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鎮山河！

第44章

無盡之刃被傳送到副本門口的時候，比他血量薄的孤星繁和明月賞秋菊先一步被傳送到了門口, 萬古裏沒有戰鬥中複活的概念, 除非奶媽用複活技能拉人, 死了之後過段時間就會被傳送到副本門口，等到全團都脫離戰鬥了才能重新踏入戰場。

明月忐忑地問道：“應該沒問題吧……我剛看了一眼BOSS血量還有5%左右。”

“清川說能過就一定能過！”孤星繁篤定地說, “大腿很厲害的。”

“天真。”無盡之刃沒參與他們兩人的讨論，冷笑一聲，已經做好了離開副本的準備。

過了沒多久, 潛龍也被傳送了過來, 明月和孤星繁忙纏上去問道：“怎麽樣了？BOSS還剩下多少血？”

“4%。”潛龍搖了搖頭, 已經對過BOSS不抱希望了，“估計過不去了。”

“唉。”明月遺憾地嘆息一聲, 說：“還差一點, 傷害再高一點就好了。”話雖這麽說, 但是他們都心知肚明, 他們能打出這樣的傷害全靠了清川逆天的小藥，這種藥能有一份就不錯了, 再來一份？那還不如下線睡覺做夢去。

幾人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 潛龍問道：“清川怎麽還沒被傳送過來？”

話音剛落, 系統提示跳了出來。

【首甲！恭喜玩家潛龍率領隊伍成功擊殺副本“暗教祭壇”首領暗神神像】

區域地圖一瞬間就炸了。

首甲。

暗神神像的首甲, 也是全通副本的首甲。

幾個公會都觊觎的肥肉就落在了這麽一支不知名的野隊上。

正在野外瘋狂刷怪升級的北落師門頭皮都炸起來了了, 手底下小怪慘叫而死，北落師門嚷嚷道：“這個潛龍是誰啊？我靠，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老子還在這兒殺個屁的怪！”

潛龍是誰？所有人都想知道潛龍是誰。

各個公會的玩家都紛紛在查證這個人的身份，各自前前後後得到了答案。

是銀月的人。

踏血公會會長ID三分天注定，原本就是從長雲俱樂部退役的職業玩家，退役之後，長雲高薪聘請他留在俱樂部培養人才，這次萬古新游開放，三分天注定就被特派到了萬古之中建立了踏血公會，為長雲俱樂部吸納、培養人才。

三分天注定通過多年搭建起來的交際網，是最早查出了這個開荒小隊的來歷，包括潛龍隊伍裏的所有人。

潛龍、明月賞秋菊兩個都是銀月公會的玩家，潛龍是隸屬于笑蒼茫小隊裏的，之前就在一批踏血的記錄裏面拿下了暗教祭壇副本老一的二甲，他脫離笑蒼茫小隊獨自帶隊的原因不難想象，無非是有野心想往上爬。這個明月賞秋菊是銀月公會裏的小透明，了解他的人不多，據說裝備還不錯。

至于剩下三個人就有點迷了。

一個清川，和潛龍他們打過老一，這次再合作沒什麽問題，一個孤星繁，什麽來頭幾乎查不到，三分天注定靠着人脈最後查到了流星火那邊才了解了一些孤星繁的來歷，甚至跨了游戲在“幻世英雄”上找到了孤星繁的相關信息。

這個孤星繁和流星火等人在幻世英雄上原本是一個公會的玩家，一直玩的奶媽，三人競技場上打上了排名，技術不錯，可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注銷了角色賬號卡，退出幻世英雄，期間長達一年都杳無音信，這次又在萬古裏冒了頭。

剩下那個無盡之刃是最迷的。

三分天注定無奈地說：“那幾個人湊在一起開荒我還能看得懂，這個無盡之刃我就弄不明白了。他是皇城的人，還是個管理，據我所知，皇城和銀月是世敵，無盡之刃卻加了銀月的隊伍去開荒，還給銀月拿了個首甲，這算是怎麽回事？”

最擅長處理人際關系的三分天注定都理不清的關系，其他人怎麽會懂？

甘草和北落師門對視一眼，忽然想起來，說道：“會長，你還沒說那個清川什麽來歷。”

“這個清川我沒查到。”三分天注定搖了搖頭說，“沒有任何游戲的記錄包括萬古和其他網游，在萬古裏也沒什麽出彩的地方，你們有人接觸過他嗎？”

幾人都搖了搖頭，酌影成三也假模假樣地跟着搖了搖頭。

事已至此，三分天注定只能鼓勵幾人，說：“沒關系，雖然首甲沒了十分可惜，但是還有二甲，不要因為別人打亂了我們的腳步，今天按照原計劃進行，晚上早點休息，明天繼續開荒！”

