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上司幾太持續昏迷。
溺水了,需要人工呼吸。
作為與意外相伴的黑手黨,中原中也這方面常識還算充沛。
時透有一郎和無一郎對視一眼“我和無一郎都中毒了,做人工呼吸毒素怕是會傳染。”
村田“我倒是可……”
他突然渾身一激靈。
奇怪,剛才怎麽突然有股寒意……
“你怎麽?”中原中也看着他,“你行不行?”
村田猛搖頭“我還是算了。我不太會人工呼吸,怕弄巧成拙。”
中原中也“……”
只有他了嗎?
對中原中也而言,人工呼吸倒沒什麽。
畢竟目的是很單純的救人。
……有誰會生氣嗎?
總感覺自己以前好像從不做這種事,因為有人會生氣。
中原中也仔細想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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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也沒誰吧。
他在上司幾太身旁跪坐下,正想動作。
“啾,啾啾!”
“……”上司幾太眼皮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你幹什麽,小家夥?”
中原中也看着雪球太郎在上司幾太臉前展開翅膀,挑挑眉“你有辦法?”
“是的啾!”小雪球認真點頭。
那好吧。
或許是什麽鬼殺隊鳥類特殊急救方法?
金子銀子“嘎嘎——”
(你想多了!)
中原中也看着雪球太郎蹦蹦跳跳來到上司幾太下颌處,收起翅膀,深呼吸。
然後……
一頭紮進了上司幾太嘴裏!!!
“噗啾!”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
哇啊,這搞什麽?!
中原中也掐住上司幾太鼓鼓的臉“吐出來!快吐出來啊喂!”
他的鎹鴉啊!!!
別給吃了!
“噗——咳咳咳……”
上司幾太翻了個身,手肘撐着地面,雪球滾出,又咳出好幾口水。
“啾……”
“……”中原中也非常嫌棄地用兩根手指拎着翅膀把它拎起來,“自己找條小溪洗洗。”
全是上司幾太的口水,啧。
小雪球歪歪扭扭地飛走了。
它用的是獨家催吐術,按壓舌根。
叫你裝暈,哼!
“……”
上司幾太一言難盡地望着中原中也。
“中也——”
“你把人叫醒的手段也太粗暴了吧。”
中原中也“……”
“我現在嘴裏一股羽毛味,而且……”上司幾太難以置信,嗓音格外哀怨,“比起我,你居然更關心鎹鴉!”
“我可是為了救你诶!”
中原中也被他說的怪不自在“……閉嘴,醒了不就完了。”
小隊以中原中也無損,上司幾太無損但嗆了幾口水,村田輕傷,時透雙子中等傷勢的代價,幹掉了上弦之伍,下弦之陸,重創上弦之叁。
……
逃離戰場後,猗窩座的傷就自行痊愈了,但承受了一番來自鬼舞辻無慘的怒火。
鳴女救他,肯定是得到了無慘大人的指示。鬼舞辻無慘并不關心部下的死活,但還要留着猗窩座搜尋青色彼岸花。
“猗窩座,猗窩座,那麽好的機會,你為什麽沒有幹掉他,猗窩座?!!!”
鬼舞辻無慘臉色扭曲。
“明明只要殺掉矮柱……”
鬼殺隊再無人可畏懼!
那些礙眼的家夥,礙了他一千年!
“當時在場的還有四名劍士,你為什麽連他們都沒能幹掉?!”鬼舞辻無慘獠牙伸長,貓瞳裏滿是戾氣,“派去兩名上弦一名下弦,結果竟是如此!”
“虧我又給了你那麽多的血,猗窩座,你太讓我失望了。”
猗窩座保持單膝跪地的姿勢,不敢說話,鮮血從口鼻湧出。
鬼舞辻無慘沒開口,他也不敢退下。
只能等待無慘大人怒火熄滅。
“呀嘞呀嘞~”輕佻的聲音從裏面傳來,“話不能這樣說啊,無慘閣下。”
猗窩座錯愕地擡頭。
這是無限城內的異空間,連接的是一棟洋房二層。
西洋風格裝飾的房間內,太宰治翹着單腿坐在一張單人椅上,旁邊小圓桌還放着兩杯熱茶。
注意到猗窩座視線,他揮手打了個招呼“嗨~”
恨意席卷猗窩座心頭——
他們在外拼死拼活地戰鬥,新上弦之貳竟和無慘大人在喝下午茶?!
