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小朋友的一句無心之言,讓兩人一路沉默。
粟烈臉蛋縮進溫暖的圍巾也難消兩片緋紅,一時間,也不知是寒風刺骨吹得,還是心裏害羞臊得。
他偷偷瞥一眼餘敬之,眉眼舒展,粗看嘴角還帶着笑,再認真瞧一眼,頭已經轉過來了。
趕在視線相對前,粟烈忙不疊回頭,看天看地看凍成冰條子的樹杈,就是不看他一眼。
餘敬之也不惱,輕聲笑了笑。
聽着粟烈的心更癢了,抓心撓肝地想細細觀察他的表情,想看看表情裏有沒有和他一樣的害羞與竊喜。
到達酒店,辦理入住的人很多,等了一會兒,兩人領到房卡上樓。
預定的是大床房,餘敬之解釋說是因為預定的太遲,沒房間了。粟烈沒在意這種合他心意的細節,進到房間,他第一件事就是開空調。讓暖氣給他續續命。
是真的太冷了。
剛開始他還不在意,在酒店大堂沙發等待餘敬之辦理入住時,那刺骨的寒風透過玻璃門縫隙,呼呼地往裏吹,隔着厚實的秋褲和襪子,也能凍得腳趾頭蜷縮打顫。
空調溫度一時上不來,粟烈便來回踱步,小碎步踏得餘敬之心頭發緊,他無奈地從包裏拿出一袋暖寶寶。
讓粟烈坐好,餘敬之半跪着挽起他的褲腿,貼在小腿肚往下一點的位置。
有了暖寶寶,粟烈稍微消停。簡單整理,兩人帶着必需品輕便出行,臨走前餘敬之強迫他再添上一件毛衣。
“真不用——”粟烈不肯,再加一件該把沖鋒衣撐沒型了。他随口绉個理由:“穿多了不好走路,再說了,一直走路運動肯定不會這麽冷的。”
“你确認一路都走?不坐觀光車?”
“嗯……”粟烈猶豫片刻,指着桌子上的暖寶寶,“要不然把這個帶上,實在冷就貼上,方便又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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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餘敬之擠出個笑容,在粟烈的期待下,扔下一句:“不帶。明天還更冷,不能養成你嬌習慣。”
粟烈懷疑他是故意在和自己唱反調,接着上廁所的時間,查了查天氣預報,還真是更冷。
他放棄和餘敬之犟嘴的念頭,出來後妥協道:“算了,不帶就不帶。老人都說年輕小夥子是火爐,不怕冷,說不定我這個火爐只是升溫慢一點。”
餘敬之說:“你是還沒升溫就先熄了吧。”
“???”
粟烈感覺受到嘲諷,氣不過追上去揍人,目光和心思全都用在打鬧上了,完全沒有在意桌上明顯少了一疊的暖寶寶。
打鬧夠了,兩人正式出門,粟烈一改瑟瑟發抖,面色紅潤有光澤,走路也不抖了。
倒是餘敬之眉關緊鎖,時不時就揉一揉後腦勺,心想怎麽軟綿綿的枕頭砸人也這麽疼。
在餐館吃一碗湯面,吃得全身暖洋洋的,兩人整裝待發,朝景點走去。
蘆山風景秀麗,如今整個山頭都是冰雪覆蓋。樹枝、屋頂、路牌,連剛綻放的小花都被牢牢凍住,有股描述不出的美麗和壯觀。
路面擠着厚厚的雪,若是不注意便會深陷,他人都避得遠遠的,唯獨粟烈專往雪厚的地方走。
一腳踏進,沒到小腿,再擡起,留個腳印。他小孩子氣地走了一排,還特意拍照留念,餘敬之笑他,他便彎腰揉個雪球砸過去。
好在倆人都穿着防風雪的衣物,也默契地不往脖子以上扔。打鬧玩笑着,悠長的雪路也走得津津有味。
山頭有多處景點,他們只打算去最出名的兩處,今天下午去的,是距離更近的一處。
雖說距離相對更近,但走起來是真的遠。雪地行走更困難,又挂着寒風,走兩個小時,才走到路程二分之一,粟烈的興奮和體力都耗盡。
又起一陣大寒風,夾雜着冰雪渣子,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粟烈認慫,拉着精力充沛、連大氣的不喘的餘敬之到不遠處的亭子休息一會。
餘敬之抽一張紙巾讓他擦糊在臉上的冰渣子,說道:“你體力也太差了,這才走多久。”
“才?”粟烈随便擦一擦,摁亮手機屏幕強調,“我們兩點出發的,現在三點五十五分了!将近兩小時了!就算走平地也該累了吧,況且這還是難走的雪地!”