“是！”在三分天注定低沉的鼓勵聲中，幾人重拾鬥志，昂揚地低喝了一聲。

散會之後，酌影成三密聊了顧書白：“哎，清川，恭喜拿了首甲啊，怎麽過的，有什麽訣竅，透露一下？”

“你準備拿什麽來換？”

酌影成三：“……”

酌影成三無奈地說：“我覺着咱們關系已經算不錯的了，怎麽還要談交易啊，多傷感情。”

“親兄弟尚且明算賬。”顧書白說。

酌影成三妥協地說：“好好好，你說要什麽？”

“暫時想不出來，先欠着。”

酌影成三笑出了聲，他說：“你說話特別像我認識的一個朋友。”

顧書白心裏一沉，“哦”了一聲，酌影成三說：“要不是他們那兒有規定不讓玩萬古的話，我肯定把你當成他了。”

“是嗎？”顧書白不鹹不淡地說，“這個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都很多，別說性格相似的了。”

“是啊。你倆都是一副全天下都欠你們錢的樣子，板着臉，不愛笑，可偶爾開點玩笑的時候特別讨人喜歡，其實都是很好，內心很溫柔的人。”

顧書白：“……”

酌影成三說：“你可別誤會，我說的讨人喜歡是那種喜歡。”

“哦。”心跳有點亂，顧書白随口敷衍地應了一聲，“我們要分裝備了，再聊。”

“好……”酌影成三聽見那邊切斷了密聊，感覺自己有些多嘴，啊啊啊，怎麽會對自己這麽防備啊，這樣下去不行啊遲惟你個傻帽你不是要弄清他的身份嗎？！酌影成三回憶着顧書白的公會，琢磨道：“難道真的不是一個人？可感覺這麽像……我第六感一向很準的……”

這邊顧書白和酌影成三聊完，那邊潛龍也應付好了公會的其他人，能過BOSS是他們都沒想到的事情，而且還是拿下了首甲，潛龍為銀月贏得了多少榮譽自然不用多說。

BOSS一共掉落了兩件紫色裝備和一個紫色材料，首甲的獎勵是一件金色裝備和金色材料。

兩件紫色裝備一件是法杖，一件是戰士的輕甲，都是12級的裝備，顧書白放棄了這兩件裝備，優先拿了首甲給的金色裝備和金色材料。

最好的兩樣東西毋庸置疑是這兩個，金色材料目前用處不明，他們不多說，但是這個金色裝備……他們玩萬古快一個星期了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金色裝備，稀奇得很。

【暗湧之帽】

頭部

輕甲類

12級可裝備

力量+5

體質+2

敏捷+3

有幾率觸發特效暗湧：形成一個可吸收30%傷害的護盾。

小極品，真是小極品。

幾人越看越眼饞，可顧書白拿下這兩樣東西沒有人有任何話說。

剩下的那些東西他們都分了，本來孤星繁應該拿到法杖的，但是他手頭已經有了百合之杖，屬性雖然比這把差了一點，但是套裝屬性很好，孤星繁沒準備換就讓給了明月賞秋菊，潛龍自己則拿了紫色材料，把戰士的輕甲給了無盡之刃。

至于什麽都沒拿到的孤星繁，潛龍許諾等把他們幾個人都用不到的裝備拿去交易行賣完之後多給一點分成給孤星繁當工資。

他有意拉攏無盡之刃，無盡之刃是皇城的人，銀月和皇城的恩怨可以說是無解，這次無盡之刃幫他們拿了首甲，在皇城那邊肯定待不下去，是個挖人的好機會。

但無盡之刃并不在乎這件裝備，他敷衍地說了一聲謝謝就沉着臉色問顧書白：“你是怎麽拿下BOSS的？”

這一句話問出了他們所有人的心聲，喜悅退去之後，好奇心就不可抑制地冒了出來，對顧書白的能耐早就見怪不怪的孤星繁篤定地說：“大腿肯定有妙招。”

“是什麽？”無盡之刃仍是步步緊逼，窮追不舍，他眼中閃爍着犀利的光芒，似乎只要顧書白一撒謊他就能看穿一樣。

無盡之刃并不是追根究底的那種人，如果這件事情是別的事情的話，他連問都不會問，但是，他想要知道，顧書白是如何在那種絕境之下硬生生地扭轉了局勢。

他想要知道。

想要知道，自己絞盡腦汁也無法解決的問題到底是被顧書白用什麽方式擺平。

他身體裏的血液在沸騰，連喉嚨都變得十分幹涸，好似在沙漠上行走的旅人渴水一般，那是一種對力量的渴望。

顧書白說：“放風筝。”

