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天明出燦陽

第38章 恐慌

韓睿口中叼着一根煙，懶洋洋的靠在副駕駛座上吞雲吐霧。

“要抽一根嗎？”韓睿問。

“不，我不抽煙。”徐既明說。

韓睿道：“好男人吶。”

“我在朋友那取個東西，順道過來看看。”韓睿說道，“畢竟快過年了。你呢？龍城離這裏挺遠的，特意來接陽陽下班？”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徐既明，夾雜着一點揶揄，好像在說，看，還說對夏陽沒其他的心思，被我抓到了吧？

徐既明笑着說：“恰巧有事來B市，就過來了，夏陽打車回家挺麻煩的。”

韓睿哼了一聲：“嘴硬。”

徐既明心中苦笑，他其實真的不是嘴硬。

再次見到夏陽之後，在夏陽說出自己的心聲之後，他已經決定将那份深愛壓在了心底最深處。

徐既明想，只要能夠一直陪在夏陽身邊就夠了，像現在這樣，偶爾一起吃個飯，通個電話，像老友一樣彼此珍惜、彼此愛護，他真的就知足了。

夏陽開心就好了，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愛，攪得夏陽心煩意亂，最起碼，他知道自己在夏陽心中是占有極重要的一份位置，那真的就夠了。

“唔，出來了。”韓睿突然說。

徐既明擡起眼睛，果然就見夏陽從辦公樓裏走了出來，正掏出手機好像要打電話。徐既明微微一笑，拉開車門向夏陽走去。

他停車的位置很偏，又有衆多車子擋着，所以夏陽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他，徐既明看着低頭翻看手機的夏陽，不知怎的心裏起了惡作劇的念頭，想要吓他一吓。

他借着車子的掩映走到距離夏陽最近的車子後面，準備當夏陽走過的時候跳出來吓唬他。韓睿不知什麽時候跟在他身後，小聲嘲笑道：“徐兄，你好幼稚呦。”

徐既明看着貓着腰站在身旁的韓睿，一時有些無語。

“夏陽。”女孩子的聲音。

韓睿哦了一聲，小聲道：“該不會又要加班吧？”

徐既明小聲道：“能不能盼點好的？”

韓睿從車子側面偷看了一眼，然後扭過頭來看着徐既明直樂，肩膀一抖一抖的。

徐既明：“……”他很認真的在思考要不要離這個人遠一點？

那邊傳來夏陽疑惑的聲音：“你沒回家？”

張慧低着頭，手指絞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緊張。夏陽十分耐心的等着她邁着小碎步，一點一點挪到自己面前。

“有什麽事嗎？”

冷風吹過，撩起張慧長長的頭發，她有些緊張的咬了咬嘴唇，片刻後擡起頭來，對夏陽說道：“我……”

夏陽眉心微蹙，以為她碰上了什麽為難的事情。

張慧緊緊攥住了拳頭，道：“我，我喜歡你。”

空氣靜止了，徐既明放在車子上的手指倏忽縮緊了，指甲刮在車窗玻璃上，發出很輕微的聲音。韓睿不由得扭過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沉沉的，片刻後輕笑了一下，繼續注視着那邊的動靜。

“我喜歡你。”張慧看着夏陽的眼睛說道，“我真的很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夏陽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很抱歉。”

“為什麽？”張慧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她可以說是有些急切的拉住了夏陽的胳膊，重複道，“為什麽要說抱歉？你……”

夏陽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現在沒有這方面的心思，也不想交……女朋友。”

張慧繼續說：“現在沒有，那，那我可以等你啊，等你什麽時候想了……”

夏陽搖了搖頭。

張慧哭道：“可是，可是……我真的喜歡你啊。”

“我知我學歷不高，不夠漂亮，還有那樣的……哥哥。你在這樣的地方上班，一定見過很多很多很多十分漂亮的女孩子，你看不上我。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你為什麽要拒絕我？我真的喜歡你。”張慧抹着眼淚，抽噎着一遍遍重複道：“我真的喜歡你。”

“不是的。”夏陽搖頭說，“我不是看不上你，張慧，你是個好姑娘，适合更好的人。”

·

女生的抽噎聲不時地傳入耳中，韓睿看的津津有味。

“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韓睿說完扭頭尋找徐既明的認同，卻見他不知何時蹲在了地上。

“喂，你沒事吧？”見他臉色難看，韓睿蹲下身來問道。

徐既明搖了搖頭，輕聲道：“能給我支煙嗎？”

“唉，好說。”韓睿不僅遞給了他一支煙，還給他點燃了。

“謝謝。”徐既明說，他的手指在輕輕的顫抖着。韓睿自己也點燃了一根，蹲在徐既明身邊抽了起來。

直到半根煙抽下去之後，徐既明才緩緩的長出了一口氣。

徐既明第一次這麽清楚地認識到夏陽會屬于別人。

——他會牽着一個姑娘的手走進婚姻的殿堂，會與那姑娘生兒育女，創建新的家庭。

他可能會非常幸福，夫妻恩愛，家庭和睦；他也可能會很不幸，夫妻反目、兒女不孝，但是不管怎麽樣，不管是那個好的、還是壞的未來裏，都不會有他的身影。

夏陽的生命中必然會有一個重要的人出現，從而取代他這個“好朋友”、“好兄弟”的位置。然後他會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孫子，重要的人會越來越多。

他們會像兩條一條直線的兩端，随着時間的流逝，彼此越行越遠，到最後消失在彼此的世界裏。

徐既明第一次如此恐慌起來——夏陽的未來裏，沒有他。

作者有話要說：

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