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更
安欣頓了片刻, 才道,“我媽。”
沈澤言總不能接話讓未來丈母娘跳樓,沉默了會, 問, “出了什麽事?”
安欣笑笑, “這事,你解決不了。”除非是父母自己想開, 不然這就是個死胡同,誰也幫不了她。
沈澤言猜到是安欣的家事, 但現在沒有任何名分的他,是不好插手安家的事情。
“別想不開, ”沈澤言把別想着跳樓這句話,換了一個說話。
“我沒那麽脆弱,我就是說說。”誰還沒個急的時候,安欣也是被自家母親逼急了, 才會冒出這句話。
她的人生才剛開始, 年齡正美的時候,還沒想着自殺, 更被說是去跳樓了。
“這事,不能亂說。”沈澤言沉下聲, 擰着眉頭警告。
“我就是說說而已, 沒真心想。”安欣解釋。
“想都別想。”沈澤言的語氣不容置喙。
安欣勾了勾唇角, 覺得沈澤言這話,挺中聽,她心情轉好,覺得沒那麽讨厭沈澤言了,她淺笑, “知道了。”
她剛想挂電話,電話那頭沈澤言緊接着道,“等等,把我的微信加回來。”
安欣;“...”
沈澤言看着微信上,安欣的微信回來了,唇角的弧度漸漸上揚。
安欣沒時間去理會沈澤言的心情,過完休息時間,她就得去拍照了。
跟之前的工作不同,這次的工作時間很緊張,一天要拍一百多套的衣服,換裝一分鐘,每套拍攝三分鐘,還需要穿着恨天高拍攝,安欣第一次做,辛苦又疲憊,但想想房子,安欣還是覺得可以堅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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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結束,已經是晚上了,安欣連妝都懶得卸,換上自己的的衣服,在路邊買了個餅,先啃起來。
一天幾乎沒吃,安欣吃什麽都覺得香,一個餅,顯然不夠,安欣便又要了兩個。
劉文敏發微信過來,關心問,“工作順利嗎?”
安欣嘴裏咬着餅,手上也不閑着,“還行。”
“要不要去夜店,放松下。”劉文敏精力旺盛,喜歡熱鬧。
安欣摸着自己酸痛發脹的小腿肚,想了想還是回了,“有點累了,下次吧。”
她實在是沒有精力了。
安欣連吃了三塊餅,肚子才飽了,她腿發軟,幾乎是挪着步子到了汽車站臺,她擡眼望着眼前冰冷的建築物,憧憬又心酸。
做這份工作之後,雖然收入不錯,但南城的房價也高到離譜。
她想留下來,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沈澤言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遲了,但對于他來說,加班已經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去地下車庫取了車子,轉過兩個路口,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孤零零的坐在站臺,彎着捏着大腿,肉眼就可以看出的疲憊。
他沉下眸子,眉眼微斂,氣息沉靜,他看着路邊瘦小的身影,有些心疼。
他在路邊停下,開了窗戶。
“上車。”
安欣擡眼,與沈澤言四目相對。
她垂眼看了眼自己,鞋子沒穿,赤腳踩到地上,裙子褶皺,到了大腿,令人遐想。她趕緊站起來,把裙子往下扯,只是這款裙子本就比較短,就算是再往下扯,也到不了小腿。
“我的車快來了。”安欣并不想上車。
沈澤言微眯着眼,目光落在液晶顯示屏上,“半個小時,不算快。”
安欣回頭一看,液晶顯示屏幕上就一輛車。
“天黑了,不安全,我送你。”沈澤言言簡意赅,總是讓人挑不出刺。
安欣上了車,深吸了一口氣,車子裏有股淡淡的煙味。
“你的腿怎麽了。”沈澤言剛才看到安欣一瘸一拐的,很不自然。
“拍攝的時間長了些。”安欣雲淡風輕,不想多說。
這本就是她選擇的路,個中辛酸自己體會就好。
“你想要錢,跟我說就好。”沈澤言最不缺的就是這個東西。
“我并不缺錢,”安欣若是選擇父母安排的路,光拿着學校的獎學金就夠用了,她不缺錢用,只是缺錢買房。
沈澤言也不勉強,眉目含星,莫名笑了。
“你笑什麽?是不是以為我傻。”安欣的眼睛瞪向了沈澤言,她總覺得沈澤言這笑聲有點不懷好意。
沈澤言眼角瞥了安欣一眼,解釋,“怎麽會,只是覺得阿衍跟你比,差多了。”
“我那未婚夫,怎麽了?”安欣知道沈澤言說的阿衍就是她原先的未婚夫。
到現在為止,她對他的認知,也就是在網絡上看到他跟裴園的那檔子事。
“他本性不壞,就是花錢大手大腳,從來沒想過掙錢的事情。”沈衍出身在沈家,又是家裏老幺,一家人都寵着,從沒斷過他的錢,對錢沒有概念也正常。
“幸虧我沒嫁給他。”安欣自然而然就想到,這不就是這不就是坐吃山空的富二代,幸虧上頭有一個哥哥頂着,要不然沈家就完蛋了,遲早得給他敗光。
就算沈衍是個有錢人,但嫁給這樣的人,安欣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就算是結了婚,以後矛盾不斷,以她的性格肯定是要嫌棄他在家吃喝等死的性格。
沈澤言笑了笑,頓了頓,道,“那你可以換個人考慮,比如我,我雖然能花錢厲害,但更能掙錢。”
安欣斜了他一眼,“能再換個人嗎?”
