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假
深深和周霆分開後，遇到了去小賣部買水的同桌。
同桌看周霆的背影有點眼熟，問：“這人你認不認識？”
深深垂眸，搖頭：“不認識。”
她回到教室後，趴在桌上做了會兒題，仔細想了想以後的打算。
現在她的身份問題暫時是解決了，但待在李家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這幾天深深打聽過，這個年代，考上大學之後每個月是有補貼的，這部分的錢可以攢起來還給李家。除此之外，她還需要錢，去滬市找爸爸媽媽。
去滬市這件事越快越好，深深想着目前有什麽賺錢的法子。她在李家的時候觀察過周圍的情況，現在城裏大量下鄉知青返城，工作崗位供不應求，胡同裏就有好幾家青壯待在家裏啃老。她現在這條件找到一份兼職顯然不現實。
在現代的時候，深深從來沒有為錢的事情煩惱過，筆記本上一條條的想法被劃掉，深深嘆了口氣，賺錢真的好難啊。
下午第一節 課是音樂課，高二雖然緊張，但到底不是高三，班上老師時間還沒有逼得那麽緊。
一中上音樂課的教室在另一棟樓，和李月明玩得好的幾個女生約她一起去音樂教室。
李月明擺擺手：“你們先走，我等下和我姐一起去。”
其中一個女生撇撇嘴：“月明就是好心！”
李月明笑笑：“我怕我姐剛來我們班不适應嘛！”
她越是這樣說，就越是讓身邊的人覺得她對這個姐姐實在是好，有個這麽好的妹妹，李深深不知道感激就算了，這個學人精還渾身上下模仿李月明，實在是不識好歹。
李月明來找她一起去音樂室，深深和她同桌都沒意見，三個人連帶着和李月明玩得好的幾個女生，大家一起說說笑笑的去音樂室。
都是一個班的，不怕沒有話題聊。
經過操場的時候，其中一個女生“诶”了一聲，拉了拉李月明袖子：“月明！周霆他們在操場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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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霆和他身邊的一群男生，在一中特有名，幹什麽都挺受人關注的。
李月明轉頭看過去，笑了笑沒說話。
同桌平時也聽過周霆和李月明的一些傳言，聞言八卦道：“難道周霆真的在追李月明？”
從前一段時間，周霆一幫人一放學就去排練室看李月明練舞開始，年級上就有傳言說周霆在追李月明，沒人敢去問周霆這事兒的真假，李月明又對這件事閉口不談，慢慢的這事兒越傳越兇，基本上都認定了周霆和李月明之間肯定有什麽。
李月明沒說話，她旁邊的一個女生搶着接話：“肯定啊，不然周霆為什麽天天去看我們月明練舞？”
李月明嗔了那個女生一眼：“沒這回事兒！”
說這話時她臉上羞紅，說是沒有，看她的表情卻是更加肯定了确有其事。
“不過我們月明還沒答應呢，這太早答應了不好，女孩子就應該矜持一點。”看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李月明能和周霆處對象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深深從聽到她們的對話起，心裏就有點納悶，李月明在她面前講了那麽多周霆的壞話，怎麽一轉頭，就和他處上對象了？
周霆打完球，渾身是汗，站在籃球架底下擰開一瓶水仰頭就喝。
那群女生站在操場旁邊，邊看這邊邊說話挺顯眼的，至少周霆視線掃向那邊，一眼就認出了站在最中間的那個是深深。
中午深深沒提要求，周霆回教室後一琢磨，這費了這麽大力氣搭上他，怎麽可能什麽都不圖？有兩個可能，一是真愛他愛得不行了主動獻身，二就是所圖甚大，這點小恩小惠人沒看在眼裏。第一個可能周霆直接排除了，他又不是七八歲的小孩，脫了這層家世，有什麽值得一個花季少女主動獻身的？顯然是第二個可能要大些。
周霆目光沉沉的望着深深。
裴宇盛全身上下也都是汗，撩起校服來擦了擦：“霆哥，這是在看哪個妞兒？”
問完順着周霆的目光眯着眼看過去。
他們籃球架在操場南邊，深深一行人在北邊的操場外面，隔得太遠，他又有點近視，人臉都看不清楚。
旁邊趙錢明接嘴：“三班的。”
這樣一說，裴宇盛就明白了，他們一群人在三班只認識李月明，而且情比金堅
關系還不錯。
“霆哥這是又對李月明感興趣了？”裴宇盛奇道。
