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市中學有那個傳統,每年初一的學生都要經歷一場拉練。就是老師帶着學生走一天山路,到了目的地然後找一塊平地休息吃飯,最後回學校。
今年喻晨的拉練時間是定在期中考成績公布之後。學校為了提升學生們的素質,就把今年的拉練地點定在了一個不太有人經過的森林裏。
喻晨這段時間過得很開心,很滿足,顧茗只要有時間就會來找他,而且對喻晨特別好,自從爸爸去世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對自己那麽好了。
喻晨惡心自己的母親,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惡心她,整天與自己做出一副母慈子孝的畫面,喻晨是真的感覺累。
盡管那件事已經過了很久,喻晨還是記憶猶新,每天晚上都會情景再現一遍,深受折磨,記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睡過一場好覺了。
找不到人傾訴,家裏母親因為那件事之後簡直把家當成酒店,如果不是每個月會有固定的生活費的話,喻晨幾乎都會忘了自己有那麽一個母親。
家裏保姆阿姨雖說沒有少了自己的吃穿用度,但也沒見得有多大熱情,甚至于還會害怕,每次見到喻晨都有恐懼的情緒籠罩在二人周圍,喻晨感覺的到,這人怕他!
怕他什麽呢?喻晨自嘲的笑了笑,怕他自己自殺不成,然後保姆阿姨付刑事責任?哈哈,真搞笑!
喻晨一直都知道自己腦子有病,但是不是醫院醫生說的那個病,比那個病更嚴重。有時候喻晨會想出是不是只要周圍的人都不在了,自己就會正常起來,但是這個想法剛一冒出頭就會被喻晨飛快的給壓下去。
不能辜負爸爸,爸爸要他一直勇敢的面對,就像他自己一樣,因為像他們這樣活在黑暗裏的人生命中總會出現那麽一縷陽光,總有一天,他們也會活在陽光下。
爸爸終于是等到了他生命的那縷光,可是那縷光吞噬了他,盡管直到最後咽氣也不見得爸爸會恨那光。
喻晨一直在想,顧茗會是自己生命中的那束光嗎?不知道他為什麽對自己那麽好,喻晨在默然接受的同時又有點貪心想要接受的名正言順。
可是喻晨不敢去問顧茗,他怕顧茗只是突然的心血來潮,暫時的沉溺其中,如果自己去問,他突然醒悟了該怎麽辦?
喻晨每天都在這麽誠惶誠恐的度過,顧茗終究還是沒讓自己失望。
在公布成績之前,顧茗有事沒事都來騷擾喻晨,現在已經跟喻晨混的很熟了,至少顧茗知道之前喻晨心裏有三分之一個他,現在心裏有三分之二個他,不管怎麽顧茗還是很開心,如果手裏拿着的不是喻晨這張成績單的話,顧茗覺得自己大概要飛上天了!
顧茗大概算了算除去自己給喻晨做的分數之外,喻晨是一分都沒有貢獻出來。
顧茗忍不住了,拿着成績單就沖到了喻晨的教室。到了那裏看見那些學生都在整理自己的背包,往自己背包裏賽水跟小面包,才想起初一成績公布完要拉練的事情。
在人堆堆裏找了半天才找到喻晨,啪的一聲,特別用力的把卷子拍在喻晨的桌面上:“寶貝兒!你老實告訴我,你貢獻了多少分在這上面?”
喻晨瞄了一眼成績單:“沒有貢獻,都是顧茗哥哥貢獻的!我不會這些!”
“真的不會?那以後顧茗哥哥教你好不好,我們還要考大學的!”顧茗也是無奈。
“好!”