“不行。”沈澤言篤定。
要不是坐在沈澤言的車上,安欣真想罵人了。
感情,她下半輩子就跟沈家繞不過去了。
不是沈衍,就是沈澤言。
安欣一瘸一拐下了車,沈澤言也下了車,安欣想跟沈澤言說,他可以走了,卻不料,沈澤言走到安欣的跟前,突然把安欣抱了起來。
安欣的身體騰空,本能的抓住沈澤言的西裝外套,她神色慌張,既怕摔下去,又不想待在沈澤言的懷裏。
她呼吸急促,耳根的粉色蔓延至整張臉,她能嗅到沈澤言身上冷冽的香氣,濃郁但不刺鼻。
“放我下來,給別人看到該這麽辦。”安欣要臉。
“你就說是未婚夫,我也會承認的。”沈澤言不甚在意,都替安欣想好了說法。
“你想得美,快放我下來。”安欣見沈澤言不為所動,便故意掐了他一把胸前的嫩肉。
誰料,沈澤言巍然不動,淡然解釋,“你的腿受傷了,不宜爬樓。”
“我又沒殘,怎麽不能爬樓了。”安欣不服氣,但是遇到沈澤言,這些道理都說不通的。
“也差不多了。”沈澤言抱的挺舒服,壓根就不想撒手,擡腳就往女生宿舍樓裏面走,安欣只能期望于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可是向來面冷心黑,看着宿舍裏的女生就是不順眼,管東管西,遲一會回來就罵。
宿管阿姨,剛想開口,但被沈澤言一記刀子眼過去,立馬就不吱聲了。
王楠聽到敲門聲,還以為是安欣沒帶鑰匙,結果一開門就看到了安欣居然被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抱了進來。
關鍵那男人不就是安欣原先未婚夫的親哥!!!
難道安欣要和未婚夫的親哥好上了。
“嗨。”遇到頂級高富帥,王楠的話都說的不利落了。
“打擾了。”沈澤言面上功夫向來做的好,又是安欣的舍友,态度溫和了些。
“不打擾,一點都不打擾,”王楠笑笑。
安欣的床在最裏面的位置,沈澤言把安欣放到了床上,剛在車子,光線太暗,看不清楚,現在光線通明,沈澤言一眼就掃到了安欣破皮的後腳跟,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怪不得走路奇怪。
安欣看到了沈澤言注視的目光,趕緊把腳往被子裏鑽,“大晚上,你在女生宿舍不方便,你可以走了吧。”
安欣開始趕人了。
王楠在一邊看着心裏頭緊張,安欣這态度,會不會把大佬得罪了。
但是眼前西裝筆挺的男人,似乎一點都不生氣,眼裏流露出來的感情。
寵溺?
沈澤言沒繼續跟安欣說話,反倒是把目光落在了王楠的身上。
王楠受寵若驚,摸着自己的臉,真後悔之前怎麽就沒敷張面膜,增白一下膚色,或者直接上妝,哪裏像是現在素面朝天。
安欣也好奇望過去,看着沈澤言。
沈澤言從包裏掏出了一個錢包,抽出了一沓紅票子。
安欣傻眼,不明所以。
沈澤言好好說話就是,怎麽拿錢了。
沈澤言也沒數錢,直接把錢遞給了王楠。
王楠傻眼,吞了吞口水。
“沈先生。”話到一半,王楠都不敢想了,沈先生這是要包養她?