憑什麽有這種優待?
太宰治對鬼舞辻無慘道“連您自己都打不過那個小矮柱,分再多血出去也是沒用的吧。”
輕微的譏諷意味像是導火索,再次引爆鬼舞辻無慘的怒火。
“你好像很輕松啊太宰治,你不是說那小鬼不會加入鬼殺隊嗎?!”
現在是怎麽回事?!
光加入不說,還滅掉上弦!
随着鬼舞辻無慘的逼近,太宰治的口鼻流出鮮血。
他神色未變,游刃有餘地笑着。
“我的預判也不是随時準确啊,無慘閣下。”
鬼舞辻無慘簡直想弄死他!
但,還不行——
太宰治還有用。
更何況……
鬼舞辻無慘走到椅前,自上而下看着太宰治。
對方平靜地與他對視。發絲淩亂,蒼白的臉上流下鮮紅的血液,給他帶上了一種病态的美感。
太宰治的眼底浮現奇異的期待。
鬼舞辻無慘知道太宰治渴望死亡,說話也有故意激怒他的成份。
死亡,對太宰治而言,更像是夢寐以求的歸宿。
搞不懂。
明明自己想盡辦法要活下去,居然有人想盡辦法要去死。
但他就偏不讓太宰治死。
在太宰治的價值完全為自己所用之前。
“既然如此……”
鬼舞辻無慘走到書櫃前,背對太宰治。
“——你去與矮柱一戰,如何?”
太宰治“……”
鬼舞辻無慘拿出一本醫術,翻過一頁。
“你成為上弦之貳已經有段時間了,是時候體現自己價值了。”
“不行不行的~”
太宰治誇張地搖擺雙手,“連無慘閣下都不是矮柱的對手,我去了只會被那個暴力小矮人大卸八塊的!”
“……”
鬼舞辻無慘冷哼,沒有作答。
不知同沒同意。
“還有個問題——”太宰治舉手。
鬼舞辻無慘“說。”
“如果要讓我幹活……”
太宰治期待道“發工資嗎,老板?”
“沒工資就沒幹勁啊……”
鬼舞辻無慘“……”
從戰國建立第一位十二鬼月起,至今已有四百多年,這是第一只要他發工資的鬼。
猗窩座“……”
工資是什麽?從來沒想過啊!
夜風吹過,落地窗的窗簾被吹起。
終于想起窗臺還有個不敢吱聲的猗窩座,鬼舞辻無慘道“下去吧。”
猗窩座“……是。”
太宰治擦幹淨臉上的血,展開白扇搖了搖。
扇面上方,露出一雙冰冷的、帶着審視意味的鳶瞳。
害怕人類、無法理解人類的太宰治,到了這個世界,最感興趣的就是這種與人類不同的生物——鬼了。
他又接觸到了這個位于鬼食物鏈頂端的男人。
結果卻是……大失所望。
某種意義上講,鬼舞辻無慘比他更像人。
人類具有比獅子、鱷魚、巨龍更可怕的動物本性,平時會刻意隐藏,只有在怒不可遏時,才會暴露出來。
但鬼舞辻無慘不一樣。
他本身就是血腥暴力的集合,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與欲望,生的欲望,進化的欲望,食人的欲望,貪婪的欲望。
鬼舞辻無慘就像一個有着過于強大的力量,毫不掩飾自己扭曲想法的……“人”。
從首領的角度講,鬼舞辻無慘也不太會動腦子。
該說這鬼一開始就沒想當好首領。
雖然兩個他都很讨厭,但若要選擇,果然還是森先生更合格一些吧?
得到鬼舞辻無慘血液後,太宰治發現人間失格對鬼的血液也有效。
于是,他開始在自己身上試驗——
以自殺的手法在身上留下一道道傷口,卻又立即痊愈。太陽對他也構不成威脅。
太宰治怔怔盯着愈合如初的肌膚,絕望地笑起來。
他連自殺的資格都失去了!
