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在遠方

第4章 暴發戶

“沈先生，這是我表弟，任遙遠。”

“遙遠，這是沈叔北，沈先生。”

啊，原來是弟弟。不知道為什麽，沈叔北覺得自己松了口氣，但是蘇太太沒有松一口氣的想法。

“你怎麽在這？”

語氣已經可以用惡劣來形容，惡劣到沈叔北都覺得自己作為不知情的外人應該回避一下，但是旁邊這兩個人明顯不這麽想，神情輕松得沈叔北都懷疑大家在不在一個次元。

“不好意思沈先生，我看見幾個熟人需要打個招呼，媽媽，我先過去了。”蘇筱率先離開了這個詭異的氛圍，大概是錯覺，總覺得看到蘇筱轉身時，笑容有些嘲諷。

“蘇太太好啊”任遙遠問候了一下滿臉不高興的蘇太太，又轉頭沖自己舉了舉杯，“沈先生好，我是任遙遠。”

沈叔北很奇怪為什麽蘇太太看見自己的侄子反應如此劇烈，也不明白任遙遠稱呼自己表姐的母親為蘇太太，但是這些他都是三秒以後開始思考的，此時此刻他只想說任遙遠的下巴長得真好看，準确來說他整張臉都長得很好看，細長的眼尾，挺直的鼻梁，挑起的嘴角以及端正的下颌骨，都不算驚豔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卻讓人感覺很舒服，淡色的眼珠和薄嘴唇又讓他顯得有些疏離。。

不過他沒來得及認真估一估任遙遠的下颌角有多少度，蘇太太就把自己的思維打斷了。

“沈先生這麽忙，難道誰都要認識嗎？你就別亂湊熱鬧了。不好意思，沈先生，我們先行一步。”說完就轉身離開，離開之前又克制地遞了一個不友善的目光給任遙遠示意他跟上，任遙遠對沈叔北歉意地笑了笑，也離開了。

沈叔北緩過勁來，開始思考之前的問題。是啊，為什麽呢？避開外人的蘇太太絲毫不掩飾自己表情的厭惡和質疑，飛快地說着什麽，而即使是這樣，任遙遠也彎腰聽着，不是那種敷衍的聽，他表情很認真，甚至連目光都集中在一點上。

很快流動的人堆就遮住了沈叔北的實現，他壓下心中的疑問，開始跟着表姐四處打招呼。酒過三巡，因為放心不下小女兒而留自己一人在宴會應付的表姐讓沈叔北非常郁悶，他趁着敬酒的空檔，逃到大廳，點了一支煙，放松放松神經。煙抽得差不多，正想回去，一個身影從門口出來。

“我知道了，他們先開會我一個小時以內到。”

沈叔北頓住了腳步，天殺的，他真的沒有偷聽別人電話的習慣啊。

“喂，是，我會和他确定的，好的，好的，沒事，車就留着給你和阿姨吧，恩，恩，你少喝點，沒問題，放心我會找你秋後算賬的。”

應該是和蘇筱打電話吧，沈叔北猶豫了一下，走向在門口等了半天出租車卻一無所獲的任遙遠。

“沈先生？”任遙遠有些疑惑。

“我正好要去市區，任先生要是沒有車的話，可以載你一程。”

任遙遠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顧忌剛才的事，還是只是因為和沈叔北不熟悉。

“這個酒店不太好等出租車，反正我也沒什麽事”

任遙遠終于還是點了點頭，大概真的是趕時間吧，他又在沈叔北的游說下同意直接送到目的地。

沈叔北看着他低聲向司機解釋路線，而地點就是邀請函封面上的博物館。

“這個畫展你也負責嗎？”

“恩，我就是幫幫忙，不算是負責人。”

“我看了一下，還挺有意思的。”

任遙遠看了一眼沈叔北，似乎質疑對方居然真的對畫展有意思，不過他很快轉過頭，聲音也很平靜。

“能得到沈先生的肯定，我們很高興。”

沈叔北覺得有點被噎着了，對方的語氣太過于生疏，他都不好繼續說點什麽，不過考慮到任遙遠這是第一次認識自己，沈叔北決定原諒他。

“是公益展覽嗎？”

“不全是，部分作品是出售的。”

“哦？那我也可以買嗎？”

“這是自然，沈先生可以購買任何喜歡的作品。”

“是拍賣嗎？”

“不是的，我們都是标價式的。”

“那我喜歡的畫被別人買走了怎麽辦。”

“如果沈先生對特定的風格感興趣，可以向畫廊的工作人員預定畫家的其他作品，展覽并沒有包含所有作品。”

對話聽起來就是一個想要買幅畫裝逼的暴發戶和不太熱情推銷的畫廊經理，沈叔北覺得自己盡力了，雖然任遙遠每一句話都很客氣，也沒有一點的不耐煩，但是沈叔北總覺得自己感受到了一種“別煩我”的氣息。

“你平時幹什麽？就像這樣嗎？賣畫？”

“我只是來幫幫忙。”

“那你主要做什麽的。”

“什麽都會涉及一點。”

“比如說呢？”

“看哪裏需要我幫忙吧。”

“我問這麽多，你是不是很煩啊”沈叔北終于忍不住了。任遙遠轉了過來，微微睜大的眼睛表露出驚訝。

“沈先生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怎麽會這麽想呢”

“只是順路而已，”沈叔北嘀咕了一句，決定放棄了，“算了。”

沈叔北不再說話，看向窗外。

“我平時會幫別人看看畫，參考一下之類的”

沉默了一會，他突然聽見對方說，這是在回答自己嗎！？

沈叔北猛地轉過頭，撞見任遙遠的笑容，和之前那種客套的笑不一樣，在一晃而過的霓虹燈下顯得很生動，生動到刺眼。沈叔北勉強回應了一個笑，艱難地把自己的目光從任遙遠的臉上轉移開來。

此後二人就再也沒說話，沈叔北腦袋有些混亂所以沒有意識到這種尴尬，而任遙遠似乎非常适應這種沉默，也沒再開口。

等車停下來時，任遙遠遞了一張名片過來：

“今天謝謝沈先生了，畫展那天您要是過來我會好好招待您的，您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可以聯系我。”

沈叔北怔怔的點了點頭，目送着對方離開，博物館的大玻璃牆讓他能看見任遙遠一進去就接過早早候在那的秘書手裏的東西，一邊把西服脫掉，一邊翻看着什麽。

挺性感的，沈叔北吞了吞口水，深呼吸了兩下，示意司機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