無盡之刃意外地看向顧書白，顧書白說：“我沒說我玩的是刺客。”

無盡之刃：“……”

他忽然想起來，在敏捷一流的職業之中有一個職業是游俠，是放風筝的好手，裝備可以和刺客共享，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清川的運氣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他知道學技能書有多難，清川能掌握兩個職業的技能可以說是相當有運氣了。

顧書白沒再理會無盡之刃，任由無盡之刃自由想象，他說的另一個職業當不然是游俠，而是純陽，純陽的秘密怎麽可能就這麽簡單地讓無盡之刃知道，但是他也沒有騙人，他也沒說自己的職業不是刺客。顧書白轉過視線，叫上孤星繁：“走吧，去做任務。”

“噢噢。”孤星繁應了兩聲，跟在顧書白身後走向神像。

神像腳底下埋着一個墳包，墳頭草極高，不仔細觀察的話很難發現這裏還有一座這樣的墳墓。

顧書白撥開雜草，看向墓碑，墓碑上用銅釘釘着一塊厚實的布料，上面殘留着紅色的痕跡，因時間長久，痕跡被漂成了暗紅色。

孤星繁念道：“普羅，提諾……這是普羅提諾的衣冠冢。”

“嗯，”顧書白應了一聲，說：“這裏就是交任務的地方了。”

他将從艾文身上得來的藍寶石拿了出來放在普羅提諾的衣冠冢面前，任務物品觸發了劇情，藍寶石發出微弱的光芒，失了暗神神像鎮壓的衣冠冢幾乎壓不住普羅提諾的怨氣，一股黑色的邪惡力量沖破了衣冠冢，墓碑上的銅釘搖搖晃晃，忽然被什麽東西彈飛出去，“釘的一聲射入土地裏。

其餘幾人都吓了一跳，明月”湊上來問道：“這是什麽？”

“我和清川的任務。”

“任務？”

“是啊。”

孤星繁把任務始末絮絮叨叨的都說了出來，幾人聽後，一臉了然：“難怪你們會這麽多技能書，還有這種好事啊？”

“是啊，入學者很好的。”孤星繁毫不藏私地說。

在銅釘被彈飛出去之後，墓碑上的衣服殘片飄蕩了出去，墳包表層皲裂，亡魂的陰冷氣息從裂隙之中彌漫了出來，黑霧缭繞，逐漸形成了普羅提諾的影子。

普羅提諾憤怒地看向所有人，嘶吼道：“啊，人間，這殘忍的人間，我要把你們全都撕碎——”

“尊敬的學者普羅提諾，我接受了你在迷宮之中的意志，來這裏找到你的亡魂是想告訴你當年的真相。”顧書白高舉手中的羽毛筆，迎着普羅提諾的所有怒火，冷靜地說。

普羅提諾登時将目光轉向顧書白，眼神兇狠地看着顧書白手中舉着的那支羽毛筆，厲聲道：“你遇到了我在迷宮中留下來的意志？那麽你，你是霍格尼的徒弟！你——”他又看向孤星繁，“你是格裏恩的徒弟——那兩個叛徒！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陰風大作，普羅提諾的亡魂肆虐，到處都是亡靈的呼嘯聲。孤星繁縮了縮脖子，嘀咕道：“這也做得太逼真了吧……我寒毛全起來了。”

“請冷靜一點，”顧書白說道，“霍格尼與格裏恩從來沒有放棄救你。他們傾盡家財一直在尋覓你的蹤跡，直到現在也沒有放棄你，他們令我們來找你，想要将你的遺物帶回你的故鄉。”

“胡說八道——不要騙我，我不會再上當受騙了！”

“暗教想要你的絕望作為喂食亡靈的食物，這樣建造出來的地牢會堅不可摧。當年你逃出地牢也是他們刻意安排的。那時候你只看到霍格尼他們生活的很幸福，卻沒有考慮到，他們兩個當時都是聞名的學者，怎麽會是那樣落魄的生活環境？”

普羅提諾的亡魂冷靜了一點，他怔忡地看着顧書白，似乎自己多年的堅持在這一刻正不可阻擋地分崩離析。

顧書白又說：“當年他們會放棄你是因為他們聽信了奸人的讒言，我已經将他喂了猛虎，這是他遺留下來的東西，你可以聽一下他的贖罪。”

