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良反應
晚上,孟楚然故意拖延時間不走,眼瞅着都快八點了還在那兒陪樂樂玩,時不時的從卧室裏傳出兩人放肆的笑聲。
鐘辰希想提醒他可以下班了,因為有他在,總感覺空氣不對,處處飄蕩着讓人心神不寧的氣息,但看樂樂玩的歡實,笑的開心,幾次有意無意的徘徊在門口都沒忍心張開嘴。
“哥哥,這個故事真好聽,你再給我講一個好不好。”
孟楚然看了一下時間,假意為難,“天太晚了,哥哥要回家了,明天再給你講好不好?”
“不嘛,不嘛,哥哥你不要回家,住在這裏好了。”
“可是,爸爸他……”
“我去跟爸爸說。”
小家夥就是聰明,一點就透。
樂樂跑到客廳,爬到鐘辰希的腿上。
“爸爸,讓哥哥住在這裏好不好,我好喜歡他給我講的故事,現在放假,我不用早起,你就允許我晚睡一會兒,讓哥哥再陪陪我。”
鐘辰希猶豫着沒吱聲,任由樂樂在身上磨蹭着。
“大叔,你的手受傷了不能沾水,我還是幫樂樂洗完澡再走吧。”
“爸爸,爸爸,你就答應了吧,別讓哥哥走了,好不好嗎?”
傷口的确挺深,整個食指都腫了起來,導致左手行動有礙,樂樂洗澡還真是個問題。
“那好吧。”
“耶,爸爸你真好,麽~~”樂樂在鐘辰希的臉上親了一口,跑到孟楚然身邊,眨了眨眼睛,意思是‘看,我搞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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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我們接着講故事吧。”
看着孩子的興奮勁,鐘辰希也不再為心裏的那點小別扭所折騰,反而舒然了許多,孩子有多久沒這麽高興過了,平時兩人在家時,因為本身性格沉悶冷靜,所以兒子很少在自己面前展露這麽開懷的笑臉,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在那玩,就算講故事也是照本宣科的念着書,單從這一點上看,孟楚然還算合格。
即使自己有些許不适,為了兒子,也應該做點什麽,本來樂樂的童年就單一,不能再加一層灰暗上去,雖然自己做的不好,但假以他手彌補也是不錯的方法。
給樂樂洗完澡,又哄睡,孟楚然從房間出來已經快11點了。
鐘辰希靠着床頭端着一本法律書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眼神之專注,眉頭之緊鎖,讓他這個年齡段的人多了一份陳睿,或者說是另外一種迷人的特質,孟楚然沒細看過誰,更沒對誰上過心,不禁停住了腳步。
當初陽光下的鐘辰希是跳躍的帥氣,那麽此時的他就是靜止中的剪影,兩種氣質不同,但又濃縮為一人,這不得不讓孟楚然不自覺的向屋內邁了幾步,向着那個方向。
可能太專心于書中內容,以至于走到了床邊鐘辰希才發現進了人。
擡頭,撞上孟楚然的甜笑,該死,為什麽總是這樣笑。
“楚…楚然。”鐘辰希放下書,浴後松散的額發甩到了眼前,還沒等自己向旁邊撫去,就被孟楚然先了一步。
“大叔,你看書的樣子好迷人。”手在發間穿過,陣陣清香侵入鼻間,大叔好香啊,頭發也好軟。
“楚然。”這個動作再加上之前的種種讓鐘辰希立刻警覺,并把身子向裏靠了靠。
“天不早了,你快去睡吧,被子我已經放沙發上了。”
冷然的氣息就像沸水中注入了冰塊,立時降溫,也讓孟楚然回到了現實,臉上現出幾分尴尬。
不舍的縮回手,眼目低垂,像受傷的小狗,“那我去了,大叔晚安。”語氣依舊輕柔,猶如絲般滑過,只是這裏似乎又隐含一點點失落,鐘辰希的心倏地被什麽東西一擊,有墜落的感覺。
卧室裏的他緊靠門邊滑下,氣息不穩,三十四年裏這頭一遭的境遇是如此的始料不及,絞盡腦汁搜索大腦儲存器也找不出合适的詞語來形容這一次次的觸動。
大概是自己過于敏感了。
大概是自己太多心了。
他還只是一個孩子,一個男孩子,和自己的兒子差不多。
鐘辰希,從此後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這個家,在這個有他的空氣裏,絕不能再有這樣的囧事發生。
無言的尴尬再次蠢蠢欲動,這讓他陷入了苦苦的掙紮當中。
……
“然然……然然……”
所想之人在眼前不停的晃動,吻是甜的,汗也是甜的,自己所能反應到的就是緊緊的揪住他,一起踏進漩渦,沉迷至死。
“辰希,我的寶貝......”
一陣狂風暴雨,勢不可遏,銳不可擋。
“然然,我的然然......”
啊~~~夢中驚醒。
心髒的失速,滿頭的大汗,幹渴的喉嚨,還有那濡濕的一片。
這是怎麽了?
怎麽會這樣?