“那為什麽我提議坐觀光車你不同意?”
“……坐車多沒勁,在景點逛十分鐘走完了。沿途走走看看風景多好啊,”粟烈拍打着落在衣服上的冰雪,“但我沒想到,這特麽也太遠了吧。你快把地圖給我,讓我看看還有多遠。別走到天黑還沒到。”
餘敬之捂住口袋,說:“就在前面,最多半小時。”
粟烈狐疑:“真的?這不會是激勵手段吧。我是真的腿軟了,要再走兩小時,你就要背我回去了。”
“要不我現在背你?”話落粟烈雙眼瞪圓,萬般期待間,餘敬之又吐出兩字,“做夢。”
“餘敬之,耍我好玩是吧!”粟烈惱羞成怒,撈起一把雪還沒握緊便扔出去,雪渣子瞬間飛揚,落在急忙逃走的餘敬之後背,也落在看不見的親呢中。
嘴上喊着沒力、腿軟,追打起來卻一點都不累。不經意間,已經到了著名風景打卡點。
是一個寬闊的湖,湖面波光粼粼,籠罩着濃白的霧。
深藍的湖水與岸邊厚實的雪塊相碰,再看看湖底若隐若現的水草和護欄邊挂滿冰霜的松樹,用言語都描述不出的寧靜和惬意。
粟烈氣喘籲籲,撐着餘敬之的手臂欣賞,終于明白了打卡大好河山的美妙所在——你永遠不知道自然會給你帶來怎樣的風景和心情。
疲憊感随着一陣陣風吹散,粟烈大着膽子沿着湖邊修建的小道走,沿着前人留下的腳步,看着不曾見過的風景,心中別有一番風味。
要是積雪沒遇上湖水變得格外滑就更好了。
看着粟烈一個踉跄差點掉進刺骨的湖裏,餘敬之忍不住了,長臂一撈,攔腰抱起把人往岸上帶。
“你幹嘛啊?!”粟烈撲騰着腿,指着前方說,“我要去那裏拍照!拍照!”
“路這麽滑,再走你只能去湖裏拍了。”餘敬之把人安穩的放在平地,沒好氣地說道。
粟烈還想去,試圖說服他:“不會,你看那邊好多腳印,肯定有很多人到過。我們沿着腳印走就行,不會摔跤的。”
餘敬之嚴肅地說:“不行,太危險了。我答應蓮姨要看好你的。”
“就知道搬出我媽來教訓我。”粟烈頂嘴,“我媽沒提醒你,你就不會照顧我了嗎?”
“你別擡杠,路是真的滑。”
“你別搬出我媽,我保證不擡。”粟烈垂頭用腳尖畫圈圈,悶悶道,“搞得好像你是為了完成我媽交給你的任務你才帶我出來玩的。”
餘敬之頓了頓,帶着笑意說:“蓮姨讓我看好你的話你記得那麽清,我說了這麽多遍讓你別去你不聽,該生氣的人是我才對吧?”