沈澤言眼眸深沉,兜着手,溫和道,“我家安欣這些天腿腳不方便,麻煩你這段時間,幫她把飯菜買到宿舍,讓她少跑幾趟。”
“誰是你家的。”安欣怼上去,她穿着拖鞋,跑過去,把王楠手中的錢拿回來,塞到沈澤言的手裏。
“我不要你的錢。”沈澤言這架勢,就好像她是他什麽人似的。
王楠不敢摻和進去。
她不敢當着安欣的面說,你們這樣子挺像小夫妻吵架似的。
“我心疼。”沈澤言盯着安欣的臉,她好像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更瘦了,巴掌大的臉,皮膚略顯蒼白,骨架很小,不堪盈握。
剛抱着她的時候,他就發現她的體重很輕,讓他總覺得營養不良。
安欣原本還算淡定,聽打沈澤言極其自然說出這句不要臉的話,趕緊踮起腳尖捂住了沈澤言的嘴巴。
沈澤言一走,王楠就自在多了,跟豪門大佬同處一個地方,她壓抑的快要奔潰,老是忍不住看着自己的腳尖。
王楠趴在安欣的床上,語氣揶揄,“他,對你看起來挺上心的。”
“而且特能撩。”王楠微眯着眼,想起剛才沈澤言說話的嗓音,心髒撲通撲通亂跳。
一個站在頂尖的上的有錢人,紳士有禮,又能賺錢,對女朋友情話綿綿,王楠覺得可以立刻收拾包裹趕緊嫁了。
“撩嗎?”安欣不太清楚。
“這還不撩,”王楠望天,“你沒覺得,他說的話很像是韓劇裏男主角對女主角說的話嗎?聽起來漫不經心的,但就是特別蘇。”
被王楠這麽一提點,安欣覺得好像是有那麽點味道。
只是,就算是再會撩,安欣也沒打算和沈澤言在一起。
工作了一天,太累,安欣洗洗就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安欣一睜眼,桌子上居然放着幾個飯盒,熱氣騰騰的,飯菜的香味從裏頭飄了出來。
“你給我買的?”安欣側過身體,看着王楠桌子上是同款飯菜,一看就知道是她帶的。
“不然呢。”王楠打開飯盒,菜香愈發的濃郁。
“對我這麽好?”安欣從床上爬起來,有點驚喜,畢竟,王楠并不是勤快的人,經常懶得下樓買飯,經常弄了個電飯煲在宿舍裏煮粥,最高記錄是連續喝了一個星期的粥,人走路都是打漂的。
王楠撐着下巴嘿嘿笑,“昨天沈先生不是說了,要照顧好你。”
安欣的臉紅了紅,她打開飯盒,手機震動,一條微信發了過來。
沈澤言:“有沒有好好吃飯。”
安欣的心頭微怔,沒想到就這芝麻大的一點事,沈澤言居然會問她。
安欣拍了一張照片,發給沈澤言,“我舍友聽了你的話,給我帶飯了。”
沈澤言看了照片,聽着安欣這口吻,淺笑。
沈澤言:“這幾天注意點,別讓傷口發炎了。”
安欣:“你說這話口吻,比我爸還像是我爸。”
沈澤言:“你要是有這癖好,叫我爸也行。”
安欣:“...”