竟然還是和……他。
所觸所感,所聽所聞,一切都如真實發生,就在剛剛,躁動的火苗還在呼呼的燒着。
鐘辰希回味着,雙手揪住頭發不停用力撕扯着,想把這個夢撕碎,想把身體裏這可怕的感覺逼出體外,想把自己變回從前。
孟楚然,你為什麽來我的生活裏。
時針指向早上五點,門外有窸窣的聲音。
鐘辰希慌忙下床走到衣櫃尋找幹淨衣物,那粘濕的一片,那污濁的點滴,看在眼裏即忿恨又惡心。
三十幾歲了竟然還這個,這何止是丢臉,簡直沒臉見人。
“咦,大叔,你醒了,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早飯還要等一會兒,你再睡一會兒吧。”看到鐘辰希從門內出來,孟楚然笑着送出了早安問候,一臉的寵溺讓鐘辰希差一點認為那濕濕的一片不是夢境,而是現實。
為什麽相隔幾米遠,心髒還是激烈的跳動,難道真的出了問題。
衛生間裏什麽東西掉落的聲音。
“怎麽了?”孟楚然跑過來,看鐘辰希正彎腰夠掉在地上的牙膏,很顯然是因為手不方便沒能順利擰開蓋子。
“我來幫你。”伸手拿過他手裏的牙膏,擠了一點在牙刷上,遞給鐘辰希,前者甜笑,後者躲開。
孟楚然也發現了,只要自己一對他發笑,他的眼神就不自然,瞬間臉紅然後躲開,原來大叔這樣的害羞,看他這樣小貓似的動人表情,內心就不自覺的癢癢,可是時機還沒到,他才不想把大叔吓跑呢。
“你,你不是做着飯呢嗎,幹嘛要盯着我?”接過牙刷故作鎮定,自然的問道。
“已經做好了,大叔手不方便,一會兒我幫你洗臉吧。”孟楚然兩手支着洗漱臺,側擡臉看着眼前的人兒,對方一切表情盡收眼底,心裏好不得意。
鐘辰希從沒覺得刷牙洗臉刮胡子是如此耗費工夫的事情,那一個小時鬼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來自對方的氣息,指尖的溫柔,還有那不時掃動的睫毛,越發的覺得窒息,心髒負荷不了,最後用清水胡亂清洗後就逃到了卧室,直至樂樂小跑的去叫,才從裏面出來。
這種不确定的欲望讓他自責,又奮力的做着鬥争去掩飾。
非常辛苦。
早飯後,孟楚然打算給樂樂上一個小時的英語,鐘辰希穿戴整齊,距離他五米遠站定:“我出去一下,中午回來。”
孟楚然起身想送送他,可鐘辰希已經換上鞋出門了。
“大叔,你早點回來,下午我們一起帶樂樂去游樂場玩。”孟楚然開門補了一句,含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三樓緩臺處。
大叔,你躲不掉我的。
醫院裏,鐘辰希握着曲曲折折的心電圖走進醫生辦公室。
“陳醫生,檢查完了,您看我心髒是不是出了問題?”
連續的心跳驟增讓他坐立不安,無法工作和生活,最終還是決定來看看。
陳醫生拿過報告單,看了幾眼,又瞅了瞅他。
“你現在心髒是什麽狀況?還跳的厲害嗎?”
“現在正常,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那都什麽時候感覺不舒服?持續多久了?”
“也沒多久,大概一周左右吧,病發時間不固定,只是一接觸到某一事物,就會心跳加快,感覺喘不過氣來,有時候想想也會這樣。”
“能跟我說說是什麽事物嗎?”
鐘辰希微低頭,臉變得緋紅,“這……”
陳醫生大概知道了什麽狀況,沒再多問。
“從單子上看你沒有任何異常,都在正常值範圍內,你大可放心,心髒沒有毛病,可能最近你的壓力過大造成的,有時間多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有些事不要過于鑽牛角尖,要順其自然,不要樂天安命,也不要杞人憂天,一切聽從內心就好,聽聽音樂,看看風景,這些都有助于健康。”
“我不用吃什麽藥嗎?”鐘辰希還是擔心,如果再遇到如此情況他該怎麽辦,同在一個屋檐下,不能總是躲着吧。
“呵呵,這位同志,你看着也應該不小了,是藥三分毒還是知道的吧,何況你沒有病吃什麽藥?遇事不要躲,要勇于面對,這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和治病的良藥。”
年過半百的老醫生都能看出來的問題,在他身上竟然不知,不能用迂腐形容他,也該用迷了心智來解釋他的行為。
是啊,生平第一次,又怎能怪他。
拿着報告單走出醫院,一半釋然,一半仍然郁結心中。
我該怎麽辦,誰能告訴我,我這是怎麽了?
坐在車裏發了一會兒呆,不知道回家該怎樣面對孟楚然,怎樣在那具有吸附力的空氣裏暢快呼吸。
“大叔,你什麽時候回來?”電話接起,一聽那聲音心髒又開始不安躁動。
“什麽事?”深呼吸控制。
“午飯已經做好了,就等你回來了,吃完我們一起出去玩。”
“爸爸,你快回來,我要我們三個人一起去游樂場玩。”樂樂在旁邊補話,語調中充滿了期待和興奮。
自從孟楚然進到生活裏,樂樂的笑聲就沒斷過,這一點,鐘辰希得承認。
“哦,我馬上到家。”挂掉電話,長出了一口氣,啓動車飛馳而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陳醫生所說的勇于面對是什麽意思,要他接受孟楚然是個男的,還是接受他是樂樂的老師,如果是後者心髒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不适反應,那麽如果是前者,這身體的變化又該怎麽解釋,難道自己是……同性戀。
不可能,如果是的話,為什麽還有了樂樂,為什麽還會和女人結婚。
肯定是荷爾蒙錯亂,費洛蒙變異造成的,怎麽可能會是那個呢。
這簡直比一個麻煩的案子還要觸頭。
一直平靜無瀾的生活突然濺起了小水花,讓他萬分的不适應,甚至手忙腳亂。
作者有話要說:
笨笨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