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不安
和來的時候一樣，有栖川宇津子在發布會結束後的第三天立馬就上了去往別處的飛機。
優花站在機場大廳，雙手插在兜裏看着載着自己親生母親的交通工具的尾氣在天空劃出一道明顯的弧線，然後慢慢低下頭。
到最後她還是沒有說出那句“不要走”。
和過去十九年中屈指可數的會面完全相同，這次她還是沒有把自己的心情說出口。
其實她很想告訴母親自己已經能夠做很複雜的菜式了，她還想告訴母親自己并不是小孩子也不會随随便便就決定即将陪伴自己走過一生的人，然而在她組織好語言說出這些話之前，母親就轉身離開了這片土地。
有些人就像是候鳥，他們會在某個特定時間飛往特定的地點，可他們卻對任何一個地點都不會有眷戀。
TRIGGER的活動已經再次恢複了。雖然緋聞事件給這個團體的聲譽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但因為連續多日的頭條，TRIGGER的知名度不降反升，就結果而言倒不算是徹頭徹尾的壞事。
家門口的名牌上依舊寫着“有栖川”。
少女伸手摸了一下，名牌頂部的灰塵簌簌掉落了大片，露出暗金色的邊框。
推開門的時候優花看見九條天站在主卧門口把幾個紙箱向外搬。
宇津子離開前要求九條天盡快搬離有栖川家的屋子，一方面是為了防止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在一定程度上隔離這兩個人。
“給搬家公司打電話了嗎？”少女換了鞋往屋裏走，餘光掃到玄關的鞋架，卻發現上面的鞋子數量沒有絲毫減少，“你忘了把鞋打包。”
九條天轉過頭看了她一眼。
“我為什麽要給搬家公司打電話？”
優花打量着少年的表情，對方似乎并沒有在開玩笑：“……不是要搬走嗎？”
“我搬走了你每天去我家給我做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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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伸手按住額頭跳動的青筋，“你可以吃外賣。”
“誰給我洗衣服？”
“你可以買洗衣機，全自動的那種，你只要會晾衣服就行了。”
“誰給我打掃房間？”
“……”
沒人給你做飯洗衣打掃房間的話你就請保姆啊，這麽大的人了連最基本的家務都不會做嗎，難道我就活該給你做飯洗衣打掃房間嗎？！
“你是要趕我走嗎？”九條天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點委屈，“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
“我後悔了，我決定馬上離開你，”優花面無表情地搶過少年懷裏的紙箱将它們拆開，卻發現裏頭裝着的是前兩天突然失蹤的速食面，“混蛋你居然把我的小寶貝們藏起來了？”
九條天挑眉，“你想讓伯母看到放在客廳的速食面嗎？”
“……對哦。”
雖然并不怎麽熟悉有栖川宇津子，但優花确實是知道自己的母親很讨厭速食産品，如果讓她看見客廳裏堆放了幾箱速食面，估計九條天的罪名就從“糾纏我家小優花”上升到“糾纏我家小優花還唆使她吃沒營養的速食面”了。
九條天把剩下幾箱速食面放回原來的角落裏，轉過頭看着癱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優花。
少女身上還是慣常的運動外套和短褲，亂糟糟的頭發被草草紮成馬尾發型，左腿搭在沙發上，右腿卻垂在側邊，看起來十分不文雅。
少年走過去坐在另一邊。他打量着優花不雅的姿勢，眉頭一皺：“你長胖了？”
優花擡手就把前段時間買回來的毛絨玩具熊甩到九條天臉上，“你才長胖了你全家都長胖了！”
九條天伸手抓住向自己飛來的玩具熊，然後将之放到一個優花夠不到的地方。
“混蛋，藏完我的小寶貝們又打算藏我的熊嗎……”少女捂住臉控訴着對方不人道的做法。
少年突然站起身，雙手撐在少女頭的兩邊，左腿支撐着身體的重量，右腿卻曲起來，擱在優花雙腿之間的沙發面上。
映入眼簾的是九條天突然放大的臉。
過于暧昧的姿勢讓優花覺得自己的大腦幾乎快要停止運轉，少年細軟的發絲拂在臉上，酥癢的觸感帶起一陣陣微小的顫栗。
“靠得太近了。”她下意識地偏過臉不去看九條天的眼睛。從三溪園開始她就覺得對方的眼睛似乎有一種魔力，每每與他對視都會産生再也無法移開視線的錯覺。
少年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沒有聽見少女的抱怨。
“我說你靠得太近了。”優花又重複了一遍，“快起來！”
“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
“哈？”
“你說過。”
少女翻了個白眼：“七濑天你失心瘋了嗎，我可以幫你給龍之介先生或者樂先生打電話通知他們，八乙女事務所會給你安排醫生的。”
九條天将頭又壓低了一些，鼻尖幾乎能夠觸碰到少女的鼻尖，“你叫龍和樂都是叫名字，為什麽喊我要喊姓氏？”
“難道你想讓我喊你天嗎？”優花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擡起手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不行，太肉麻了，還是叫你七濑吧……放心，在外面我還是有好好喊九條的。”
其實她自己也覺得很奇怪。
明明可以随随便便就以很親密的語氣來稱呼他人，可她卻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用親密的語氣喊九條天名字的場景。
準确來說，私底下還是有喊過的，只是沒辦法在他面前好好喊。
“……”
少年的眼眸被劉海遮擋，看不清表情。
野生小動物的直覺告訴優花她現在正處于很危險的境地，如果不自救的話說不定會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那、那個，你的臉色不太好，”她抽了抽嘴角，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要不要去看看醫生，不是說這附近有診所嗎……”
“有栖川優花！”
“啊，在！”
少女下意識地繃緊身體大聲應答道。
少年的眼眸裏好像聚集了什麽說不出的情感，大片大片的陰郁黑沉沉地積壓在淡色的瞳孔深處，似乎随時能夠傾瀉出來，灼燒一切。
九條天垂下腦袋，将額頭抵在優花的胸口。
“我沒有打算搬走。”最終，他還是只能說出無關緊要的話題。
“嗯。”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看我的，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把我當成一個追求者，而不是青梅竹馬或者朋友那種任何沒有意義的身份。”
“嗯。”
“對不起。”九條天猛地站起身，給少女讓出供她支起身體的空間，“我晚上有點事不在家吃飯，你自己吃吧。”
作者有話要說：
捉個蟲，已經看過的就不用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