安欣把手機反扣住桌子上,悶頭吃着飯,覺得這話題不能聊下去了。
在宿舍裏歇了兩天,沈母聯系了安欣,說是想她了,出來一起喝個下午茶,地點位置已經發了過來。
安欣對沈母還是挺喜歡的,比起自家母親成天到晚叫她幫襯家裏,顯然沈母對她好一些。
安欣下午沒事,便打扮了一番,去約定的地點。
自從婚約解除之後,沈母對安欣愈發的愧疚。
她總覺得是沈衍對不住安欣,便想着給安欣介紹一門好親事,彌補心中的愧疚。
她物色了好久,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适的人。
安欣到了地點,才知道這可不是單純喝個下午茶,那麽簡單。
是一場變相的相親會。
對方是先到的。
沈母的對面坐着一位年輕斯文的男人,淺色西裝,儒雅斯文,雖然長相明顯不及沈澤言,但也生的五官端正。
“安欣,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阿姨朋友家的孩子何群,今年剛從國外留學回來的,碩博連讀,現在在B大任教。”沈母挺喜歡何群,工作穩定,脾氣又好,一身書生之氣,沈母覺得配安欣甚好。
安欣坐在位置上,尴尬極了,她沒想到沈母居然對她的婚事,也挺上心的。
沈母寒暄了幾句話,就找個理由走了,把空間留給年輕人。
沈母一走,安欣頓時就松了口氣,對面的男人笑了笑,解釋,“家裏人催的急,我媽和阿姨是老朋友,就讓我來見見你。”
何群是家長眼裏典型的好孩子,前面二十幾年,專心讀書,不談戀愛,等到學業一結束,父母突然意識到,他到了結婚的年齡,催促着他趕緊帶個女人回來結婚。
何群剛工作沒多久,不想怎麽早結婚,但家裏人催的急,一段時間叫他相一個,大有不結婚就一直得相下去的節奏。
“原來是這樣,”安欣有點同情何群。
看來,家裏條件優渥,也一樣逃脫不了被催婚的命運。
安欣喝了杯茶,睫毛微翹,望着眼前成熟的男人,開門見山道,“我現在還小,不想結婚。”
安欣想說的明白。
何群淡笑,表示理解,“我也不想那麽早結婚,再說,你的年齡小了一些,其實并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何群聽說安欣剛二十,就知道又是長輩之間瞎折騰,在個年齡是上大學的年齡,怎麽可能結婚。
說開之後,兩個人沒了心理負擔,交流反倒是輕松了。
兩個人加了個微信,何群掏出了車鑰匙,“我送你。”
安欣剛想說不用,何群卻道,“就算做不成戀人,我們也是朋友。”
安欣腼腆淡笑,上了何群的車子。
沈澤言約了金行長見面,談完貸款的事情,下樓便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和一個男人相談甚歡,笑靥如花,他跟了上去。
在女生開門上車的一瞬間,他看清了女生的臉。
是安欣。
沈澤言上了車,全身都在釋放冷氣壓,跟着沈澤言談判的李特助坐在駕駛席上,渾身打顫,他下意識的把空調的溫度打的低了一些。
沈澤言翻開了手機,眼眸溢出了光亮,他看着微信上的圖标,眸色漸沉。
“李特助,你談過戀愛嗎。”
老板突來這一句,李特助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跟了沈總幾年的他,當然知道沈總私生活幹淨,從沒有過女人。
“談過。”李特助談了不止一場,算上上學那會,都四五次戀愛了,只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無疾而終。
“那你被人劈過腿嗎”沈澤言漫不經心問了一句。
李特助面部僵硬,神色慌張,手一抖,手機落了下來。
他好像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安欣坐着何群的車子上,她接到了沈澤言的微信。
“你在哪裏?”
安欣眼角掃了掃邊上的男人,她原本想告訴沈澤言,我現在在你媽介紹的相親對象的車子上。
但輸進去了,又給她趕緊删了。
她應該沒有必要跟沈澤言彙報的這麽詳細。
“在外面。”安欣模糊了概念。
“和誰在一起?”沈澤言緊接着問。
安欣皺眉,被沈澤言緊追不舍的追問,有點厭煩。
安欣;“一個人。”
安欣懶得給沈澤言繼續問下去的機會。
沈澤言面色陰沉,眸光陰翳,他扯了扯領帶,莫名的覺得燥熱。
李特助心中忐忑,一直在糾結沈總被喜歡的人劈腿的事情。
他還在郁悶沈總突然有女人的事情,但沈總那缜密的性格,估計也不是個樂意被人窺探是私生活的人,說不定,他早就有交往的女人了,只是隐私工作做得好。
但是,他沒想到沈總這般矜貴的人,居然還有女人敢劈腿?
但,看着沈總這反常的姿态,不說喜歡那女人是不可能的。
李特助跟着導航開車,透過後視鏡看着沈澤言陰沉沉的臉,咽了咽口水,建議道,“您這般優秀,再把人搶回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