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于岚小時候, 不是個省油的燈。
于岚跟二哥差三歲,于岚上初一,二哥上高一,兄妹倆在同一個私立學校讀書。有回他們同時被叫家長,理由為在學校打架。
薛睿美氣勢洶洶地趕到學校,先去找二兒子,她雖不至于對老師點頭哈腰, 但也着實被告了一狀。氣得她從高中部出來,回手就給了二兒子幾巴掌。薛睿美本來也做好替于岚挨訓的準備了,結果到了初中部一看, 自家閨女正跟別人講道理呢!
于岚的聲音不急不緩,相當淡定:“老師,同學之間鬧矛盾太正常了,我覺得我們不用這麽興師動衆。”
對方家長:“你誰家孩子!把我兒子的臉都打腫了!想這麽算了?美得你!”
于岚:“诶?成年人也要講道理是不是?是你兒子先動的手打我, 難道我不還手還要站在那裏讓他打嗎?”
對方家長:“老師,這就是你們的學生, 看看,從小就打人,長大還不得進監獄啊?你們能不能管?她家長什麽時候來?”
于岚:“這位阿姨你冷靜一點。你看,你兒子跟我有點誤會, 也許還有點矛盾,我們之間私下解決就可以了,說不定誤會解除了我們還能成為好朋友。可是你這樣一鬧就很難看了,你是想給兒子轉學嗎?”說完, 于岚又轉向被她打了的男孩,語重心長地說:“事實究竟如何你心裏清楚,所有圍觀的同學們也清楚。你現在覺得有人撐腰很得意嗎?那你有沒有想過咱班男生以後怎麽看你,咱班女生以後怎麽看你?”
男孩皺皺眉,拉了拉自己媽媽的袖子。可媽媽依舊喋喋不休,非要找老師讨個說法,班主任頭疼,說于岚:“于岚,少說兩句。”
于岚:“老師,我也是想把話說清楚。等會兒我媽來,該怎麽賠償怎麽賠償,該寫檢查我也寫檢查,但是我相信這位同學回去之後一定會後悔,以後在學校的日子,也肯定不好過。”
男孩急了,于岚在學校人緣超好,跟于岚鬧矛盾,顯然不明智,再說也是他挑起來的,本想看于岚倒黴服軟,想不到于岚當着班主任和家長面都能威脅他,他趕緊拉住他媽:“媽算了吧……”
薛睿美一步跨進辦公室,昂首挺胸地擋在于岚身前,譏诮地斜睨着對方家長:“算什麽算?經過我同意了嗎?喲,大男生被個小姑娘打成這熊樣,你當家長的還好意思嚷嚷啊?不就是想賠錢嗎?說吧多少錢,不行我們包個月,讓我家寶貝好好出出氣,切,誰還不會溺愛孩子了?”
對方家長氣得臉都紅了,這件事最後不了了之,那男同學也很快轉了校。
可想而知,于岚從小擅長不依不饒,薛睿美最是擅長歪理邪說,母女倆誰都不好對付,一致對外還能所向披靡,如果針鋒相對,通常都難分勝負。
但出櫃這件事,于岚非贏不可。
薛睿美太了解女兒的性子,她吩咐保姆端水果,雲淡風輕地回應于岚:“怎麽不合适了?你是我女兒,你的婚事,我還不能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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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岚波瀾不驚道:“那您說說,為什麽能管?”
薛睿美:“我不說了嗎?我是你媽。”
于岚:“哦,那照您這麽說,我爸也能管,大哥也能管,二哥也能管咯?”
薛睿美:“是啊,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要相互關心啊!”
在薛睿美眼中,老公跟自己是一個戰線的,大兒子也站自己一邊,二兒子牆頭草不用管,她穩贏。
于岚:“行。那廢話不多說,進入正題吧。”說着,于岚把結婚證放在桌上:“我跟馬飛飛确實已經結婚,屬于合法夫妻。”
薛睿美臉色難看,其他人都一臉震驚。反而小毛可高興,興奮地看着馬飛飛。
馬飛飛的處境不比那個“二嫂”好,兩個人都是薛睿美讨厭的存在,此時更是惺惺相惜。
薛睿美:“你什麽意思啊?”
于岚笑道:“舉手表決吧,既然一家人都可以發表看法,那就少數服從多數,您也看看大家的意思。”
于家輝看老婆陰着臉,出聲打圓場:“于岚,這事兒我跟你媽一樣,是不同意的。”
于岚:“行啊,算您一票,還有誰不同意,都說說。”
大哥:“我也不同意。”
于岚:“好,三票,其他人呢,大嫂,二哥?還有……”
薛睿美:“只問咱們家人就行了。”
她這話是說給二嫂聽的。但她這麽一說,連大嫂也跟着尴尬了。大嫂急忙起身:“我哪能管于岚啊,我還是去看看有沒有水果了,沒有我再去買點。大毛小毛,來,跟媽媽去。”
于岚:“別呀,大毛小毛也姓于,他們倆也有權表态。”
薛睿美:“于岚,別過分了。孩子懂什麽?”