“你們去拉練,別人都在收拾,你坐在這裏幹什麽?東西收完了?”顧茗打開喻晨的書包,裏面什麽也沒有。
“我不知道要收拾什麽?”顧茗擡頭就看見喻晨垂着頭臉紅紅的,像是知羞又像是撒嬌,顧茗心都酥了。
“走吧!”顧茗抓住了喻晨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提着喻晨的書包:“我帶你去買東西。”
顧茗往喻晨書包裏帶了一些面包,水,還買了幾包豆腐幹,最後還塞進了幾包巧克力和紙巾。
喻晨想要把畫畫的工具也裝進去,顧茗不讓,喻晨一個人站在旁邊生悶氣,不理顧茗,最後顧茗妥協,幫他重新收拾了。
把書包背在自己背上去牽喻晨的時候,就聽見喻晨軟軟的嗓音:“這是要教給媽媽的作業,媽媽讓我每天交一份作業。”
顧茗知道喻晨是在給自己解釋,心下當時也滿足了,笑了笑摸摸喻晨的臉。就牽着喻晨走了,一路上一直說着拉練的注意事項,恨不得自己跟着去照顧他。
“吶!吃根冰棍兒?”孫鎖鑰把冰棍遞到顧茗的嘴邊。
顧茗擡頭看了一眼孫鎖鑰,放下手中的筆把冰棍拿過來使勁兒咬一口。
“今天這天兒真悶熱!紅中說可能要下大雨,約好的球賽不能打了。”孫鎖鑰有點郁悶,本來就跟籃球隊的紅中約好了,結果被這麽一場未知的大雨給耽擱了。
“他們拉練的回來沒?”顧茗有點擔心。
“你這過的是美國時間吧!現在是中午,多半回來的時候都到晚上了。”孫鎖鑰擡手看了看表。
顧茗有點擔心喻晨,萬一下雨了,可沒有傘,淋出病來可咋辦?心不在焉的挺到了下午放學。顧茗收拾好東西準備去酒吧打工。
“顧茗!”孫鎖鑰飛快的收拾着自己的書包,在顧茗要出門的時候成功的叫住了他:“等等,一起,今天我不上晚自習了。”
孫鎖鑰是偶爾閑着無聊,去酒吧充當免費勞動力的,可以免費喝酒,還可以學調酒,孫鎖鑰又很樂意學這個,當時提議的時候,不假思索的就點頭答應了。
倆人在趕去酒吧的路上,就已經開始下雨了,最後沒有辦法,攔了一輛出租車。顧茗跑進酒吧,在吧臺下面的盒子裏搗鼓半天,找出了一把鑰匙,孫鎖鑰認識,這是酒吧老板申萬的摩托車鑰匙。
顧茗拿着鑰匙頭也不回的就跑出去了:“你給萬子說一聲,我騎他的車去接喻晨了。”
顧茗騎車到了學校,找了半天沒找到喻晨,班上的同學都說沒有看見他,顧茗跑到辦公室問老師,老師一臉詫異:“喻晨嗎?在教室。”
顧茗跟老師再三确認喻晨跟他們一起回來的,又跑回教室找喻晨。找了幾圈還是沒有找到,喻晨他們班的學習委員本來要回家,回教室收拾書包的時候看見了顧茗,開口問他:“哥哥,喻晨還沒回來嗎?”
“嗯,你有看見他嗎?”顧茗感覺自己正在爆炸的邊緣:“你們老師說喻晨跟你們一起回來的。”
“我也不清楚,當時太亂了,我們剛剛到那裏的時候就開始下雨了,然後大家都慌了,有電話的都叫家長來接了,家長沒時間的都跟老師一起走回來的。不行,我得趕快回去了,不然我得感冒了!”說完還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顧茗真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喻晨是住校生,跟家裏關系不好,這是顧茗這段時間跟喻晨在一起了解的全部消息,所以肯定是不會打電話讓家裏來接自己的。
早知道,就把自己的電話給喻晨了,或者說讓喻晨記一個自己的電話,自己也好去接他。現在喻晨肯定是還在那裏,當時那麽亂,老師記憶混亂也是很正常的。
顧茗騎着摩托車沿着山路,就盼望着能在半路碰到喻晨。差不多都快要進山了,顧茗才看到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
看清楚前面是喻晨的時候,下車手都快抖成帕金森病了。顧茗跑到喻晨的面前,就那麽直直的站着也不說話,還是喻晨率先伸出顫抖的雙手:“顧茗哥哥,我冷!”直接抱在了顧茗的脖子上。
顧茗心疼壞了,借着喻晨抱在自己脖子上的力,兩手一邊一只抱着喻晨的大腿夾在自己腰上,就這樣抱着喻晨走到摩托車旁邊:“晨晨,下來好不好,我騎車,你坐後面安全一些。”
喻晨把頭埋在顧茗胸膛裏,摟着他的脖子耍賴似的不撒手,顧茗知道喻晨現在極度缺乏安全感,就随着他這樣了。
喻晨和顧面對面跨坐在摩托車上,顧茗一手扶着喻晨的腰,一手捏着喻晨的後頸幫他放松,額頭抵額頭:“晨晨不怕,顧茗哥哥在這裏啊!”
“嗯!”聽見喻晨輕輕的回應:“我這樣會妨礙你騎車嗎?”
顧茗一笑,胸腔就振動,還很溫暖,喻晨靠在上面感覺特別舒服,有點不想起來。
“沒事!就這樣吧!再靠近一點!”喻晨往裏靠近了一點點,顧茗用自己的外套罩在喻晨腦袋上:“還在下雨,能少淋一點就少淋點吧!晨晨抱緊點,這全是下坡路。”
顧茗找到喻晨,直接就把車騎到了自己租的小屋裏,把喻晨抱下來,放在自己的床上,就去外面燒水,喻晨想跟着一起去,顧茗一拉臉,喻晨就委屈的坐在床上等着顧茗回來。
顧茗在外面給孫鎖鑰和申萬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今天不去上班了,車停在房子外面,騎走的時候進屋來拿鑰匙。挂了電話,就把燒好的水提進屋。
洗澡水兌好之後,準備出門讓喻晨自己洗,結果喻晨就那麽死死的盯着顧茗。顧茗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晨晨要我幫你洗嗎?”
喻晨沒說話,只是紅着眼睛手上還揪着顧茗的衣角。
“自己洗好不好?我也得換衣服啊!我就在外面洗,你喊我一聲我都能聽見。”顧茗幫喻晨把衣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