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于岚這時才認清,馬飛飛喜歡她居然喜歡到這種程度。
她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被人這樣喜歡的感覺了。最近的一次還是剛上大學的時候,她被一個學姐瘋狂追求,學姐才貌雙全,很多人都說學姐帥過校內多數男同學。她追于岚追得驚天動地,又是鮮花又是告白,于岚沒頂住浪漫攻勢,同意跟學姐交往,兩人成了全校最出名的同性情侶。
随後問題接踵而至,屬性相同的兩人就像兩個同極磁場,吵架是家常便飯。說是吵架其實就是學姐單方面的吵,于岚總是四平八穩地冷處理,等對方冷靜了再來講道理。
然後,于岚就被甩了,理由是嫌于岚沒有心。
再後來,于岚就沒談過戀愛。生活已經足夠充實,讓她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談感情。最重要的是,也遇不見那個感覺對的人。時光荏苒,轉眼就快到而立之年,于岚才驚覺自己單身了這麽多年。可到了這個年紀,也幾乎告別了沖動和刻骨的愛情。同齡人之間再談感情,大多是互相試探,如果郎有情妾有意,那就皆大歡喜。如果兩廂衡量,在家庭、背景、學歷、經濟實力等等因素中有所不滿,那就微笑道別,各自進入下一輪的尋覓。
所以當馬飛飛哭着說“我不過是喜歡你”時,于岚是動容的。那是屬于少女清澈又濃烈的心意,沉甸甸地壓在于岚心頭,墜得她陣陣心疼。
馬飛飛哭累了,成了霜打的茄子,冷着臉一聲不吭。于岚确定她不會到處亂跑,就把她送回了家,親眼看她進家門後才驅車離開。
聽着于岚離去的聲音,馬飛飛心裏又酸又澀。一路上,她都在檢讨自己,怎麽就那麽沉不住氣,好不容易才跟于岚建立起來的融洽關系,這麽一鬧,以後連見面都會尴尬吧。
再也不能裝成單純少女纏着于岚了吧。
想到這個,馬飛飛心如刀絞。
培訓那一個月,馬飛飛除了上課和創作以為,還收到了唐棠面試成功的消息,已經屬于她的錄取通知。她花了一個禮拜措辭禮貌的與校方交涉,為自己争取到一年保留學籍的時間。所以,她現在是給了自己一年的緩沖,來确定今後的人生方向。
本以為,計劃好的未來裏,有那個人參與的可能。
馬飛飛在床上挺屍,思來想去仍不甘心。她的愛情還未開花就要死了嗎?既然左右都是死,她得死個清楚明白吧,最起碼要給于岚傳達到自己的心意,得到明确的拒絕才行。
于是,馬飛飛爬起來給于岚發信息。
于岚沒心情去公司,送完馬飛飛就回了住處。泡個澡出來,就發現手機上多了好幾條消息。
【飛飛馬是獨角獸:岚姐姐,今天我失态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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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飛馬是獨角獸:說出來您可能不信,我從十四歲開始就喜歡您了。】
【飛飛馬是獨角獸:我每天去公司找我媽,就是想多看您兩眼。】
【飛飛馬是獨角獸:但我從來沒奢望過跟您在一起,您對我來說太遙遠了,我只敢守着自己的秘密默默喜歡您,出國這幾年我也沒有忘了您。】
【飛飛馬是獨角獸:可是我回國以後突然就住進了您家,您突然就變得近了,我每天都能見到您,真的特別開心,特別特別開心。然後我就變了,您對我太好了,跟我聊天,給我買衣服,我變得很貪心,我不想再偷偷摸摸的喜歡您,我想要很多,我想多跟您獨處,我想跟您說很多很多話,我甚至想跟您在一起,想讓您像我喜歡您一樣喜歡我。】
【飛飛馬是獨角獸:岚姐姐,我真的特別喜歡您,一想到您會不理我了,我特別難受,我該怎麽辦啊……】
于岚心煩意亂,已經後悔為了疏遠馬飛飛而答應的相親。她忽略了少女的心思柔軟而細膩,恐怕馬飛飛是被自己傷透了心才說得出這些話。她對着手機斟酌着用詞,反複修改,才給馬飛飛慎重的回複。
【blue:飛飛,謝謝你的喜歡,我很珍惜,也很感動。我跟你媽媽是同事,也是很好的朋友,所以我算得上你半個長輩,我相信沒有人會讨厭你這麽美好的女孩子。只是我比你大太多,我們生活在兩個世界,代溝就不提了,我也沒有你想的那麽好,你的未來還有更寬更遠的路要走,以後你會遇到一個真心待你的人,別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我身上,好麽。】
馬飛飛剛擦幹的眼淚又掉下來了,她還是不肯死心。
【飛飛馬是獨角獸:可是我只想要你啊!】
于岚認為馬飛飛對她的癡戀,是因為不夠了解她。就像當年的學姐一樣,一旦了解了,就分分鐘移情別戀。所以她并沒有敷衍馬飛飛,而是實事求是地講道理。
【blue:你有沒有想過,你喜歡我什麽呢?可以說,你對我本人一無所知。其實我就是個普通人,跟你身邊的老師,同學,沒什麽不一樣。而且我這個人非常沒有情調,生活刻板,性格又無趣,跟我在一起會很無聊的。】
發送完這條信息,薛睿美的電話就來勢洶洶地打進來。
于岚點了接通,卻沒把手機放在耳邊。果然,薛睿美的獅子吼隔老遠都能聽見:“于岚!你怎麽回事啊!!我讓你去相親,我沒讓你去比武!”