青春期男生荷爾蒙旺盛，一群男生聚在一起，最常聊的就是年級上長得好看的女生。李月明他們常接觸，人又對霆哥有意思，倒貼的姿态非常明顯，裴宇盛就是習慣性的打趣一句。
講真，他從小跟着周霆混，還真沒見過周霆對哪個女生感興趣。不論湊上來的小姑娘長得多賞心悅目，他霆哥永遠都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看姑娘的眼神還沒看他裴宇盛親切。
“哪兒能啊？”趙錢明看了周霆一眼，想說什麽又沒說。
深深他們一群人已經走遠了，裴宇盛望着人背影點評：“李月明紮馬尾是挺有氣質的。”
李月明從小練舞，體态好，單獨走還不怎麽明顯，一群人混在一起，明顯就能看出了這氣質的出衆，就跟醜小鴨裏的白天鵝似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到。
裴宇盛這話才說完，趙錢明嘴角就抽了抽。
周霆收回目光，轉向裴宇盛，淡淡的吐出兩個字：“傻叉！”
趙錢明也無語的看了一眼這個二百五：“李月明紮着兩小辮，紮馬尾的那是她姐！”
音樂課沒有固定座位，深深和李月明他們一起進來，也和她們坐在一起。
一中師資力量雄厚，上音樂課的周老師以前在國外進修過，時局不好的時候吃了不少苦，如今熬出頭了，人也四十多歲了，早就沒了年輕時候的雄心壯志，只想着教書育人平安度日。
教室裏有一架鋼琴，在這個年代可是稀罕玩意兒，就算能來一中上學的大部分學生家庭條件都比普通人優越，第一次見到鋼琴也有不少人不認識這是什麽樂器。這樣一架鋼琴最低也得幾千塊錢，也就是一中財大氣粗才置辦得起。
和李月明玩得好的一個女生見深深盯着那架鋼琴發呆，以為是鄉巴佬沒見識看呆了，故意問：“李深深你知道那是什麽樂器？”
她就是看不慣李深深那副樣子，想給李月明出口惡氣。
李月明忙體貼的開口：“豔豔你幹嘛？我姐才回京市......”
話音剛落，就聽見深深淡淡開口：“知道。”
她當然知道，媽媽最喜歡的樂器，她家裏就擺了一架鋼琴。
“切！”朱豔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裝相！”
她和李月明走得最近，自認為最了解李深深的身世經歷，并不覺得從小在外面讨生活，連基本教育都沒有受過的人能知道這麽高雅的樂器。
她還想諷刺深深幾句，但被李月明一直使眼色示意，到底是咽下了心裏的那口氣。
李月明見狀也松了一口氣，別人不了解李深深的底細，她能不了解嗎？李深深不僅知道鋼琴，她還會彈，前世的時候她經常去李深深家裏做客，客廳裏就擺了一架鋼琴。
不過李深深也真是夠蠢的，周霆幾百萬的鋼琴眼睛都不眨的往她跟前送，她卻不要，偏偏擺着那架三四萬的便宜貨，平白惹人發笑。
周老師在國外留學過，性格裏還帶着一點浪漫色彩，他上音樂課的時候，通常都是自己彈鋼琴或者其他樂器伴奏。
今天教的是一曲大合唱，鋼琴伴奏，教一句唱一句。
教了一個小節，音樂課代表起頭，全班跟着唱。
中場大家自由練習的時候，周老師一排一排的挨個兒矯正。
走到深深這排，朱豔唱完後，開玩笑的開口：“老師，才開學的時候你不是問過我們班誰會鋼琴嗎？喏，我們班新來的轉學生說她會彈！”
她就是看不慣李深深，有膽子欺負人怎麽沒膽子承認，裝什麽無辜？還天天要李月明這個妹妹護着她，以為自己多金貴？
她就是要李深深吃個教訓，在全部同學面前丢臉。
周老師順着朱豔的目光看向深深：“是這位同學？”
他教了好幾個班的音樂課，平時上課時間少，和學生的接觸又不多，只記得少數幾個的名字。
朱豔甜甜一笑：“對啊周老師，這是我們班才轉來的李深深，可多才多藝了！”
又轉頭對深深說：“別不好意思啊，深深你不是一直想上臺彈一曲嗎？”
朱豔嗓門大，整個教室都逐漸安靜下來，注意着這邊的動靜。
“李深深真會彈？”
“看樣子應該會？”
不怪班上同學聽說這話都有點詫異，畢竟李月明可是把深深的身世宣揚得人盡皆知的，按理來說深深這情況，能認識鋼琴這項樂器就算不錯了，哪能有機會學？
深深仿佛沒感覺到周圍的竊竊私語一樣，擡頭反駁朱豔：“我沒說過我會。”
莫名其妙，這人怎麽忽然開始胡言亂語？很氣。
朱豔臉上的笑容加深了，故作驚訝的叫道：“剛才我問你，你不是說自己會嗎？難道你是在騙人？”
“行了！”周老師也看出這情況不對，皺了皺眉，看朱豔的目光帶着不喜。他是親生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什麽陰謀詭計沒見過，一眼就看出了朱豔的幸災樂禍。