于岚完全無懼:“孩子怎麽不懂了,是您說只要是咱‘家人’,都能表态的。”她把重音放在家人倆字上,不軟不硬地怼了薛睿美。
薛睿美瞪她一眼沒出聲。于岚就繼續說:“那行,現在說同意的,我自己肯定是贊成的,還有誰贊成我們的婚事,二哥?”
二哥跟于岚一個立場,當然馬上表示同意。大毛不明所以地眨巴眼睛,小毛卻美滋滋地說:“我也贊成,是不是以後飛飛姐姐就是咱們家人啦?太好了!”
她掐了一把大毛,大毛一呲牙,也跟着舉手:“我跟小毛一樣!”
于岚:“好了,四比三,媽,我的婚事就這麽定了。”
薛睿美猛地起身,冷冷地掃了眼馬飛飛,看向于岚說:“于岚,你就是想氣死我。”說完,她轉身就走。
于家輝也蹙眉撩下一句“胡鬧”,然後跟着老婆走了。
大哥搖搖頭去看電視,大毛小毛看奶奶真生氣了,也消停地跟媽媽要水果去了。二哥對于岚豎起大拇指,佩服道:“小妹,還是你有辦法。”
于岚沒搭理她,牽起馬飛飛的手說:“跟我二哥坐一會兒,我去看看我媽,好嗎?”
馬飛飛點頭:“嗯。”除了乖巧,她也真的不知如何讨好于家的任何人。
于岚很想再陪陪她,可是她今晚回家的目的必須實現,現在還差臨門一腳,不能松懈。她讓二哥照顧馬飛飛,自己上樓去找薛睿美。
薛睿美正在二樓的陽臺難過呢,紅着眼眶不說話,于家輝小聲勸着她。見于岚來了,于家輝佯裝訓斥她:“來跟你媽道歉,快點。”
于岚走過去,給薛睿美披了件衣服:“爸,讓我跟媽單獨聊聊行嗎?”
于家輝:“聊吧,不許惹你媽生氣。”對這個給自己生兒育女的女人,于家輝盡管溺愛于岚,也不願意女兒傷害她。
于岚應了,于家輝才出去,只不過于家輝下樓去找了個馬飛飛,于岚不知道。
“媽。”于岚低聲說道:“對不起,讓您傷心了。”
薛睿美到底哭了。
“你個沒良心的,你跟你二哥真是一路貨色,生來就為了惹我生氣。”
于岚摟着薛睿美的肩膀,好聲好氣地哄:“所以我跟二哥,都特別幸運有您這樣的媽媽呀。”
薛睿美沒吱聲。
于岚:“媽,我知道你跟別的家長不一樣,你怕我跟二哥不幸福,所以才反對的。但是你看,我跟二哥現在不是都過得不錯嗎?”
薛睿美放低了姿态,勸于岚:“我知道你們有本事過的好,可是別人呢,你二哥我不說了,他找了個在職老師,還低調點。你找的這個是個唱歌的,娛樂圈多亂啊,以後你們的日子能消停嗎?而且她還小,誰知道她長大了變不變心?再說你也三十歲了,辦事怎麽還能這麽草率?背着我們就領證啦?對方家長同意嗎?你就不怕人家告你嗎?”
于岚低笑:“對方家長同意,您放心。”說來說去,親媽還是關心她。“媽,我是二十八,不是三十,您別這麽吓我啊。您說的,我都懂。我不能保證她長大以後不變心,但是我能保證我自己。我很喜歡她,跟她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快樂,就算以後我們不幸離婚了,那我得到的這些快樂也不是假的啊?值了。至于其他的,哎喲我的媽,您還怕我吃虧啊?我爸不也說了麽,咱們于家的人,不會讓人欺負的。”
薛睿美就想起當年于家輝求婚時的樣子,那時候于家輝人窮志不短,拍着胸脯保證,不用薛睿美家任何幫助,他一定會奮發圖強,給老婆孩子一個溫暖的家,當初他也是這麽說的:“咱于家的人,絕不會讓人欺負的。”兩口子奮鬥這些年,有了現在的家業,不就是為了庇護膝下這些兒女麽?她們還沒老,是不是還能讓孩子再任性幾年?
娘倆聊得不錯,樓下的氣氛也不錯。
于家輝沒單獨叫馬飛飛去書房聊,畢竟他是個老爺們,跟個姑娘獨處不太好。所以他就在客廳跟馬飛飛聊,也沒說什麽特別的,就問了問馬飛飛的家庭情況。
但對馬飛飛來說可太煎熬了。她覺得于家輝既然反對她跟于岚在一起,那他問的每一個問題都是陷阱,自己說錯一個字就可能中|槍。
吓死寶寶了!
說到最後,馬飛飛扛不住這種壓力,先行崩潰了:“叔叔,您有話直說吧,我承受得住。”
“噗!”二哥在旁邊笑了。于家輝給他一眼警告,他才捂住了嘴。
于家輝對馬飛飛,還是非常和顏悅色的,所以他發現自己把小姑娘吓着了,很是一言難盡。
他說:“那,你覺得我是要跟你說什麽呀?”
馬飛飛琢磨着,什麽“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我一定會對她好的”這種話想想就倒牙,打死她也說不出口,可是她又能說什麽?說什麽才能讓于家輝有所改觀呢?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