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更
安母最近覺得奇怪的很, 自家女兒怎麽不回來了,以往,一年還得回來個幾次, 但馬上都快要國慶了, 也沒個電話回來。
安母終是沒有忍住, 趕緊給自家女兒打了個電話。
安欣接到母親電話的時候,談不上高興, 甚至覺得有點厭煩。
畢竟,每次, 母親找她,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而關心她的話,幾乎沒有。
“媽,找我幹嘛?我忙着呢。”安欣剛洗了澡,準備去上班, 就接到了家裏來的電話。
安母原本想好好的跟女兒好好說話, 但是聽女兒這冷冷的語氣,心裏就不大高興。
“你什麽時候回來, 馬上就要到國慶了,在那裏待着幹嘛, 回家一趟, 我給你做點好吃的。” 長時間沒有見女兒, 安母是有點想了。
而且,安母給安欣物色了幾個家裏不錯的相親對象,國慶期間人家也回來了,正好吃個飯,見個面。
“我找了兼職, 沒休息,回不去。”安欣沒跟家裏說自己現在是淘寶主播的事情,她一是怕父母接受不了這職業,其次,她也不想将來收入高了,父母對她有其他的想法。
“什麽兼職,都不放假。”安母不信,她總覺得是安欣騙人,找借口不想回來。
“促銷,不就是人家休息,我上班,所以我很忙,真的沒時間。”安欣随便編了一個工作,反正就是不想回去。
安欣看了眼時間,趕緊有點緊,“媽,我不跟你說了,我上班快遲到了,挂了啊。”
安母聽到手機裏頭傳來的嘟嘟聲,就知道安欣又挂了電話。
“欣欣回來不。”安父伸長了脖子,張了張。
“不回來。”安母被挂了電話,心情不好,她坐在沙發上,板着一張臉,眉頭緊皺,“她說找了工作,沒時間回來,我看她就是故意不想回來。”
“那有工作了,也沒辦法,”安父也沒多想,他想着女兒有工作也挺好,自從上了大學之後,都沒有問家裏要過生活費了,這讓他們輕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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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沒辦法,這分明就是躲着我們。”安母絮絮叨叨,她想了會,突然拍了安父一下,驚訝道,“我們家女兒不會談戀愛了吧。”
“談戀愛就談戀愛了,你不是正想着給她相親嗎?”安父不解。
“你傻啊,我家女兒要是看上個窮小子怎麽辦。”安母知道自家女兒的性子,壓根就不在乎錢財,可是這個社會,要是眼瞎,嫁給窮小子,一輩子就毀了。
“應該不會吧。”安父對自家的女兒不太了解,只知道安欣從小學習成績就好,學什麽一點就通,應該不至于看上一個窮小子。
“怎麽不會,咱家欣欣小時候老喜歡捐東西給孤兒院,要不是我們攔着,還想跟那裏的孩子做朋友。”
安母知道是安欣心底善良,但孤兒院那都是無家可歸的孩子,指不準有什麽心理陰影,她哪裏敢讓自家女兒和那邊的人多接觸。
“那怎麽辦。”安母這麽一說,安父顯然怕了。
“我們就去南城看看。”安母想了半天,覺得還是親自看看,心裏踏實。
安欣拎着沈澤言新送的包到了單位。
在茶水間,安欣接了杯水,就有人問,“是不是男朋友送的?”
“一個朋友送的。”安欣有點尴尬,勾了勾發絲,沒想到一個包而已,這麽引人關注。
“肯定是男朋友,這包可不便宜,普通朋友可舍不得送。”肖玲是負責市場的主管,經常要出去跑業務,見識自然是比他們這些小年輕大多了,那看名牌是一看一個準。
“這包很貴?”安欣當做工作包來背的,什麽東西都往裏面放。
肖玲看安欣這副模樣,估摸着是想追安欣的人,可能還沒承認罷了。
“不是很貴,但也要幾萬塊,這是國外的一個小衆品牌,知道的人不多。”肖玲也是第一次見到,沒想到在單位的人身上瞧見。
以前只是聽過這牌子,今天一見,手感,做工是能值這個錢。
“要不要你考慮一下,我看他對你也挺大方的。”肖玲調侃道。
安欣尴尬笑笑,轉身進了廁所。
沈澤言接到安欣的電話挺意外,“想我了?”