被周老師呵斥，朱豔語氣帶上了幾分委屈：“是她說自己會的呀！李深深說過自己會，是吧？”
她問的是身邊幾個和她玩得好的女同學，讓她們幫忙作證。
那幾個女生遲疑了一下，剛要回答，就被深深打斷：“我沒說過自己會。”
“你說過！你明明不會還裝作會！”
“我會彈鋼琴。”
“你騙人！你不是說你不會？”
“哦，”深深被她徹底繞暈了：“我現在會了？”
圍觀的同學都笑出聲來。
朱豔漲紅了臉，恨恨的盯着深深。她只覺得周圍的笑聲都是在看自己的笑話：“你會的話怎麽不敢上臺去彈？”
她就不信李深深是真的會！
深深眨眨眼，看向周老師：“老師，我能借用一下鋼琴嗎？”
周老師眼睛裏帶着點笑，點點頭：“當然可以。”
深深目光純淨，眼睛一彎就跟小月亮似的，周老師看着小姑娘這模樣就招人疼。
深深翻着琴架旁的一疊樂譜，找到好幾首自己練過的曲子，想了想，選了其中一首。
李月明從朱豔開口挑釁開始，心裏就暗暗着急，這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明明都一步一步的打壓李深深，讓她沒像上輩子那樣順風順水人人稱贊了，怎麽峰回路轉又給她找到機會出風頭？明明李深深就該被她的光芒掩蓋，一輩子躲在她的陰影之下！
現在不是自亂陣腳的時候，李月明暗暗的瞥了一眼斯文俊秀的江躍文，當機立斷的舉手：“老師，我可以給我姐翻頁！”
她上輩子看了無數次李深深彈琴，自然知道李深深看着樂譜彈鋼琴的時候，需要人來幫她翻頁。
周老師聞言看向深深：“你們是姐妹？”
既然是姐妹，那剛才深深被人擠兌的時候，她怎麽一言不發？
深深點點頭，周老師沉吟了一下，沒反對。
特殊時期的時候，姐妹反目，兄弟相殘的戲碼可不少。
李月明站在深深旁邊，她上輩子也學過鋼琴，雖然最後沒堅持下去，但樂譜是看得懂的，又加上這種事情上輩子是做慣了的，翻頁翻得敲到好處。
到下一頁的時候，李月明手一抖，一不小心把樂譜碰到了地上。
三班的同學雖然聽不出深深彈得怎麽樣，但音樂動不動聽，還是聽得出來的。本來聽得好好的，紙張掉到地上啪的一聲，琴聲也被打斷，停頓了一下，都面面相觑。
但到這種程度，證明李深深居然真的會彈鋼琴，也已經夠了，剩下的就算不彈，也沒有什麽影響。
李月明彎下腰撿樂譜，驚慌失措的道歉：“對不......”
對不起三個字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深深沒看樂譜，繼續把這首曲子彈了下去。
她彎腰趴在李深深腳下，漲紅了臉伸手去夠樂譜，而李深深卻像是在嘲笑她一般，高姿态的端坐在椅子上，閉着眼睛流暢的彈鋼琴。
衆目睽睽之下，李月明感到無與倫比的屈辱。
江躍文目光一眨也不眨的凝在深深身上。她生得好看，彈鋼琴的時候又有一種特殊的氣質，他仿佛被攝住了一般不敢移開目光。
這首曲子深深練了很多遍，都記得樂譜了，但為了穩妥起見，她還是放了個樂譜以防萬一。其實有沒有樂譜，對她來說影響都不大。
彈完後撫摸着鋼琴，她真的好想好想回家。
李月明被深深牽着走回座位，練了一會兒大合唱，失魂落魄的擡起頭，正對上周老師隐含着不喜的目光。
她心裏一驚，這個周老師他是知道的，看起來不起眼，卻是周家的人。而且和周霆關系不錯。
因為她平時營造的形象好，班上的人都沒懷疑過她是故意把樂譜碰掉的。但這點小把戲，在沒什麽心機的學生裏好使，在周老師面前，怕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算計。
李月明隐隐有點後悔，這次搞的小動作太沖動了，實在是有點不妥。
下課後，李月明故意拉着朱豔走在後面，在樓梯拐角低聲質問：“你幹嘛叫她上去彈鋼琴？”
她這句話問地語氣很沖，李月明心裏怒氣難當。李深深就不是個愛出風頭的性子，如果不是朱豔蠢得沒邊了故意去找李深深麻煩，周老師哪裏會像現在這樣，對她沒個好印象？
而且找麻煩也不知道動腦子，平白給人出風頭！
朱豔只以為她是為她姐鳴不平，心虛道：“不好意思了月明，我就是想幫你出口惡氣！”
沒想到惡氣沒出成，反倒自己丢了個大臉。
不過她也很奇怪，月明不是說李深深流落在外，溫飽都成問題嗎？怎麽她接觸的李深深不僅成績好，還會彈鋼琴？
作者有話要說： 霆哥有人欺負你媳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