看待兩人之間的感情的時候,周霆潛意識裏還是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意味的,他覺得自己都已經開口表示同意了,深深再怎麽說也不可能拒絕吧。
但深深偏偏就是拒絕了。
周霆也有自己的驕傲,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哪怕這個女孩子身上疑點重重他也不在乎,他承諾會照顧她,他能替她擋下所有深深身上身份不明的風險,但人擺明了就是看不上他,不在意他這點承諾。
跟着深深上了從滬市回來的火車後,周霆當時就咬牙切齒的發誓,不會再理睬跟李深深有關的任何消息,不就是個女人嘛。
回來之後他也确實沒有再去找過深深,甚至連提都沒提過這個名字,每天正常的吃飯睡覺約人打球,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然後,再後來,一開學周霆就火速轉到了三班,成了深深的同桌。
深深坐在座位上,看了一眼旁邊轉着筆的周霆,從桌洞裏抽出卷子,埋頭繼續做題。
周霆成了她同桌已經有三四天了,這幾天年級上說什麽的都有,紛紛猜測他怎麽會突然轉到三班,還跟轉了性似的開始好好學習。
至于深深,因為成了周霆同桌的緣故,這幾天也是衆人的讨論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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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是周霆家裏逼着他好好學習,他才轉到我們班的。”
“好好學習哪個班不行?怎麽就偏偏是咱們三班啊?”
“诶,你說是不是因為李月明啊?”
“切,周霆在班裏都沒和李月明說過話,我還說是因為李深深呢。”
“周霆也沒和李深深說過話啊,坐她同桌估計就真是因為人學習好,畢竟年級第一。”
走廊上幾個女生邊喝水邊讨論,間或還朝周霆的位置看一眼。
過了一會兒,周霆突然站起來,拿幾個女生一下子都閉上了嘴。
周霆看了看深深杯子裏淺淺的一層水,想問要不要他幫忙接熱水,但視線向下,只看得到她埋頭做題的後腦勺,到嘴的話就咽了回去。
他倆同桌也有好幾天了,期間這人就跟不認識他似的,一副要和他劃清距離的樣子,搞得周霆心裏也不爽快,憋着股勁兒不主動找深深說話。
周霆心裏憋悶,也絕不讓別人好過,起身的動作大,撞得桌子晃動了好幾下,深深手上的筆都被撞得在卷子上劃了一條長線。即使是這樣,深深也就是寫字的動作頓了頓,根本就沒擡頭看他一眼。
站都站起來了,周霆幹脆拿了自己的杯子去辦公室接個水。他出去的時候,李月明在座位上看到,也跟着拿了杯子離開座位。
在看到周霆坐在李深深旁邊的時候,李月明就恍然明白過來這兩人一定是在什麽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了牽扯。這李深深怎麽這麽不要臉,都給她明說了她對周霆有意思了,這人還搶親妹妹的男人,有意思嗎?
而且看目前這情況,人周霆對李深深還愛理不理的,怕是早看穿了李深深這人的本質。
周霆走後,深深也放下了手中的筆,揉了揉額頭,走到講臺上面擦黑板。
旁邊正好走過之前在走廊上八卦的幾個女生,其中一個振振有詞的說,“我就說周霆是因為李月明的緣故才轉來我們班的嘛,你們還不信!現在看到事實了吧?”
“我之前還以為年級上那些都是謠言,現在看來周霆确實和李月明關系不錯啊,還一起去接水。”
他們剛才在走廊上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周霆前腳拿着杯子進了辦公室,後腳李月明就跟了進去,兩人還在辦公室門口說了一會兒話。
“從周霆轉來我們班,你見過他對誰說了那麽久的話嗎?反正我是沒見過。”
“對啊,周霆對誰臉上的表情都淡淡的,剛才和李月明說話的時候,表情好像确實要溫柔了一點诶。”
幾人倒沒有大聲讨論,只不過是穿過講臺回座位的路上說了這麽幾句,恰好被擦黑板的深深全部都聽在耳朵裏。
周霆回座位後,故意又把桌子弄得乒乓響,弄完不着痕跡的看深深的表情。
深深當什麽聲音都沒有聽到,垂下睫毛,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繼續寫作業。
中午深深一般都是在教室裏午休,和謝雨荷分開後,她揉着眼睛打着呵欠進教室。
最近可能是真的有點累了,她覺得身體總是很疲憊,睡不醒似的經常感到困倦。
快要走到座位上的時候,深深才發現旁邊的位置上坐着一個人,揉眼睛的手頓了頓。
周霆翹着大長腿,看人走近後才站起來,上前一步逼近深深,他本來個頭就要比她高很多,這樣一走近之後,身高體型全面的壓制,更是給人一種強勢的壓迫感。
逼得深深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身體抵着桌子。
幾天形同陌路的相處,周霆早就受夠了,他不介意她之前拒絕了他,主動轉來三班,以他的性格,根本不能接受這麽個結果。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周霆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身份有問題,你自己知道的吧?”
“周霆?”聽清他的話之後,深深瞳孔縮了縮。
周霆一直盯着她的表情,自然沒有錯過她這一瞬間的反應,喉嚨動了動,自然而然的改了接下來要說的話,“你知道沒戶口的黑戶,都是什麽下場嗎?”
深深當然知道,在才來到這個年代的時候她就體驗過,因為拿不出身份證明,她被抓到了公安局。
深深垂下睫毛沒說話,周霆很滿意這個效果,又再接再厲的加了一句,“會被當成特/務。”
看深深吓得臉色都蒼白了,周霆才停了對那些特/務慘狀的描述,輕描淡寫的問,“需不需要我幫你保密?”
深深抿了抿唇,輕輕回了一句,“需要,”又艱難的道了一句,“謝謝。”
“要我幫你,也不是不可以,有條件。”周霆說完盯着深深的表情,看了一會兒之後,确定沒哭,才移開了視線。
“什麽條件?”深深揪了揪衣擺。她最大的軟肋就是身份,如果被拆穿,她要怎麽解釋自己是突然出現在這個年代的。
聽到她這句問話,周霆沒馬上回答,靠在課桌上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高深莫測的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你親我一下,我就幫你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