“我在想你的包。”安欣有點生氣,“這包要好幾萬塊,你怎麽不早說。”
“就幾百塊。”沈澤言睜着眼說瞎話。
“我已經知道了,”安欣氣郁,事到如今,這個人到現在都不承認。
“知道什麽,難道知道這是W品牌的的高仿,”沈澤言毫不心虛,不甚在意。
硬把真品說成是高仿,安欣估計也就沈澤言一個人了。
“沈先生,你這麽敗家,叔叔阿姨知道嗎?”安欣只能無奈的笑。
沈澤言沉吟一會,笑,“我爸媽比我更敗家。”
上個月拍賣會,他爸買了兩輛限量級跑車,三塊名表,四棟別墅,他媽光珠寶首飾就花了上億。
照理說,他應該送安欣奢侈品,但安欣肯定不會收,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款不怎麽出名的,價格實惠的包。
安欣無法理解有錢人的世界。
她正要挂了電話,沈澤言說等她下班來接她。
“你明天不需要上班嗎?”安欣記得住在沈家那段時間,沈澤言經常一早就去公司了,比她起的都早,有一次她五點起來上廁所,沈澤言已經洗漱完畢,西裝筆挺,妝容一絲不茍。
當時她就在想,怪不得人家能做老總,有這毅力,不成事都難。
“作為老板,我不用打卡。”沈澤言平靜解釋。
安欣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絕了。
等她下班已經深夜,整棟樓也就保安大叔還在艱苦奮鬥了。
她出來,冷風飄過。
到底是秋天,晚上跟白天燥熱的天氣不能比,她深吸一口氣,身體打着哆嗦,她剛準備打電話問沈澤言在哪裏、
身上被一片溫暖包裹着,安欣擡眼,對上了沈澤言溫潤的眼。
“天氣冷,還不知道多穿一點。”沈澤言脫下外套,裏身一件黑色絲綢襯衫,襯的他儒雅精致,矜貴淡漠。
他不笑的時候,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
“我哪裏知道晚上溫差這麽大。”安欣看過天氣預報,看的溫度還行,但秋天的體感溫度和夏天顯然是不能比的。
“不知道,就多穿一件衣服。”沈澤言敲了敲安欣的腦袋。
安欣摸着額頭,沈澤言去取了車,他的車子跟他的人一樣沉寂高貴,深不可測。
安欣已經坐在上頭不止是一次兩次了,已經相當熟悉了。
她不再像是從前那般拘謹,翻開手機準備看劇,卻被沈澤言搶了手機,“燈光暗,看手機,傷眼。”
“我的視力挺好的。”安欣到現在都沒近視,以後近視的概率比較低了。
“那也要注意,不然,會後悔。”沈澤言提醒。
安欣撐着下巴,視線望向外頭,她的腮幫子鼓鼓的,郁悶。
別的女生被人追,那是當祖宗一樣哄着,但是沈澤言,就愛管她。
簡直是又找了一個爸。
“人生苦短應當及時行樂,知道不。”安欣對沈澤言搶了她的手機很不滿意。
“行樂只能找我。”沈澤言淡笑,安欣漲紅了臉,“沈先生,你應該對阿姨說清楚你的本性,省的她老為你擔心。”
“擔心什麽?”興許是兒子,沈澤言跟母親的交流并不算多。
“她怕你是GAY。”安欣嘿嘿笑。
沈母也沒個女兒,安欣沒辦法做她的兒媳,她就把她當女兒,有事就喜歡跟她唠嗑。
長輩一開口,就喜歡提自家的孩子,沈澤言和沈衍自然就是她挂在嘴邊的人。
沈母對沈澤言什麽都滿意,唯獨感情這一塊一片空白,從來沒有帶女人回家過,把沈母愁死了。
沈澤言滿頭黑線,面色僵硬,對于自家母親豐富的想象力感到無奈,“等确定關系了,我就帶你回家,跟她解釋。”
“誰要跟你确定關系。”安欣撇嘴。
“那你還想跟誰?”沈澤言偏過頭,斑駁的光影落在他的臉上,五官深邃精致,他看着她,語氣不容置疑。
“...”安欣想說,她目前誰都不想跟。
安欣不理他,沈澤言也不生氣,他想明白了,感情的事情急不得,得慢慢追。
不給她玩手機,安欣就打算閉着眼睛眯一會,誰料,手機震動的厲害,安欣擡眼,是她的手機。
“我的電話,總得接吧。”安欣去拿了手機,一看屏幕,不由緊皺着眉頭,她沒想到母親大晚上的給她打電話。
“我媽,”安欣在鼻尖豎了一根手指,示意沈澤言不要出聲。
她要是被母親知道了自個半夜和男人在一起,那還得了?