痛感尚存,且日益嚴重,深入骨髓,每晚的痛苦猶如置身千變萬化的地獄。
但這“傷口”卻與他日漸親密,勝過無間的血肉。痛楚仿佛是活化的感情,抑或愛情的私語。
最後——
被人間失格化後的鬼細胞,終于能被太宰治自由控制。
他本人也能在人與鬼之間自由切換。
到底沒能擺脫人類的身份。
第二個試驗品,锖兔,則成功變回了完全的人類。
“那我到底是人是鬼呢……”那時,太宰治仰躺在地,低聲呢喃。
在過去黑手黨的敵人眼裏,他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吧。
道場。
猗窩座盤腿坐在房間中央,閉上的眼倏地睜開,手刀往後砍去——
在快碰到對耳際時,停住了。
風止住,幾根黑發輕飄飄落下。
猗窩座收回手,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你來幹什麽?”
“真是好厲害的手刀呢,”太宰治搖着折扇道,“差點以為會被猗窩座閣下殺掉。”
“下次再這樣,就殺了你。”
呵,這方面倒是跟小矮子挺像。
“猗窩座閣下不是有羅針嗎,即使我接近,也應該能很快察覺才對。還是說……”太宰治眼裏淩厲的光劃過,“猗窩座閣下感知不到我?”
“那可就糟糕了呢,感知不到的話,豈不是輕易……”
“就·能·被·我·殺·掉?”
“!!!”
猗窩座暴起,對太宰治拳腳相向。
“新上弦之貳,”他惡狠狠道,“你比童磨更令人反感!”
即使鬼殺不了鬼,他也要揍對方一頓洩憤!
“我怎麽……”太宰治輕飄飄地躲閃着,眯起眼睛,厭惡閃過,“能與那種生物相提并論。”
“你們半斤八兩,”猗窩座嘲諷地笑,“我要在此與你進行換位的血戰,新上弦之貳!”
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了。
“呀嘞呀嘞……”
武術方面,太宰治當然無法與猗窩座相抗衡。
雖然不被羅針感應到,但他畢竟沒學過武流。幾個回合後,太宰治就被打倒在地,猗窩座拳頭襲來——
太宰治伸出合攏的折扇,似乎想抵擋。
猗窩座動作未停。
嘁,這種輕易就能折斷的東西——
扇身突然變成了一把灰白劍身的日輪刀,這個距離正好抵在猗窩座脖頸!
什麽?!
猗窩座一驚,下意識彈開,脖頸被擦出一絲血線。
太宰治爬起來,日輪刀在他手裏變回折扇。
“我的‘拟态’很不錯吧,猗窩座閣下都當真了呢。”
“你——”
竟然玩這種把戲!
猗窩座往前踏出一步,正想繼續進攻,突然栽倒在地。
與上弦之壹那時相同的感覺!
就像有無數小蟲子,從脖頸那線傷口開始,密密麻麻爬向四肢百骸。
猗窩座倒在道場地板上,冷汗浸出。渾身如墜冰窖,又仿佛置身煉獄中炙烤。
血液發生巨變,如同暴風雨下的海面。
屬于人類的黑色發色從發根長出,代替了原本的粉色。
不行……
我豈能輸給這種弱者。
我要變強,變得更強——
鬼殺隊裏已經沒人是閣下對手了。唯一能打敗閣下的黑死牟大人和無慘大人,又是再怎麽努力也無法超過的對手。恕我直言,再追求強大,已毫無意義。
還是說,有想要守護的東西麽?
明明……身為鬼,能守護的東西已經一樣都沒了吧。
太宰治曾說過的話,突兀地在腦海中響起。
對了……
我想變強,究竟是為了什麽?
“……”
許久,猗窩座撐着地面坐起。他的頭發已經變回黑發,肌膚也恢複了人類的色澤。
他用一種猶如看怪物的眼神看太宰治“你……為什麽?”
“嗯?看來想起來了,”太宰治蹲到他身邊,笑道,“我只是對回憶起人類感情又身為鬼的你,接下來會怎麽行動很好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