藍寶石灼灼生輝，從表面上投映出艾文的影子，那還是年輕時候的艾文，藍寶石将艾文當初如何和暗教做的邪惡勾當全都如實地記錄了下來，投射在了普羅提諾的面前。

顧書白說：“這個藍寶石叫做記憶之石，我們無法造假，尊敬的學者。”

普羅提諾看後，身上憤怒的火焰漸漸熄滅，他落在地上，如同耄耋老翁一樣緩緩走了過去，藍寶石從地面漂浮而起，被普羅提諾抓在手中。普羅提諾閉上眼睛，在半空中虛握了一下，藍寶石上的畫面驟然消失，整塊藍寶石都被他捏成了粉末。

普羅提諾哀苦地望着顧書白他們，顫抖着身體，開始流出淚水，暗教祭壇副本內的天空變得烏沉沉的，大雨傾盆而至，雨幕遮天蔽日。

“我的朋友，我的朋友……你們果然沒有放棄我……果然沒有……”普羅提諾喃喃着，他跪在地上，仰頭迎着雨水，淚流滿面。

“唉，真虐。”孤星繁揉了揉鼻子，說道。

普羅提諾的身影在半空中逐漸消失，在臨消失前，他不斷吟誦着一個詩篇，在詩篇之中，有三個朋友，他們因為誤會而彼此猜忌，荒廢了多年的光陰，普羅提諾在為自己的不信任而忏悔，也在感嘆命運的弄人。

等他消失之後，顧書白和孤星繁同時完成了“血色的真相”這個任務。

兩人提交任務的NPC不同，是各自的師父。

顧書白走向普羅提諾的衣冠冢旁，将埋在墳墓之中的衣冠捧了出來，對孤星繁說：“遺物先放在我這兒。”

“好的好的。”

你獲得了普羅提諾的遺物X1

“好了嗎？”無盡之刃沒什麽興趣地問道，“如果沒什麽事情我就先退隊了。”

“好的。”人是顧書白招進來的，顧書白自然要招待到位，“今天麻煩你了。”

“各取所需。”無盡之刃說完就直接退了隊伍。

潛龍那邊也沒顧得上這邊的任務是怎麽回事，公會裏催了好幾回讓他直接把這次副本開荒的幾個野人都直接拿下拉進公會裏頭，潛龍應付不過去，但是這邊的人更難纏。那個無盡之刃他密聊過去好幾次，都裝死一樣的什麽都不回，這邊這個孤星繁一直打哈哈，說看清川大腿的意思，而這個清川……三個人中最不省油的就是他。

潛龍嘴角抽了抽，厚着臉皮問道：“清川，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公會，我們一起開荒，最好的資源都會給你。”

“不了，謝謝。”還是那個回答，潛龍氣惱地想撞牆，偏偏銀月公會的會長拿了首甲吃了點甜頭一個勁兒地催促潛龍，潛龍被煩的真想直接吼一句回去“人家不想進公會，我還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進嗎？”可到底沒敢說，只敷衍着說“我盡力”。

出了副本之後，顧書白隐藏了自己的ID，果然見到不少玩家在門口虎視眈眈地盯着，他和孤星繁從容地從玩家堆裏穿梭而出，回到了微風城。

兩人各自回去交任務，顧書白進了書齋的大門，霍格尼依然懶洋洋地躺在門口曬太陽，但是他的外表明顯比顧書白剛見到他的時候衰老了不少，顧書白将普羅提諾的遺物拿了出來，老頭熱淚盈眶，抱着普羅提諾的遺物嚎啕大哭，過了沒多，格裏恩也踉跄着趕了進來，和霍格尼哭着抱成一團。

“如果我們當初能夠再堅持一點，他也許就不會死了。”

“他應該怨恨我們，是我們辜負了他。”

“是我們辜負了摯友。”

“對不起……普羅提諾，對不起……”

等倆老頭哭夠之後，霍格尼說：“謝謝你，清川，偉大的冒險者，我已經無顏稱你是我的徒弟，你是我的恩人，是拯救了我們偉大的恩人。謝謝你将普羅提諾的遺物帶了回來，這是我的謝禮。”

你獲得了霍格尼的手劄。

顧書白打開霍格尼贈給他的手劄。

這份手劄是記錄了霍格尼游覽的所有地點，标注了上面有藏書的地點，只要能夠進入這些圖書館，就有機會在閱讀的過程當中得到技能書或者材料配方。

霍格尼和格裏恩互相攙扶着站了起來，霍格尼拎着遺物走向書桌，打開書桌的抽屜，拿出了一個印章。

印章是用玉石雕刻而成的，一朵漂亮的薔薇花綻放，薔薇花正是微風城的城市之花，霍格尼将印章送給顧書白說：“這是我的印章，我年輕的時候游歷過一些地方，結交了一些朋友，你拿着這枚印章，也許他們能夠幫你。”