要是知道男人是她未婚夫的哥哥,就更不得了。
安欣接了電話,原以為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讓她回去,誰料,母親張口就道,“欣欣啊,來火車站接我們。”
安母一家坐火車從縣城到南城,原本以為傍晚就能到,誰料火車晚點,中途又出了點事故,一直折騰到半夜才到南城。
他們第一次到南城,又不會用手機軟件導航,一出站臺整個人就懵了,根本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他們怕迷路,然後被人騙,惶恐不安之下,趕緊安欣打了電話,讓她來接他們。
車廂裏環境密封,距離又近,安欣和安母的通話內容,沈澤言都聽了個七七八八。
等安欣挂了電話,沈澤言開口,“阿姨來了?”
“我估計他們全部都來了。”安欣在電話裏頭聽到了弟弟哼唧哼[cx獨家]唧的聲音,就知道全家人應該趁着國慶假期都來了。
安欣皺眉,捏着手機,心情複雜。
“你先回去,我自己打車去車站。”安欣下意識的想把沈澤言趕回家。
沈澤言并不認同,“這個點兒打車,不安全。”
雖說南城是個法制社會,但不排除居心叵測,見色起意的人。
“那你待會見到他們,別說你是沈家的人?”安欣也知道現在的點尴尬,但是她家父母的品性真是一言難盡。
沈澤言并不清楚安欣為何要這樣說,但既然她的想法,沈澤言只能同意。
車子開到了南城火車站,但南城火車站這地方挺大,她也不知道家人在哪個位置,只好和沈澤言下來找。
找了半天,才發現她家父母在候車站躺着,看着還挺恣意。
安欣一過去,安母就站了起來,眼裏折射出亮光,心裏瞬間有了底子,不怕了,“你可來了,快帶我們去找個住的地方。”
安欣沒急着帶他們找地方住,先問,“你們怎麽來了?”
“還不是因為你不肯回家,我們才來的。”安母知道以自家女兒的性子,是不到過年都不會回家的,所以,她就只能來了。
安母在家睡得早,瞌睡來了,懷裏又抱着二寶,實在是累了,她現在懶得和安欣說話,直接把二寶往安欣的懷裏一塞,“快帶我們找個地方睡覺。”
弟弟一覺沈睡醒,看到抱自己的不是母親,剛準備哭,一看是自己的姐姐,奶聲奶氣的叫着姐姐。
安母看着二寶會主動叫人了,心裏頭高興,“你看二寶多喜歡你,叫你姐姐,你這個姐姐真夠狠心的,國慶回來都不看看他。”
“有你們喜歡不就行了。”安欣沉下臉,陰陽怪調。
“你這孩子,怎麽越大,脾氣越古怪了。”安母聽着安欣這語氣就不高興,她正想像家裏一樣,打安欣的嘴,教訓一下,誰料,剛擡手,就被人掐住了手腕。
安母剛才光注意到安欣了,沒注意到站在一邊的男人,這一瞧,立馬收回手,有些尴尬,她的目光在安欣和沈澤言這兩個人身上來回逡巡。
要是個窮小子,安母直接就開罵了,但安母一看沈澤言就知道是個有錢人,看着那氣質,就是非富即貴。
“他是?”安母自然想問。
安欣搶着回答,“我的上司,今天單位忙,大家一起加班,看我沒車,好心送我回去的。”
話都到這個份上了,沈澤言只好順着安欣的話,沒解釋身份,只是客客氣氣的打了個招呼,“阿姨,您好。”
對于外人,尤其是一個有錢的人,安母态度自然好,“辛苦了。”
寒暄兩句,安欣打算帶自家父母和弟弟找了個附近的酒店住。
安欣剛準備讓父母掏身份證,辦理住房手續,安母看到牌子上的價格,突然說不住了,拉着安欣就出去。
到了外頭,安母直接開口,“這麽貴,哪裏能住得起。”
一晚上三百多的房費,安母可舍不得,這要住上一個星期,安父一個月的工資就白掙了。
“不住這,你打算住哪裏?”安欣當然知道貴,但她又沒讓父母過來。
“找個小旅館就好了,我們能湊合。”安母舍不得花錢,但真給她找了一家一晚上一百的小旅館,安母又開始嫌棄旅社的環境差。