薛睿美怒氣沖沖地數落了一遍于岚:“我說你這次怎麽這麽配合,以前不管怎麽勸你都不相信,這回麻溜兒的去了我還以為你轉性了,敢情是想做票大的氣死你媽是嗎?你看誰家姑娘相親還帶保镖的?啊?”
于岚被罵,但态度很好:“媽,你也知道你是逼我相親啊?我不是都說了嗎,我不是不談戀愛,我是找不到合适的。不過這次是我不對,改天我去給溫寒道歉,如果傷的嚴重,醫藥費我包。”
薛睿美:“你也知道是你不對!什麽叫合适不合适啊?你不跟人家相處怎麽知道不合适啊?你就是找借口你。”
于岚:“行行行,不說合适不合适,那至少得是我喜歡的吧?我得有那種,想跟對方談戀愛的感覺吧?”
薛睿美:“喲喲喲,還感覺,你多大了還談感覺?還當自己是小年輕呢?”
于岚閉了嘴。
她發現她在不知不覺間,好像變成了薛睿美的樣子。她也曾經相信愛情,相信兩個人從牽手到結婚,是有牢不可破的愛情做基礎。她也曾相信,最後與她結婚的人,必定是她深愛的人。可是現在,她居然潛移默化中,越來越屈就現實和規則。
薛睿美說她,跟她剛才勸馬飛飛,有什麽不一樣嗎?都是在潛意識裏不屑于愛情吧!
等薛睿美罵累了,于岚挂了電話,看到馬飛飛的新消息。
【飛飛馬是獨角獸:我喜歡您,您的一切我就都能接受。您是什麽樣的人,那又有什麽關系呢?您說您生活刻板,性格無趣,那都無所謂,我不刻板,我有趣,我可以跟您互補,您又沒有跟我相處個試試,怎麽能斷言我接受不了呢?】
于岚波瀾不驚的心湖,漸漸泛起漣漪。她所缺少的,正是馬飛飛這種追求愛情的勇氣。
【blue:我比你大十歲,你經歷的我都經歷過,我經歷過的你卻未必能體會。很多你覺得要命的事我卻覺得不值得大驚小怪,這樣你也受得了?】
【飛飛馬是獨角獸:那不是很好嗎,我只會橫沖直撞想得少,有您給我做參考,我正好能少走彎路。】
于岚莞爾,還能說什麽呢?她害得馬飛飛傷心哭泣,那姑娘卻還對她執迷不悟,她幹脆豁出去陪她瘋一回吧,就算馬飛飛今後長大了,變心了,那就當自己是女巫,贖罪,加滿足小公主的願望。
【blue:好吧,你說服我了。那我們在一起吧。】
馬飛飛已經做好長期戰鬥準備,收到于岚的信息先是一愣,仍然不敢相信于岚被自己說服,她把這條信息看了好幾遍,每個字都摳出來念了念,而後恍然大悟,她,戀愛了。
于岚,答應跟她談戀愛了!
馬飛飛沒控制住,嗷一嗓子就嚎出來,瘋了似的在屋裏又蹦又跳。把正在做飯的保姆吓了一跳。保姆搖搖頭,心想現在的孩子,真是看不透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停更一天,休息。後天繼續,中午12點,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