你獲得了霍格尼的身份印章。

“謝謝。”顧書白說。

與此同時，格裏恩也将自己的禮物送給了孤星繁。

獎勵過後，霍格尼說：“我要親自将普羅提諾的遺物帶回他的故鄉，按照他生前的向往，将他的骨灰撒向海洋，我要親自跪在他的妻兒面前道歉，為我的無能，為我的無知道歉。”

“我與你一起去。如果當年不是他救了我們，我們不會活到現在。”格裏恩說。

倆人對視一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你還記得我們當時的約定嗎？”

“怎麽會不記得？如果歲月殘忍，将我們的頭發染白，磨掉了我們的牙齒，剝奪了我們的行走能力，讓舉鐮的死神埋伏在我們的床頭，我仍會發誓，只要呼吸尚存，我們也會颠簸着瘦弱雙腿，去呼應老友的召喚。”

“是啊，我們這兩個老不死的也該去履行諾言了。”

兩個年邁的老人收拾好了行李，約在年輕時常約定的噴水池旁碰了頭，互相攙扶着作為彼此的倚靠，就如同年輕時候一樣，攜手走出了微風城的大門。

“你說他們能走到嗎？聽到普羅提諾的家長在很遙遠的地方。”

顧書白沒有回應。

孤星繁抿了抿唇，忽然驚訝地輕呼一聲：“我的天，清川你看！”

顧書白擡頭看去，夕陽之下，兩個老人的身影變得修長，恢複了年輕似的，充滿了年輕人的活潑與朝氣，燦爛的笑容映在兩人臉上，在他們身前，普羅提諾正朝氣洋溢地沖着他們揮手。

這一瞬間的畫面持續了不到十秒鐘就消失了，霍格尼和格裏恩徹底走出了兩人的視線。

“升級去嗎？”顧書白問道。

孤星繁點了點頭，說：“好！”

兩人一同往城門外走去，半路上，孤星繁收到了明月賞秋菊的消息：“孤星，我去找了下，你說的那個學習學者副職業的NPC在哪兒啊？”

“已經游歷去了，你去下一個城市可能就有機會碰見。”

“靠，游歷？逗我的吧？不是這麽倒黴吧？”

“是啊。”孤星繁笑着回了一句，要是換做別人，明月賞秋菊可能還不信，但是孤星繁這麽實誠的一個人不會撒謊，明月只好遺憾地切斷了密聊。

兩人到了迷草峽谷，現在大部分玩家都可以去到迷草峽谷練級，在這邊升級的玩家不少，還好萬古的地圖夠大，能擠得開，免了被搶怪的風險，孤星繁這次不自作聰明了，問道：“大腿，我們去哪個地方升級啊？”

“再往裏面走走。”顧書白說着。

就在這時，争執聲在耳邊響起，孤星繁好奇地循聲望去，卻見到不遠處，無盡之刃被幾個玩家圍住了。

“無盡？”孤星繁意外地說，“那幾個人……好像都是皇城公會的人啊？無盡這樣沒問題吧？”

顧書白只瞥了一眼沒理會。

孤星繁念叨道：“聽說皇城和銀月是世仇，無盡之刃幫着銀月公會的人拿了首甲，皇城的人肯定不高興，他們這不是要殺了無盡之刃吧？”

“跟我們沒關系，”顧書白說，“不要耽誤了練級。”

“啊？”孤星繁沒想到顧書白會這麽說，“可是……他不是你朋友嗎？不是你拉來打副本的嗎？”

“不是，”顧書白說，“他不需要我們的幫忙。”

顧書白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孤星繁雖然納悶但也聽話地跟了上去。

他知道，無盡之刃對皇城有着一份極深的眷戀，因為無盡之刃最崇拜的人是皇城背後俱樂部戰神的一員大将。

無盡是看着那個人的視頻開始玩網游的，一路從初中開始就追随他的腳步，直到那人退役改作管理，無盡之刃對他的熱忱也絲毫沒有減輕。

這份執着不是輕易就能撼動得了的。

要用這樣的人就不該這個時候出手，不僅不會幫到無盡之刃，反而會起到反效果。顧書白心裏有一杆秤，明白得很。

他和孤星繁剛走幾步，就看見系統提示跳了出來。

【二甲！恭喜玩家幽鬼斷魂率領隊伍成功擊殺副本“暗教祭壇”首領暗神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