“媽,你到底住不住,”都淩晨一點多了,安欣困得很,根本沒有精力跟他們瞎折騰。“你要是不想住在這,我們就去三百多一晚的賓館。”
安欣發火了,二寶又鬧着要睡覺,安母只好先将就着住下來。
“那房費?”安母意有所指。
她知道女兒這兩年沒問家裏要生活費,肯定是攢了一些錢。
“我出行了吧。”安欣實在是沒精力跟他們說話。
“那你今晚住在哪裏?”安母把二寶安撫好睡覺,翻開行李箱放東西,突然想女兒被他們叫出來了,宿舍不一定能回得去。
“我先住朋友那裏,”安欣根本就不敢說她已經搬出來住了,不然按照父母的性格,肯定是全家都住到她的小屋子裏面,根本就不會管別人方不方便。
就算是陳可不介意,她也不好意思。
“住在朋友那裏啊,那你到人家嘴巴放甜點,別惹人家不高興。”安母覺得遺憾。
“我知道,別念叨了。”安欣捂着耳朵,出了門。
從旅店出來,沈澤言的車子就在外面等着。
他倚靠在車子上抽煙,安欣出來,他摁滅了煙頭,拉開了車門。
安欣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言不發,她撐着下巴,望着外頭,眼睛卻沒有焦距。
她不知道,她該看向哪裏。
今天,母親硬是把弟弟往她的懷裏塞,不就是告訴她,她和弟弟是分不開的,以後,她都得無條件幫襯弟弟。
想到自己的人生還沒開始,身上就多了一個包袱,安欣無法高興。
尤其是看到咿呀呀的弟弟,安欣埋藏在心底的自卑,又一點點生了出來。
她撐着下巴,神色沉靜,眼眶卻漸漸濕潤,她吸一吸鼻子,全是酸澀的液體,她從包裏翻出了紙巾,抽出好幾張,墊在眼睑下面,很快就濕了一塊。
沈澤言之前也只是從調查文字上,看到安家有一子一女,小兒子三歲,原本他不甚在意這件事,畢竟他也有個弟弟,若不是母親的身體原因,還能有年幼的弟弟妹妹。
但今兒個看到了安家,沈澤言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差別對待,重男輕女,甚至讓人覺得,安家的女兒就是為了兒子而活的。
沈澤言現在是理解了。安欣之前所說的伏弟魔是什麽意思。
他有些心疼,不知道怎麽去安慰安欣。
即使認識的時間不長,沈澤言也能看的出來,安欣自尊心極強,不想連累別人。
而她的家人是不怎麽想。
“你打算怎麽辦?”沒安欣的同意,沈澤言也不敢插手。
對于安家父母這類人,他在商場上見到的并不少,處理起來是比較麻煩。
安欣擦幹眼淚,故作輕松,“我能怎麽辦?”
父母生她,養她,也曾獨寵她,這是她無法否認的事實,但自從有了弟弟之後,她的地位直線下降,也是事實。
她要是跟他們斷絕關系,肯定會被七大姑八大姨罵不孝子,白眼狼,唯一的方法就是離他們遠遠的,等她畢業了有穩定的收入了,每個月寄點錢回去給他們養老,其他的事,她能裝不懂就裝不懂。
“要不要我幫忙。”沈澤言眉目微斂,試探道。
畢竟,這事,對他來說并不難,給點錢,就能解決的事情,只是,他需要顧及安欣的感受。
“你千萬別幫,你要是幫了,那事情就更難解決了。”現在,父母只能從她這裏刮點錢,但一旦知道沈澤言是南城沈氏集團的總裁,又在追她,那就不得了了,肯定是恨不得她現在就嫁過去。
管對方沈家的長孫還是次孫,都無所謂,只要女婿有錢有勢就好。
沈澤言大概知道安欣想的是什麽,“我知道了,這事我不插手。”
到了安欣租的公寓,安欣趕緊下車,還想着早點睡覺。
她一下車,沈澤言也下了車。
安欣剛想申明她現在租的房子可是男士禁止進入,沈澤言卻突然摟住了她,在她的耳垂上親了一下。
癢癢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