反駁的話在嘴邊轉了幾圈都沒碰上合适的,粟烈放棄,掏出手機幹正事:“別說了,先拍照……這邊這邊,風景更好……你站過去點,擋到光線了……”
挪來挪去,角度都不好,粟烈手臂都舉累了。把手機往餘敬之手裏一塞,他退後兩步專心拍照。
連拍幾張,感覺都不錯,粟烈滿意地收起手機,嚷着再換個位置拍,他要湊個九宮格發朋友圈。
在湖邊美景逗留了大半個小時,寒風越來越刺骨,兩人往觀光車站點走。在站牌上等了一陣,在粟烈手指僵硬前,觀光車總算是來了。
落座,粟烈剛取下手套準備搓一搓取暖,掌心便多了兩個暖寶寶。
等他反應過來回頭看,餘敬之在彎腰拍打褲腿上的冰渣子了,還順便幫他拍打幾下。
也不知是他腿已經凍得沒有知覺,還是對方的手勁太大,拍打的同時,他渾身都顫了一下。
觀光車速度快,天擦黑時兩人趕回酒店。
先将沾滿冰雪的外衣鞋子脫掉,鞋子脫到一半,餘敬之的手機叮咚叮咚響了好幾聲。
餘敬之拿了條幹毛巾,邊擦頭發邊看消息,讓粟烈先去洗澡。
粟烈沒在意太多,先沖進浴室。洗得小臉撲紅,粟烈拖着涼拖飛速地沖上床,緊緊地裹着被子,試圖将溫暖多停留一陣。
餘敬之笑了笑,把手機放桌上,拿着衣服去洗澡。
粟烈窩在被窩裏編輯朋友圈,桌上的手機叮叮咚咚想個沒停,他怕是工作的事,沖着浴室喊:“你微信一直響,要把手機給你嗎?”
“不用,是石松,”隔着磨砂玻璃門,餘敬之聲音悶悶的,“你看看他發的什麽?”
粟烈應了聲好,問:“密碼是多少?”
“0701。”
解鎖一看,還真是石松學長,一連串的消息都是在聊工作的事。粟烈稍微整理,把消息的內容敘述,再按餘敬之的回答打字回複。
問題解決,石松學長回個OK,粟烈也拿着手機回床上。
叮咚,手機又響兩聲。粟烈一只腳鑽進被窩,點開看,他頓時僵住了,披在肩頭的外套滑落在地。
石松:我看到小樹發的朋友圈了,行啊你,為了過個二人世界跑這麽遠。下次見面,是不是該叫小樹叫嫂子【斜眼笑.GIF】
石松:叫男的嫂子好奇怪啊,你們gay圈有沒有更合适的稱呼?
把兩條消息來回看,每個字拆開他都認識,可組合在一起,再從石松嘴裏說出來,怎麽就變味了呢。
眼皮眨個飛快,粟烈呼吸都變慢了,盯着“二人世界”“嫂子”兩個詞死死不放。
他怔愣間,手機又響一聲,他慣性地退出當前頁面去查看。
頭像是女生背影,沒有備注,昵稱是一串英文。消息內容很簡單,只有兩個字——惡心。
好奇夾雜着難以形容的情緒,粟烈不受控地再點一下,進入聊天界面。
對話是女生發起的,是他和餘敬之在聖誕化妝舞會拍合照,看角度是偷拍的,有些模糊,但面容也能看清。
女生問:這就是你男朋友?
餘敬之回:不是男朋友,我們還沒有在一起。
女生又問:你有喜歡的人了還來招惹我?
餘敬之回:我也不想,所以想請你主動放棄,我打算最近和他表白。
再後面,便是女生剛剛回複的內容。看一眼時間,半小時前,那會兒他正在洗澡。
把他看到的消息糅合,勉強消化完,粟烈把自己蜷縮進被窩,手裏緊緊捏着餘敬之的手機。
“噠”,浴室門開了,粟烈的心跳與他的腳步聲同步,每一下,都洶湧地好似要沖出身體。
餘敬之走到床邊,掀開被子露出腦袋,粟烈這才慢吞吞地擡眼,直直地望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遲到了遲到了,真對不住!
看在小樹和餘敬之的飛快進展上,就原諒我呗~(委屈臉)